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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人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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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的莫巴峰中,有着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准确说来,是有人进去过,没人出来过。

这山谷,县城里的人也许不知,但山里的猎人和山匪却是无人不晓,因为,这是一处禁地,所有人路经这时,都会远远的绕开去,这便是猎人们代代相传一进必死的必死谷。

必死谷的谷口,有着一处巨大的天然洞穴,黝黑不知深几许。莫巴峰雪崩,必死谷由于地势偏僻险要,受山势阻挡山谷没有被掩埋掉,这洞穴却瞬间坍塌了。

雪崩过后不久,‘轰’的一声巨响,挡在洞口的一块三丈方圆的山石化成了齑粉石砾,接着,两只金黄色,简着赤红色斑纹,身长均接近两丈的硕大老虎从洞中跃了出来,其中一只嘴里还叼着一只小狗崽般大的幼虎。

两虎一看就非凡品,孩童拳头一般大的虎眼,闪烁着炯炯精光,象腿一般粗壮有力的四肢,锯齿般的森森虎牙,全身毛发粗若钢针顺溜发亮,看上去极为凶猛。

在洞口放下小虎崽,两虎身子一抖,抖落身上的石屑,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小虎崽的毛发,撒腿便朝谷底一处高耸的山崖奔去,几百丈的距离,几个跳跃间即到。

山崖下,有着一口被浓密的杂草所掩盖的小水潭,来到潭边,两虎全身毛发竖起,直愣愣的盯着水潭。

水面上,漂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少年身体煞是诡异,一半身体散发出一种幽蓝色的光泽,而另一半身体,则散发出一种青色莲子般的光晕……

——这少年,便是赵铭。

自葬之穴崩塌后,赵铭为避过那不断掉落的冰块岩石,只得拼命往水潭深处游去,潭里的水,他也不知冷热,他只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暖流和一股冷气在胡冲乱撞。

那‘鬼火’化成了一团幽冷的力量散向四肢百骸,而他体内,本就有数股化龙果化成的暖流在涌动,两股力量不可避免的冲突到了一起,他身体诡异的散发出一蓝一青两种光泽。

两团不同的力量把他身体当成了战场一般,不停的在体内争斗,赵铭只感觉身体时冷时热,身上剧痛连连,也亏得他求生意识朝强,仍旧憋着一口气,在水里拼命划动。

不多久,受到赵铭灵魂之火的牵引,那团鬼火化成的能量,冲进魂魄之中,与那丛灵魂之火结合到了一起,灵魂之火陡然间庞大了无数倍,几乎霸占了整个魂魄。灵魂之火壮大了,月之火便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压迫。

一瞬间,赵铭疼得几乎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潭水深处暗流涌动,赵铭疼得只管抱着头,任由水流带着他四处游走,心里却是微喜,看这样子,月之火极有可能会被熄灭掉了。

然而,就在月之火差一点就被灵魂之火湮灭后,那股化龙果的力量也冲进了魂魄中,无地可容的它们立刻与月之火结合在了一起,瞬间,得到支援的月之火也庞大了起来。

魂魄中的容纳空间是有限的,原来的月之火与灵魂之火都是微弱的一丛火苗,还可以日夜并存,可现在,这两股庞大的力量不可避免的拼斗在了一起。

赵铭立刻感到一股远超平时百倍的剧痛从灵魂深处传来,也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一丝光亮从水面上方传来,立刻忍着剧痛,挣扎着朝光亮之处游去,在冲出水面的那一刻,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被剧痛彻底的折磨得彻底晕了过去。

他晕过去了,但月之火与灵魂之火的争斗并没有停止。月之火失去了天空月亮的支援,灵魂之火与鬼火合到一起也没有了后援,两股力量谁也奈何不了谁,开始纠缠到了一起……渐渐的,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股力量的纠缠使得量变产生了质变,月之火与灵魂之火同时失去了踪影,整个魂魄中充斥着一种青黄色的蒙蒙气状魂力。

也就在这一瞬间,飘在水潭面上的他的身体也失去了光辉,只是皮下呈现出一种青紫色的淤青,煞是恐怖。

看到他身上的光芒消失,一只赤斑虎随即跳下水,用虎头将赵铭推上了岸,小心翼翼的围着他转悠了几圈,又用鼻子在他脸上嗅了嗅,然后用爪子轻轻推了推,似乎是想把他推醒,可惜未能成功。

这时,那只尺许长的小虎崽,也屁颠屁颠的跳着来到了潭边,在赵铭身上嗅了嗅,便伸出小舌头亲昵的舔着他的脸颊。

两只成年虎见状,立刻低吼了一声,前爪一挥,想将小虎崽拍开,可小虎崽却是不依,‘呜呜……’的叫着,爪子勾着赵铭的衣服,就是不肯走开。

两只赤斑虎只得作罢,低吼了两声,似乎在相互交谈一般,随后,其中一只离谷而去,另外一只便蹲坐在了赵铭身边。

半天后,出谷的赤斑虎叼着一只全身雪白、四爪处有四点殷红的狐狸的回来了,狐狸还是活的。赤斑虎伸出虎爪将赵铭下颚掰开,将那雪白的狐狸喉咙咬破,塞到了赵铭的嘴边。咕噜几个血泡冒出,一股碧绿色的血液从狐狸的喉管内冲出。

