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天枢峰。
一栋四壁墙院爬满紫色藤萝的别苑内,苏凌美在院中修炼,手舞长剑,姿态翩跹。凌厉的剑诀在她手中婉转而动,轻灵缥缈,竟有几分虚无梦幻般的感觉。
院落空阔,静谧无人,她尽情的挥洒着元力,即便香汗淋漓,也是浑不在意。她的眼神变得十分认真,少了几分活泼俏丽,多了几分凌厉深邃。
一部部剑诀在她手中施展开来,行云流水,毫无滞碍感。圆润完美的意境,让人难以挑出瑕疵。
时渐推移,剑诀一次又一次施展,苏凌美身上的气息竟是开始有了浮动,若隐若现,仿若要升腾起来,似有冲霄之势。
若有眼界者见之,即可知晓,这是要破境的征兆。
日上三竿,直到一身元力耗尽,苏凌美终才止住身姿,长剑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鸣,即是被她准确无误的投入了石桌旁竖立着的剑鞘内。
“呼!”
挺胸收腹,苏凌美站定身姿,浑身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大有规模的胸脯剧烈起伏,雪白的胸口若隐若现。
演练剑诀,积攒气势,借势而起,冲破桎梏,开拓窍穴。目前,她已是成功,只差最后一步,以纯粹元力冲破玄关,即可破入开窍境。
擦了擦额头汗渍,苏凌美拖着有些虚浮的步伐,朝着别苑内堂走去,准备食用些早餐,然后便将正式坐关。
“嘎吱!”
却在此时,别苑大门被人轻轻推开。
苏凌美乍闻动静,即刻回头,便是看到一位宫装美妇走了进来。
宫装美妇大约三十岁年纪,肤白貌美,气质端庄,身材丰腴,颇有成熟丰韵。眉宇间略施粉黛,更添了几分顾盼有神的素雅之色。
“娘……”看着美妇,苏凌美即是欢喜的叫喊起来,顾不得虚浮的步伐,飞也似的扑了上去。
这般动作,瞬间瓦解了她先前练剑时的凌厉气质,重新恢复了过往的活泼娇俏,多了几分灵动,少了几分清冷。
“你这孩子……”
伸手将苏凌美揽入怀中,宫装美妇即是苏凌美的娘亲,青云宗掌门夫人凌秋萍揉着她汗湿的头发笑骂道:“这段时间看你修炼这么刻苦,为娘还以为你成熟了呢,现在看来,还是老样子,倒是为娘的想得太多。”
苏凌美吐了吐香舌,满脸俏皮的道:“女儿再成熟,在爹娘的眼里,还不照样是孩子。”
“你呀你……”凌秋萍戳了戳苏凌美的额头,满脸的宠溺和无奈。
苏凌美不依的闪躲开,随即拉着凌秋萍的手,道:“娘,这次您又给女儿带来了什么好吃的呀?都练了一个早晨的剑啦,饿得我前胸贴后背了呢。”
“你个好吃鬼,整天就惦记着吃。”凌秋萍嘴上笑骂,手里动作却不慢,素手轻抬,拂过石桌,眼前即是凭空浮现出一个食盒。
不待凌秋萍打开,苏凌美即是嬉笑着自己动手,从中取出了一叠叠热腾腾的糕点。各色各样,款式众多,香气扑鼻的味道惹得苏凌美夸张的舔了舔嘴唇。
“娘,您的手艺好像又进步了呢,闻这味道我就更饿啦。不管啦,我要开吃啦。”说完,两只手抓着糕点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惹得凌秋萍又好气又好笑。
“吃慢点,别噎着。”凌秋萍一边提醒,一边将一叠叠糕点相继摆上石桌。
“唔……好吃……”苏凌美一边囫囵吞咽,一边含糊不清的夸赞着。
凌秋萍一边看着,一边喜笑欣慰,眉宇间满是幸福满足。
默默地看着苏凌美吃了好久,狼吞虎咽将桌上糕点悉数扫荡一空,凌秋萍急忙抽出一张丝巾,亲手为苏凌美擦拭着嘴角的残渣碎沫。
“看你,还跟个毛孩子一样,吃得满嘴都是。”凌秋萍不免责备,但话语却是十分轻柔。
“嘻嘻,娘,人家吃饱啦。”苏凌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随即扑进凌秋萍的怀里,脑袋枕在凌秋萍的双腿上,满脸慵懒的看着后者道:“娘,您快给女儿说说,最近这段时间,宗门都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呀?”
