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喝”安德烈咳嗽了一声,顿时每个猪哥都觉得脑中剧痛,如遭针刺,一个个都清醒了过来。
愣了愣,也都知道了这是安德烈的小小的惩戒,若是再看下去,恐怕就有更厉害的手段使出来了。素来都传说安德烈虽然没有修习斗气,其实实力很高,甚至还有传言,说他实际上是个厉害的魔法师。待得今天听到了莫妮卡说她们有三个魔法师,就彻底证实了安德烈的魔法师身份。
的确,很多骑士看不起魔法师,可也只是说他们贪财、奸诈、反复、没有信誉,但是魔法师的神秘和强大还是得到了公认的。现在确认了安德烈的魔法师身份,再加上刚才脑中的剧痛,某些人看向安德烈的目光就彻底不同了,往日的些许嫉妒、不服已经变成了畏惧。
让莫妮卡她们全都回了侯爵府,安德烈伸了伸懒腰,也开始和几个同僚商讨起该如何应付巴伐利亚人。因为刚才来报信的士兵也只说看到了城东大约二十来里远的地方有警讯烟花升起,他也没有等到第二发烟花就连忙跑来报信,所知有限,因此现在除了吩咐全团六百人都加强警戒,也实在是做不了什么其他的决定。
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丁克斯团长回来,安德烈也实在是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于是先行去了东面城墙观察敌情。
巴伐利亚人的确是已经到达了德累斯顿,他们居然采用了风险最高的第三种方案,还能够把时间压得这么准,能够恰到好处地伏击黑森第一和第二骑士团的两个大队。尽管他们都不满员,但也有一千六百多人,正式骑士也有四百多,可是巴伐利亚人硬是敢来伏击,看样子也是取得了很不错的战果,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向德累斯顿进军。
“哎,在德累斯顿城里有他们的密探,我们在他们面前几乎就是透明,或许正是因为明了我方的所有底牌,他们才会行事如此大胆。要是我也能够在罗恩拥有大量的线人的话,我敢不敢和他们这样冒险呢?”安德烈扪心自问,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样用几百精锐来伏击两个大队,随后还要攻下坚称的军事冒险,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做的,毕竟还有两个稳妥的多的方案可供选择。
“算了,别再去YY了,我根本就没有钱去发展线人,更不要说把情报办到巴伐利亚人那里去。没见这几年来连公国原来在罗恩发展的情报机构现在都已经完全瘫痪了,没几个人愿意为一个即将死亡的公国做那种危险的密探,倒是我们这里恐怕有许多人都非常愿意做巴伐利亚人的密探。德累斯顿城里就有很多!”安德烈常常地叹了口气。
就连坦比克的妻子姬玛都做了巴伐利亚人的密探,甚至还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情报汇总站,安德烈觉得非常无奈。姬玛是因为三年前被黑森公国的兵痞给祸害了,这才做了巴伐利亚人的密探,可是公国的军人祸害民众的事情在德累斯顿郡多不胜数,可不知道有多少人期盼着黑森早日倒下。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黑森在这里有上万大军,就是再多也压不住,谁叫他自己造了一个沸腾的火山出来。这样的公国不灭亡才是没天理!
虽然他对公国没有多少感情,但是毕竟在黑森生活了五年,现在亲眼看到黑森灭亡,心里还是感觉非常复杂。
一个本来连续五十多年都在努力进取的国度,因为一个战略上的失误,导致国家就此灭亡,这样的事情不管前世今生都有很多,但是书上见到和眼前真实地发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这种压抑的感觉随时随地地包围着安德烈,让他很难受,却又无可奈何。甚至就连清理城里的巴伐利亚人的密探都不能去做,只能用忙碌来遗忘这些事情。
这一切,都来源于一个大战略上的一个关键的失误。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安德烈不知道这句话出自哪一本兵书,但是此刻对这句话特别有感慨。
“听你说的好像特别有感慨,可我觉得不像是大陆语,难不成你还懂精灵语或者是兽人语?”一个有些嚣张的声音从左后方传来,随即那个嚣张的主人一巴掌拍在了安德烈的肩膀上,“可以说说是什么意思吗?我虽然听不懂,但也觉得你这句话里面有特别深邃的含义。我想,你总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还能发表你的情圣宣言吧!”
