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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贺连山下

“傻小子,别发呆啊”翻山盾见荆放许久不说话,开口说道:“修补神器对于巫匠来说可是无上的光荣,虽然你巫力差劲,但眼下我也找不到别人了。”

荆放回过神来,想想只能答应,无论最后家主之争谁胜出,神器的要求他没理由拒绝:“尊敬的神器,请问想修复你具体应该怎么做。”

翻山盾慢吞吞的声音从魂音石中传来:“你先找十斤以上的玄陨铁,再找足量的秘银和贺连山精吧。”

荆放一听就傻了眼,这三样材料全部不是便宜货,玄陨铁和秘银还好说,只是价格昂贵且数量稀少,贺连山精则只有在贺连山脉的冬至时节才会产出,号称是造物丰饶的贺连山脉的精华所在,是巫力的绝佳承载体,也是制作武器防具的顶级材料,但由于山精离开贺连山脉个把月左右便会失去使用效力,所以在冬季之外根本买不到存货。

荆放略一计较,此时离冬至不过十余天,便对着魂音石说道:“此事包在我身上,过些天我就前往贺连山脉找齐材料。“

翻山盾的语调中透着满意:“本神器也不会让你白忙活一场,我会传你一道用到贺连山精的符阵秘法,可以大大提升巫力修炼进度,无论对你自身还是你那位老师都大有裨益。“

这就完全是意外之喜了,根据陈一统赠笔的经验,荆放明白来自非凡人物的赠礼都不容小觑,连忙答谢应下。

作为一名武器师匠,他只在年幼时随父兄去过一次传说中珍贵矿产遍地都是的贺连山脉,那里号称全世界工匠的梦想乡,不管你从事什么行业,去往贺连山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只要足够耐心,在群山峻岭里走一遭都能找到想要的材料,这片山脉是如此的丰饶,以至于让巫力衰竭的越国在战后几年内就迅速转型成为工业大国和经济强国。

接管家业之后荆放就几乎一直枯坐在器坊内,再也没有踏足过这片神奇的土地,如今师出有名荆放当然乐意前往。

第二日清晨,荆放便向陆准告知了去意,陆准没有见疑,他也知道岁近冬至,而且相传冬季越寒冷山精产量越高,今年如此严寒相比这一趟收获不菲,临行还吩咐荆放多采集一些山精和矿产药草,只是贺连山脉周围鱼龙混杂,叮嘱荆放凡事小心不要惹是生非。

荆放的性格当然不是惹事的主,鹫岭城和贺连山脉最南麓的天南峰快马加鞭不过一两天,那边倒是很靠近贺延展所驻扎的洛丘郡,荆放倒也不急,一路饱览山水而至,出发后的第三天傍晚,好整以暇的荆放便已抵达天南峰脚下的小镇。

虽然年幼时到过一次,但小镇翻天覆地的改变还是让荆放几乎认不出,上次来的时候还和普通小山村没有多大区别,但已经有了些发展壮大的趋势,这次前来荆放所见到的繁华景象,已超越了鹫岭市中心街道,二哥所在的城主府不过十余米高,军部最核心的军机楼不过六层,但身处小镇放眼望去,二三十米的高楼在视野内随处可见,来自天南地北的生意人络绎不绝的在其中穿梭,每个人都脚步匆匆目不斜视,在这里时间就是金钱。

荆放走在街道上,路边的不起眼小摊上满眼都是珍稀矿产和巫术道具,他仔细感受着道路两边的华贵高楼,不少都透着强大的灵力气息,荆放知道在建筑和防卫方面都用到了巫术,当然是来自外国人的手笔,要知道天下所以商行都在贺连山脉设立了分部。

荆放目睹眼前的一切,不得不感叹二哥所说的没有巫术,越国可以用商业征服全世界所言非虚,现任越王刘希虽然被臣民调侃为道歉皇帝,但确实是位能人,就其治国手段来说,要远远胜过历史上最被称颂的那些靠武功立名的君主。

由于有国士之间的相互制衡,除了夜流的亡国之君,世间君主能建立的武勋终究有限,一旦战争上升到一定层面,所看的终究还是哪国现任国士谁更能打。所以当初战后划分越国获得了贺连山脉作为补偿的情况下还是被普遍不看好其发展,虽然有一个云猛协约,但在诸国看来,幅员广阔越国就是一大块肥肉,只待被瓜分完毕而已。但刘希就是在这样不利的局面下,狠下决心消除阶级固化,提高工商阶级地位,围绕贺连山脉的资源建立了一套商业体系,刘希重金培养了一批鉴定方面的人才,让他们每天就研究贺连山脉造物不为人知的使用途径,他大力鼓励发明创新,将各种充满新鲜感的成品出口到各个国家,具体制造工艺却秘而不宣,让整个大陆都产生对越国产品的依赖性。过去大陆上也有贺连山脉,但都是被强盛的国家互相把持争夺,从来没有人真正思考过里面的资源除了征给军队和巫师贵族阶级之外,还能有如此广泛的其他运用。

