胖女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就打开了话茬子。
“这事吧,说来就话长了。这事得从很多年前,村里来了个城里小伙子说起。这小伙子到村里考察工作,本来工作完了就要走的,可是却爱上了村里的一位姑娘,这两个人爱的是死去活来的。”
“后来咋样啊?”
“胖子,你别着急,听大嫂说,插什么嘴啊。”这胖子才听了几句没憋住,就问开了。从胖女人的话中,柳文若隐约地感觉到故事的这两个人可能是自己的爸妈。
“大兄弟你别打岔,你这一打岔,我就容易忘。说到哪儿了啊,哦,我接着说啊。这凤凰岭村不大,事儿挺多,村里有个老族长叫啥三叔伯,在村里说一不二的。这姑娘是个孤儿,后来他俩的事被村里人发现了,就去请示那三叔伯,可是他死活不同意。说村里有规矩,不能和外乡人成亲。这小伙子想带着姑娘私奔,被抓了回来。不过说也奇怪,这事发生后三叔伯不但没发火,竟然还安排俩人结婚了。不过条件是,小伙子必须留在凤凰岭,一辈子不能回城。
小伙子同意了,留在了凤凰岭。小两口日子过得挺美满的,小伙子人老实也会办事,和村里人关系也都处得挺好。几年后还有了个女儿。
可好久不长。又过了几年,有天晚上村里突然起了一场大火,这火起得可邪乎。那晚村里人吃完晚饭照例到大槐树那儿乘凉,突然天上一个闪电下来,接着村大队的那几间老房子就着了。这一着,全村人就慌了,大家伙都提着水桶来救火。可这火啊,咋都浇不灭,火苗子,越蹿越高,顺着村大队那老房子就往村里蹿啊。
没一会儿功夫,附近的几家房子也着起来了,这大伙啊怎么扑都扑不灭,眼瞅着不一会儿半个村子都着了。后来大伙儿好不容易把火扑灭了,却发现城里那小伙子一家全被烧死了。那家人死的可惨了,据说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家里那条狗后来跑出来了,可是连毛都没了,全身都烧焦了,没蹬巴几下就死了。”
“哎呀,这么惨啊,现在不会是开始闹鬼了吧?”胖子眼睛睁得圆乎乎的,一看就是个没胆子的主儿。
“这应该就是十年前发生的那场大火,只是我们一家其实并没有烧死,只有小黄。”柳文若一听小黄死的那么惨,眼泪差点没流出来,可乐也好像听懂了一样,在桌子下“呜呜呜”的叫个不停。
“哎,是啊。村里人就开始传,说这祖上的老规矩不能破,触犯了天条,惹怒了天帝,所以遭报应了。
从这大火之后,村里半夜总能听到人哭,哭得可惨了。也有外村人偶尔去那边走亲戚,在那儿留宿的,回来都传,说半夜感觉有人在枕头边哭,瘆得慌。从那儿之后,那村子就很少有人去了。”
“这么吓人啊,赵二不然咱别去吧,太吓人了。”这胖大妈天生是个说书的料,说得眉飞色舞,关键的时候还加上配音,让人听了心里直发寒。
“这还不算什么呢,邪乎的还在后面呢。
这村里有个赤脚医生叫大贵,平日里大家看个病啥的。前阵子那三叔伯提议,说村大队有间房子空着,给大贵当个诊所。
这大贵搬过去没多久,后来有一天,天有点晚了,这大贵收拾着正准备回家,有人来敲门。
他打开门一看,是个中年妇女。按说这几十户的村子,没谁他不都认识,可眼前这妇女看着眼生,看了半天也没想起是谁。这女子很着急,一进门就求他别关门,说是孩子病的厉害,晚点抱孩子来看病。
大贵这人热情,说行,就在诊所里等她。
天黑了,大贵等了好久,这女人也没来。这诊所里面还有个小单间,平日里大贵在外间给大家看病,里间收拾了一下,放了张床,不忙的时候就进去躺躺
可这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大贵觉得无聊,就躺到那床上去了,寻思躺会儿。他这一躺下,就听到外面起风了,刮得那窗户门啥的吱吱乱响。
开始的时候,这大贵也没多想,就想起来把窗户门再好好关关,可起来一看,门窗都好好的关着,也没起风啊。
不过这大贵是村里有名的大胆子,把门窗又检查了一遍之后,接着回里屋床上躺着了。
这次门窗再没响。大贵就在床上躺着迷迷瞪瞪的睡着了。刚睡着了,就听到外屋“咣当咣当”地响,他竖起耳朵一听,感觉像是拖锁链的声音。大贵以为自己听错了,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一坐不要紧,拖锁链的声儿更大了,而且又起风了,门窗吱吱乱响。”
“哎呀妈呀,太吓人,大嫂你讲就讲吧,能不能别描述的那么详细啊,我这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看得出这胖子是个胆小之辈,从凳子上站起来,满脸都是冷汗。