虽然阿诺德。格辛瓦施总是能够引人发笑,安德烈平时也喜欢和他一起聊天胡侃,但是他现在实在是笑不出来,他将话里的意思详细地告诉了阿诺德。格辛瓦施,最后感叹道:“公国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大公也派了最精锐的侍卫去监视华莱士,军部也在肯南特要塞派驻了最精锐的骑士大队,但是在巴伐利亚人的绝对实力面前,就像是被开水泼到的雪一样,立马就毫无疑念地化掉。这一切的关键,都还是因为最开始的那个失误。不然,我看公国起码能够坚持十年以上,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阿诺德。格辛瓦施点了点头,“我听我那做商人的堂哥说,现在的巴伐利亚公国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余力再来进行开拓,就连他们原先占领的莱茵同盟,现在都已经几乎完全退出,仅仅保留了一个大队规模的守备骑士团存在。毕竟他们东有强大的德罗帝国,西边尽管隔着十一个小公国,但是波旁王国犹有余力,不会坐看他往西边开拓。他大部分的国力都消耗在了东线和北疆,对于南线实在是没有多少余力来占领消化。看看这四年来巴伐利亚人被拖在罗恩的四郡之地,就知道他们也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只不过我们黑森和和罗恩地处高原,对他们的腹地是个巨大的威胁,这才不得不来。我看哪,等到他们吞下了黑森三郡,恐怕他们自己也得为这个烂摊子头痛得要命,要再次品尝陷入泥泞无法自拔的滋味。可是如果不占领这片高原,等到这里崛起一个强大的国家,那么他们巴伐利亚就要倒霉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听到阿诺德。格辛瓦施居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安德烈极为惊讶。他知道阿诺德在战略方面最为擅长,是黑森学院参谋科的头名优等生,但是居然能够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能够摆脱黑森人的身份桎梏,站在一个较高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并且能做出和弗朗斯侯爵那样的老狐狸相同的结论,安德烈不得不佩服。
“那你认为巴伐利亚公国应该怎么做?”
“维持原来的局势,继续支持罗恩和我们黑森打对台,反正经过那次大战之后黑森已经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吞下罗恩公国,他们其实不需要再关注这片高原上的事情。都说巴伐利亚人从莱茵同盟得到了百万枚金币,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块肥肉来滋养自己,大力往西开拓,彻底解决波旁王国,扭转他的地缘劣势。不然等波旁王国再度站起来的时候,嘿嘿,巴伐利亚人就会被彻底困死在中土,再强大的武力也挽救不了他败亡的命运。”阿诺德。格辛瓦施摇摇头,嘴角不屑地撇了撇,看来他对巴伐利亚公国的战略的确是很看不上眼。
“难道巴伐利亚人就没有看到这一点吗?”安德烈饶有兴致地问。
“怎么会看不出来?我一个小小的未毕业的参谋都能看得到的事情,他们巴伐利亚公国强将如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是巴伐利亚人的军部势力过于强大,他们只恨不得每天都能开疆拓土,怎么会愿意把吞下去的肉给吐出来?至于这七郡之地的高原是肥肉还是毒药,他们就不会管了。反正这是文官们的事情,军队只负责把土地打下来,能不能有效统治,他们根本就不会去管。他们这四年来在罗恩花的钱恐怕不会少于二十五万枚金币,将来再加上我们黑森,还有更大的窟窿等着他们去填呢,而且以后还要在这七郡之地的驻扎五个以上的骑士团,这一切都是要花金币的,而且会让巴伐利亚公国的军部势力越来越强大。他们不是看不到这一点,只是无力限制军部罢了。都说巴伐利亚公国武力强盛,但我看,他们终有一天要毁在军队上面,即便他们能够统一大陆,恐怕到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大陆太大了,我们人类又没有精灵族那样的手段,想要单凭武力做到完全的大一统,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我一直都觉得当年精灵族一定有某种很厉害的魔法,不然他们不可能驱逐龙族,占据大陆五千年。”
阿诺德。格辛瓦施的话让安德烈很赞同,他也曾经迷惘过,为什么人类一代代地拓展自己的生存领地,力量也越来越强大,可是大一统却越来越难?那些大一统的王朝的寿命也原来越短,反倒是分裂的状态成了这几百年来的主题,他和莫妮卡讨论时也认为这是到了需要变革的年代了。可是该怎么变革,他却是一无所知,莫妮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是说或者恢复了当年精灵族的魔法后,有可能再次做到大一统。想不到这个阿诺德。格辛瓦施,一个不懂丝毫魔法的人,却也能做出这番推论。
“阿诺德,我觉得你真的是个参谋天才,比我可要强多了,不如我向丁克斯团长推荐你也来当他的幕僚?”