看着街上这些人的生活状态,荆放不得不感慨除了无法打胜仗之外,刘希确实做到了一位明主所能做到的一切,他在最困难的局面下把国家从即将被瓜分的命运下挽救了回来,还让人民都过上了富足的生活,看着街道上和越人一个步调的神昼人,南明人,东极人,北海人,他们的命运和呼吸早已和这片土地连为一体,如果有人想毁灭越国,荆放有理由相信这些人也会站在侵略者的对立面。普天下所有商人都爱死了越国的政策,不用缴纳高额税赋给国家和贵族阶级,没有地域国籍的排挤和壁垒,最重要的是走在越国的土地上作为一个商户可以活的很光彩有尊严。每个人都希望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在贺连山脉脚下的这些人无疑都是为自己而活的,他们朝夕奔波不是为了神灵,不是为了君主,不是为了国士家族,所有人都是为着自己的生计和老小,走自己的路,吃自己的饭。

逛了一圈荆放也累了,走进一家档次稍高的酒家准备吃晚饭,落入席中荆放习惯性的扫视四周却发现了一个哭笑不得的情况,酒家最内侧墙边的香台上,摆着一尊凶神恶煞的持刀武将塑像,从细长的眉眼和盔甲样式上可以看出,供的竟然是贺延展。荆放看过供神灵,供各行业祖师爷,还有供某一代盾主的,从没见过有人供奉活人。

他见有侍者走向自己,便指向塑像问道:“你们这家店是和贺将军有什么渊源么?”

侍者一看荆放的动作便连忙伸手挡住荆放手指道:“这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贺大帅乃是洛丘甚至整个越国的守护神,有他老人家镇着,咱老百姓日子才过的舒心啊。”

荆放面露苦笑,他也没想到贺延展在洛丘一带的民间地位这么高,看来老百姓永远还是最崇拜武力强大者,现任越王在造福民生方面可谓功德无量,但在俘获威望方面还不如贺延展一个崭露头角不到一年的将领。也难怪,越国民众习惯了生活富足但战事屡屡受挫的国情,横空出世一个能打胜仗的贺延展,被当做神灵来崇拜也是情理之中,人总是越缺乏什么就越渴望什么,虽然贺延展确实拯救了无数平民的生命,但是荆放多少有些感慨越王和二哥这类人润物无声的努力多少有些被忽视了。

听见荆放和小二的对话,邻桌的一位客人笑道:“洛丘贺延展确实是一名虎将,不过多少也沾了地域朝南的光。”

侍者刚听得有人对贺延展颇有微词脸生愠色,转头一看气势却弱了半截,荆放侧目一瞧,原来说话那人是一位长袍扎辫的草原汉子,那一桌五六条大汉全是东极人,一个个笑的不怀好意,桌上还停着一只苍鹰与人共食肉糜。

其时朔月弓时隔十五年再现草原的消息已传遍天下,姬家新家主已在封地落日原继位,连带所有东极人在外气势都盛了几分,而且荆放敏锐的意识到这一桌人中有两三个似乎都是巫术高手。

越国侍者不敢与之争锋不代表没有人敢招惹东极人,不远处另一桌传来一声冷哼:“怎么不管走到哪都能听见蛮子的叫嚣。“

荆放一看那人肤色黝黑,全身佩戴各种饰品,却是一位南明人,身边也坐着几名同胞。荆放知道这下有好戏看了,天下以神昼为尊,但东极和南明人都极为凶悍好胜,一直在暗中较劲争夺天下第二强国的名号,这一年随着贺延展崛起让南明连连受挫和朔月弓现世两件大事的发生,使得东风隐隐压过南风,东极人在各种场合都不吝惜向老对手施以挑衅。对于逐渐弥漫在酒家内的火药味,荆放显然是乐于坐观狗咬狗,反正在他看来,在越国境内讨生活还隐隐在以侵略越国战绩为攀比的两拨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心中牢记临行前老师的交待,寻思一会如果打起来得找个远远的位置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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