凌秋萍闻言,捋了捋耳畔的鬓发,随即嘴角含笑的道:“有趣的事情呀?那可就多了。听说,前些日子,七长老在青云山脉捉回来一头灵兽,灵性十足,又煞是好看,可引得不少人羡煞呢。”
“灵兽哇?还有呢还有呢?”苏凌美眨巴了下美眸,摇着凌秋萍的胳膊追问。
“还有,开阳峰好几位真传弟子都有际遇,近段时间怕是要做出突破。只怕要不了多久时日,宗门就又要多出几位传承弟子了呢。”凌秋萍继续讲道。
“开阳峰的呀?还有呢还有呢?”苏凌美撇撇嘴,摇着胳膊又问。
“还有啊,你大师兄林萧前段时日游历在外,据说有了什么机缘,特向宗门传了书信,将欲前往,恐需要一段时日才能返回,叫宗门不需担心。”凌秋萍满含慈笑的看着苏凌美道,眼神间带着几分希冀和期待。
“噢,林萧师兄资质卓绝,乃宗门绝代天骄,机缘深厚不足为奇。娘,说点其他有趣的吧?”苏凌美兴致缺缺的撇撇嘴。
“你个丫头,你大师兄与你青梅竹马,又是你爹的得意门生,对你自小照顾有加,你怎的对他如此的不关心?不在意呢?”凌秋萍不禁没好气的瞪眼责备。
“哎呀,娘,说什么呢?林萧师兄那般厉害,宗门同代弟子哪个不是只能望其项背?他那么厉害,人家有什么好担心的嘛?”
苏凌美撇着嘴咕哝,随即摇着凌秋萍的胳膊,转而问道:“娘,您就别提大师兄啦,快说说其他有趣的事情吧。比如,外院?杂役院什么的,那里人员众多,肯定有着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情发生。”
“你呀你,小鬼头,为娘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凌秋萍被气笑了,纤纤手指戳着苏凌美额头道:“你还不就想知道那个小杂役的动静?”
“娘,看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做小杂役?人家有名有姓,他叫陈默。身为宗门尊贵的掌门夫人,您得学会对人家尊重,不可这样恃才傲物。”苏凌美不悦的嘟着嘴道。
恃才傲物?
凌秋萍瞪了瞪杏眼,这丫头胳膊肘朝外拐,拐得也太偏了吧?
察觉到凌秋萍似有愠怒,苏凌美吐了吐香舌,调皮的嘻哈一笑:“娘,这些话可是您以前教我的,我只是跟你念叨一下,表示我一直都有记在心上嘛,您可别往心里去呀。”
真是女大不中留……
凌秋萍暗道无奈,微微叹了口气,她没好气的道:“还真别说,那个小杂役……好,那个陈默,最近时间倒是长了些小本事。”
“真的?”苏凌美顿时兴致高涨,美眸一亮,嗖的一下坐直了起来,抓着凌秋萍的双手,迫不及待的问道:“娘,您快说快说,都有哪些事情?”
“哼,都是些歪门邪道,不值一提。”凌秋萍当即脸色泛冷,不悦哼道。
苏凌美顿时不乐意了,晃着凌秋萍的胳膊撒娇:“娘亲,您就告诉女儿嘛,人家想知道嘛……”
“……”
凌秋萍无奈的横了苏凌美一眼,架不住后者的软磨硬泡,只好叹了口气,如实将陈默的事迹告诉了苏凌美。
“他倒是好烈的性子,凭着一腔冲动,竟敢擅闯鹰嘴涧,刀杀杂役主事,横扫杂役院。这般作为,简直是目中无人,妄自尊大。”凌秋萍对陈默的行为评价并不是太友好。
“娘,人家可是为了他爹呢,才不得已怒上鹰嘴涧。他之所以刀杀杂役主事,也是那杂役主事实在可恶,罪不容恕,死有余辜啊。”苏凌美急忙为陈默辩解。
“那又怎样?私自杀人,就是目无宗纪。”凌秋萍满脸不悦。
“宗门铁律,禁止同门相残,那杂役主事算计陈默他爹,已是坏了宗纪,按理而言,应该重罚。可事后他不知悔改,更还勾结主管,想要一手遮天,这种罪,杀他百次都不为过。”苏凌美义正言辞的道。
“你……你个丫头,这是非要跟娘反着对吗?”凌秋萍不由瞪起了眼睛。
苏凌美却是笑嘻嘻的眯着眼睛解释:“娘,您这可是误会女儿啦,人家只是实事求是,说些真话罢了。”
“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凌秋萍责备道。
苏凌美嘟了嘟嘴,冲着凌秋萍吐了吐香舌,随即起身就跑,撒丫子朝着内堂钻去。头也不回的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了后者的视野***堂深处才传来她喜笑颜开的声音。
“娘,女儿就是这么嫉恶如仇,这点性子,爹说的随您呢……哇哈哈哈……”
声音最后,只留下一阵阵怪趣味的笑声回荡,惹得凌秋萍坐在石凳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好半晌,她才收拾起食盒,没好气的咕哝:“真是被惯坏了的毛丫头,越来越跳脱顽劣。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管得住你呢……”
叹息间,凌秋萍掩好苑门,消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