“这大兄弟胆子怎么这么小啊。不然我还是不讲了,确实挺邪乎的,你这要是吓出点啥,我可包不起。”说着,这胖女人就要站起来回里屋。
“胖子,你好歹是个爷们,就是一故事,你至于嘛。大嫂,别搭理他,你这就是讲故事也得给我们说完不是,不然这听半吊子,还不得闹心死啊。”赵二拿眼睛使劲瞪了胖子一下,示意她不要出声。
“行,不过这胖兄弟要是吓出啥毛病,可别怪俺啊。其实,胖兄弟你也不用这么害怕,这故事真假还有的一说呢。“多亏赵二出来打了个圆场,柳文若也怕这胖女人突然不讲了,她觉得也许从这个故事中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事吧,换成一般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可这大贵天生胆子大,从来不信那些鬼啊怪的啥的。他大喊了一声‘谁在外面,别装神弄鬼的?’就从床上跳起来,直接冲到了外屋。
你们猜怎么着?外屋,一个无头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缓缓地向他走来。这‘咣当咣当’的声音正是女人的脚上的脚镣拖到地上发出来的。
‘大哥,你别怕,我没恶意,我孩子病了,你帮我看看吧。’女人说着就抱着孩子往大贵面前走,每走一步,这脚镣就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这次大贵可吓傻了,虽说胆子大,可也没见过这种架势。再听这声音从头顶上发出,他就抬头看了,‘妈呀’,一个女人的脑袋挂在房梁上,舌头拉着老长,两个眼睛全是白眼珠还冒着血。
这大贵吓得两腿都软了,大喊着求这女人别害自己,突然女人怀中的孩子哭了。
无头女人机械的拍着孩子的背,房梁上的头一个劲地哼着曲子,让小孩别哭。
“啊啊啊”这胖子和胖大妈一起喊了起来。
“胖兄弟你喊啥啊,我这是讲到大贵吓得喊,你喊啥,吓我一跳。”
“大嫂子啊,你讲的太吓人了,我这腿肚子都吓软了。”胖子吓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也顾不得捡。
“我还没讲完呢。你别打岔。这大贵终于撑不住了,拉开门就冲了出去,拔腿就往家跑,跑了好久终于到家了。
这大贵进门就对他老婆说,‘老婆子快给我倒杯水,可吓死我了。’
接着一杯水放到了大贵面前。这大贵抬头一看,妈呀,这哪儿是他老婆啊,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刚才在诊所的那个无头女人,不过此刻房梁上的那颗脑袋已经装到了她身子上,可是看着说不出的别扭。
这女人拿着杯子就对大贵说,‘大哥,你快喝吧,喝完水帮我孩子看病。’这再看眼前的杯子,里面哪里是水啊,满满的一杯子,说不上是啥,像是刚杀完的鸡血,上面还有几根鸡毛。
大贵再看看周围,自己这还在诊所呢,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诊所的椅子上。大贵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就帮这女人的孩子看病。想着这孩子的病要是看好了,说不定女鬼还能绕他一命。
大贵拿起那孩子的胳膊把脉,唉呀妈呀,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个活的,脉象平稳,只是有点发烧。
说是这女人又开始求大贵帮他看孩子的病,说是看好了会好好报答。说着,女人的眼睛开始流泪,说是泪,其实更像是掺杂着血的黄水,吧嗒吧嗒的落到了地上,让大贵叔心里一阵恶心。
给孩子打了个针,拿了几片药,女人千恩万谢的抱着孩子走了。走的时候给大贵留了一只金耳环,说是报酬。还说只要集齐两只金耳环,就能按照藏宝图上的地址找到宝藏。”
“真的有宝藏啊?大嫂你说的金戒指是个啥?”这赵二听到宝藏,两眼放光,这才是他要听的重点。
“哎,我哪儿知道啊,都是这么传的,谁知道真假啊。后来这大贵疯了,天天拿着那只金戒指,说啥‘找到那只金戒指就能找到宝藏’。你们不是探亲戚嘛,这事吧,都是传得,哪儿听哪儿了吧。不过最近去凤凰岭的人还真不少,听说很多奔着那宝藏来的。有啥宝藏啊,照我说有鬼都比有宝藏靠谱。”
说完,胖女人起身回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