这碧绿色的血液竟然无丝毫的腥膻之气,反而带着点异香,温热的血液顺着赵铭的喉管冲下,不多久后,他眼皮微微动了动,竟是有了苏醒的迹象。

“嗷呜……”见状,两虎相继鸣叫了起来,似乎在欢欣雀跃一般,而那小虎崽,更是呜呜叫着,用毛茸茸的小虎头使劲蹭赵铭。

赵铭似乎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坠入了无边的冰冷黑暗中,可一道柔和的光线袭来,刺激得他不得不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啊——!”一睁眼,赵铭吓得又差点晕了过去。“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老虎。”赵铭闭上眼,拼命的安慰自己。

他伸出手去想掐自己的大腿,可他手刚一动,却是疼的忍不住叫唤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此刻仿佛是被拼接在一起的一般,只要轻微一动,就会被扯得血肉分离。

一疼之下,赵铭瞬间清晰了过来,他再次睁开眼,发现眼前那噩梦般的巨大老虎真实得不要再真实了。赵铭很想站起来拔腿便跑,可惜此刻,他根本无能为力。

赵铭吓得口干舌燥,忍着剧痛深呼吸了几口,然后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尽量的使得自己眼光变得柔和一点,朝两只老虎道:“你们,你们好啊……”

“嗷呜……”看到赵铭的笑容,两只赤斑虎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兴奋的吼叫了起来。

那吼叫声,只让赵铭感觉自己耳中仿佛进了一个戏台一般,敲打鸣唱嗡嗡作响。

这一吼叫,更是让赵铭忐忑不已,他正慌张之际,却感觉到有团热湿乎乎的东西,在舔着自己脸颊,微微侧头一看,却是一只虎头虎脑的小虎崽。

看到这一幕,赵铭赫然醒悟过来,“……它们似乎对我没有敌意?”不久后,一股睡意袭来,赵铭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随后的日子里,赵铭印证了自己的推测,这三只老虎不但对他一点敌意都没有,反而如同亲人一般,对他极为照拂。

它们将他移到了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洞穴内,每天都会叼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每次喝过血后,赵铭便感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不多久便会睡过去,而且一睡就是一整天,也不会感觉饿。

七八天的时间过去,这一日,赵铭身上的淤青之色减去了一大半,他感觉自己双手能够稍微动弹了,而那只赤斑虎还没来喂他喝血,趁着清醒之际,他将那些已经被小虎崽啃得只剩下皮毛的白色狐狸皮拿到手,想看看他每天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百年碧血狐?”赵铭赫然发现,他每天喝得那种狐狸血,居然是《药典》中有记载的碧血狐。

据《药典》记载,碧血狐的血乃大补之物,而百年碧血狐的血,更是号称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功效,乃万金难求之物,百年碧血狐最大的特征,便是四肢处会长出四点殷红,这么珍贵无比的事物,赵铭居然每天都喝了一只。

“喝了这么多百年碧血狐的血,居然还是起不了身,我体内伤成了这等模样?……这也不知道是哪里,这么多天了,娘他们肯定急死了吧。”赵铭放下皮毛,暗暗叹了口气。

这些天来,只要是清醒的,他便一直都挂念着家人,心里很是担忧。唯一让他感觉到开心的事,便是寅时和戌时不用再受那种痛苦了,只是他此刻太过虚弱,也不知道魂魄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隐隐觉得,他的修为应该是精进了不少,眼前这苍翠的山谷,令他觉得似有一股浓浓的生机在流动,特别是阳光明媚的日子,似乎每处植物上方都隐隐闪烁着淡淡的彩光,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赵铭的动静,很快便把在附近玩闹的小虎崽吸引了过来,立刻兴奋的跑进石穴,毛茸茸的虎头不停的在他胸口脖子上蹭着。这虎崽几乎是寸步不离赵铭,只要他醒来,便会来围着他打闹嬉戏。这些天下来,赵铭也与它熟悉了。

赵铭吃力的抬起手,在虎崽的头上抚了抚,“呵呵,小虎,你爹娘还没回来啊。”

“呜呜……”小虎似乎是很享受赵铭的抚mo,闭上了眼趴了下来,任其抚mo。

“你可好了,你爹娘天天都在你身边,而我困在这里,这么多天了,我娘他们肯定急死了。”赵铭将小虎搂在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小虎似乎听懂了般,拿舌头在赵铭脸上轻轻的舔着,口里呜呜吼叫着,似在安慰他。

“咦?”突然,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的赵铭,对怀里这毛茸茸的小虎崽,有了种奇怪的感觉,小虎让他感觉很亲切,似乎……似乎是自己的亲人一般,再仔细一分辨,赵铭赫然一惊:“这似乎……似乎是那鬼火的气息?”

想到谷里的那水潭,再看了看小虎,赵铭心中有了个荒谬而大胆的推测,“这水潭与那洞穴相连,莫非它们天天喝这里的水,也受那团鬼火的影响,开了灵智?”

赵铭觉得那两只成年虎不论是行为还是体型,都不是一般野兽所能具备的,给赵铭的感觉,它们似乎是那些说书人口里说的妖兽。赵铭现在对修炼一途也有所了解,对那些传说中的鬼怪妖兽也没有那么害怕了,既然天地生灵都是由灵魂和肉体构成的,野兽自然也不例外,人能开启灵智,那么野兽自然也有可能。虽然没有人给他说过,但他怀疑,说书人口里说的那些传说中的妖兽,便是一些野兽在机缘巧合之下,开启了灵智而已。

“对,应该就是这样,我与它们都是受了那无名老人的灵魂本源之力的影响才开的灵智,所以身上便具有了相同的气息,所以它们才会这么照顾我,而小虎也才会与我这么亲热。”越想,赵铭便越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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