“别别,我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真的不想做幕僚,当初就是托了我父亲的关系才没有被征召成幕僚军官。安德烈,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军队,反而中意做文案工作,你将来要当文官?”
阿诺德。格辛瓦施四处看了看,确定旁边没有什么人在关注这里,这才小声地续道:“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个乱世,军队才是一切的根本?我觉得只有将军队掌握在手里,那才是真正的保命手段,才是权势的来源和保证。当然,如果将来巴伐利亚人看中了我,要我做幕僚,我也不能拒绝,但是将来我还是会努力掌握一只军队在手里,不管是开疆拓土,争取爵位权势,还是用来保命,都不可或缺。我劝你还是多多关注军队才行,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离开军队去做文官。”
看到阿诺德。格辛瓦施眼里的真诚,安德烈也很有些感动。这几年来两人虽然认识,但是真正的交往还是这四个来月,对方能将这中想法都告诉自己,固然是有少年人忍不住显摆的因素,但也足以看出来对方的确是将自己当做最亲近的兄弟。
“谢谢!”
看到安德烈虽然的确很感激自己的推心置腹,可还是没有同意自己的理念,放弃做文官的念头,阿诺德。格辛瓦施有些郁闷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顽固。不过,将来即便你做了文官,我们还是好朋友。我有难的时候,你要搭一把;你倒霉的时候,我也会尽力帮你。不过,文官和军官之间还是不能太亲近了,否则只怕我们两个都要掉脑袋,要是你也留在军队,那该多好。真搞不懂你,好像从小就在学当文官一样!”
这时候,大约东郊十五里左右的地方又升起了一个警讯烟花,显然巴伐利亚人休整了两个多钟头之后,又开始向德累斯顿城靠近了。可是,以他们的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德累斯顿?难不成是想从别的方向攻击德累斯顿?可是巴伐利亚人就这么点点兵力,再怎么精锐的部队,吃掉两个大队也得有不小的损耗,现在再次分兵的话,那简直和自取死路差不多。
就算巴伐利亚人想等天黑再夜袭,那也是个大难题。要知道天一黑下来,虽然守城不大容易,但是对巴伐利亚人更不利,毕竟他们就那么一点人,就算被他们突进城来,恐怕也不以为他们能够守得住,除非他们有足够的手段彻底摧毁德累斯顿守备骑士团的抵抗勇气。可在黑夜里,人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即便是长官被杀掉,士兵们也不会轻易就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
“巴伐利亚人到底在干什么?”阿诺德。格辛瓦施取下军帽,抓了抓脑袋,疑惑地看着安德烈希望能够从安德烈这里得到答案。
“搞不明白。或许,是他们损失太大,现在无力攻城?”安德烈也只有如此猜测。那些警讯烟花虽然是很方便的报讯手段,可是哪些具体的情况还得哨探亲自去探查。可现在城里哪里有余力去探察城外的情况?
“或者在等待有人里应外合?等人打开城门迎接他们进去?”阿诺德。格辛瓦施脸色大变,抓紧了手上的军帽,“对了,你今天看到了团长么?”
安德烈也是脸色一变,“早上还开了一次作战分析会议,不过后来他带着人在城里巡逻去了,我也有好几个钟头没看到他了。难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的确,如果巴伐利亚人的密探能够将丁克斯团长抓住,逼迫丁克斯子爵投降的话,那么巴伐利亚人再少的兵力也勿需担心。即便是丁克斯团长不投降,没了他的指挥,德累斯顿守备骑士团的几百将士中根本推举不了其他的指挥官,不对也无法形成合力,抵抗不住巴伐利亚人的攻击,恐怕有很多人甚至会当场投降,这样子巴伐利亚人也能牢牢地占住德累斯顿。
“你在这里看着,我马上就去查看。”安德烈立马转身就下了城墙,跨上马朝着离此不远的团部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