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变成厉鬼还想报仇么?刺客有刺客的规矩,看起来你注定报仇无门了。”虽然脸上蒙着厚厚的黑布,但是华夏还是可以看到这个刺客一直弯着的眼睛,他一直在笑,至少华夏看起来的是这样,其他三人更多的是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用浑浊的眼珠盯着华夏手中的包袱,眼中透着贪婪。
“刺客的规矩?嘿嘿……”华夏勾起嘴角,拎着包晃悠悠的站起来,“既然你坚持你的规矩,我也只好秉公办理,天英……”
黑影只在四名刺客身后晃了一下,右边三个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脑袋和身子就分了家,火光微闪,眼如弯月的刺客用手中的匕首挡住天英冲他招呼而来的剑。
第一次面对有人在自己面前脑袋搬家,华夏的脸色在第一个人颈子上的血喷涌而出的瞬间变得惨白,当看到下一面,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开始不安分的想往外面冒。
第一个的死华夏还没怎么看清,第二个,第三个,天英在一秒之内连续解决三个,华夏从来不知道,天英一直拿着的那把剑,竟然那么锋利。
其中一个人的的头甚至还滚到了华夏脚边,他用后脑勺对着华夏,正面望向自己正缓缓倒下的尸体,眼神中满是惊愕,仿佛那个脑袋还在思考,自己怎么就身首异处了呢?
“真是不客气,一上来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索了他们三个的命。”唯一还站着的刺客吃力的躲过天英的第四招,黑布后面的脸严肃起来,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的男人实力远在他之上,看他刚才杀那三个人时毫不迟疑的动作,想来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你留我一条性命,我告诉你是谁要她的命。”
“原来所谓的刺客规矩就是保命第一。”天英冷冷的看着他,缓缓抬起持剑的右手,“想活,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动她。”
华夏努力把目光从三具尸体上移开,却看见天英的剑像勺子插进果冻里一样插进刺客的体内,血,又四溅开来,刺激华夏的视网膜。
“你没事吧。”天英轻巧的躲开了溅的到处都是的鲜血,纵身从树上跳下,用带着斑斑血渍的长剑挑开困着华夏的网。
血腥味在湿热的空气中弥漫,从嗅觉刺激着华夏,腿一软,华夏跪倒在地,双手支撑着地面,开始拼命的干呕,四个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面前,华夏感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强有力的挑战。
“对不起……”天英在华夏面前蹲下,丢下剑,伸出双臂环住华夏,“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没关系……”华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可是话一说出来,让人听着觉得是被人掐着嗓子再说话,“是你,救……了我。”眼泪不受控的在眼眶中打转,华夏把头埋进天英的脖颈中,呜咽着,“我只是,我没想到……第一次……血好恐怖。”
“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天英抱着华夏的胳臂又增加一分力道,他深深自责着,刚才为什么没有把华夏的眼睛蒙起来。
“真的……好恐怖……我好怕……”长这么大,华夏头一次被吓哭起来,缩在天英怀中,闻着属于天英特有的味道,华夏泣不成声,她不想再玩下去了,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害怕找到易铭悟的时候易铭悟会像地上躺的这些人一样。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包围着华夏,让她无处可逃。
“不要害怕,有我在。”天英轻柔的抚mo着华夏的头,他不知道这个坚强的女生还有如此软弱的时刻,而这种无力,还是他带来的。
“可恶,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明明做不到,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如果前一秒苦还是因为恐惧,那么在听到天英说出‘不要害怕,有我在’这句话的时候,华夏哭就是因为难过,难过自己再一次被这个男人耍,还是以这么简单的方式,轻而易举的被耍,“请不要在这么耍我了好么?”
“我没有耍你,既然我说了我就能做到!”感受到怀中人在挣扎,天英加大力道不想让华夏从自己怀里挣脱。
“你做不到,我知道!”眼泪没完没了的不停涌出,以前几乎没有流过眼泪,可是来到大楚之后却接二连三的哭泣,华夏不解,难道哭也是试炼的一项?还是以前的自己太没心没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伤心?“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干嘛还要来招惹我,你的魅力不需要在多一个我来证明,你这样做,真的很多份。”
“那么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所喜欢的,我所爱的人,就是你呢?”天英的下巴抵在华夏耳边,轻柔的话语像清凉的山泉一样流进华夏的耳中,“那天华夏,是不是也在慈心殿中呢?”
是啊……明明那时她也在慈心殿中,为什么自己却没有想到呢?
是因为从未想过,这个男人会喜欢自己吧,一次又一次的出手相救不过是因为天大侠古道热肠,就像对待令狐端先一样,一心认定他是有什么阴谋,所以即使他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特意跑到宫内去探望自己,华夏还是不会感动,这样想来,在云州的时候,令狐端先一直是极照顾自己。
但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华夏的思维就这样被定格住,一点都不会转换,对易铭悟一开始就认定他是弟弟,所以他对自己的温柔会被认为是弟弟对姐姐的好。对令狐端先首先接受的观点是,会不择手段压榨工人的黑心老板,所以他对自己的关心会被认定是图谋不轨。对天英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相当了解,所以他对自己的保护会被认定是这些都是大侠会做的事情啊。
那么长久以来,耍人的那个其实是自己……华夏承认,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爱情这样东西。
“夏……”感受到自己怀中的人儿安分了下来,天英有点不知所措,刚才他没说什么重话吧,她怎么没有反应了?怎么连哭声都没了?无数问号从天英的脑海中闪烁,他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感觉环着自己的手臂放松力道,华夏刚想从天英怀中出来,力道又猛地加重,华夏觉得这一刻的天英就像一个害怕心爱玩具会离开自己的孩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牢再说。
“句句实言,皆是肺腑。”天英迅速回答道。
“不愧是学武的,反应能力还真是快速。”华夏听着天英的回答破涕为笑。
“没什么……”天英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咕哝了一句。
“我说,可以放开我了吗?”
“不生气了?”
“我很开心。”
“是我没说清楚。”
“对不起。”两人就这样驴头不对马嘴的一问一答着,旁观者也许听不懂,所有的情绪都包含在这几个简单的语句中。
华夏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傻,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那一步,偏偏自己就是不肯跨出去。
环在身上的力道消失,华夏挣扎着想直起腰,一双大手在她抬头的一瞬间附上她的眼睛,“先不要睁开眼。”天英柔声说道,“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你不是回京了吗?”刚才华夏之所以会那么有恃无恐,就是远远的看到悄无声息潜至刺客身后的天英。
“如果我们两个都在明处太被动,所以我才故意提议回京。”天英一手捂住华夏的眼睛,一手扶着华夏带她慢慢离开这片血腥树林,“我深知担心易铭悟安慰的你不会离开,顺便还会跟我大吵一架,于是我就趁着吵架的时候通过只言片语,把易铭悟出事的事情透露出去,当案情停滞不前时,必须通过一些手段让案子继续下去。”听完天英的一番话,华夏不由的佩服,侍卫总领果然不是吃白饭的。
“那你查到什么没有。”
“刺杀易铭悟和你的刺客都是高建民派的,但是都没刺杀成功,易铭悟失踪的事情应该不关高建民的事。”
“也就是说,小易现在依然安全?”听到这个消息华夏一阵雀跃。
“没有错。”天英看着华夏又笑了,心情也好很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易铭悟可是我弟弟。”知道易铭悟暂时还算安全,压在华夏心口的大石头慢慢放下,“赶快回京,指不定小易已经在永无岛喝着茶等我回去呢。”
天英吹响口哨,一匹马迈着小碎步朝天英跑来,先自己跨上马,接着又把华夏拽上马,“你的那匹马跑了,到下个驿站之前,我们共骑一匹。”
“我说天大侠,你笑一笑啦~明明笑起来那么可爱的说。”不满的捏捏天英的脸颊,华夏真不敢相信,眼前冰山男刚才会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告白。
“公主有这个时间看我笑,不如早些回京看易铭悟笑。”天英垂下眼睑,长长的眉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俊俏的脸半明半暗神秘异常,“驾!”
“笑一下会死啦~”
“公主在乱动可是会从马背上摔下去的。”
“我就不信在天大侠怀中会发生这种事情。”
颠簸的马背上,华夏缩在天英怀中,不知怎么的,嘴角就是不由自主的往上翘,“天大侠。”
“什么?”
“我也喜欢你呢……”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