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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只 不要再懦弱

石野很快就探察完三处最新红火蚁入侵区域,发现了一个遗漏的红火蚁蚁巢。现在,只剩下长天区区政府一处没有探察。

刚才吃饭的时候,武巧仪就主动提出明天带石野进入区政府,探察入侵红火蚁的篮球场隔离区域。但是,石野知道自己的苦衷,虽然表面答应了,心里却决定今晚就单独解决此事。

凌晨2点钟,石野站在长天广场上,看着区政府灯光明亮的正门和高大的围墙,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长天区政府虽不能说戒备森严,但绝不是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

深更半夜的,难道要我学着电影里那样翻墙而入?石野随即想到,如果他翻进区政府大院,就算真的发现遗漏蚁巢,也根本没办法对武巧仪开口。

石野挠着头,在广场上溜达了半圈,等他看见广场上的红火蚁隔离区,还真的想出一个办法来。也是石野幸运,本该值班巡逻的工作人员,晚上吃饭时喝了几两小酒,正满脸通红的躺在车里睡觉,传出阵阵鼾声。

石野来到一个最大的蚁巢旁边,先用脚破坏掉周围化学药粉构成的防逃带,留下一个出口。然后找来一根小木棍轻轻捅了几下蚁巢,很快就爬出一只红火侦察兵蚁,石野立刻发动附蚁能力,附身其上,梳理了几下身体后发现,附上的这只红火兵蚁动作敏捷,似乎还没有受到毒饵的影响。

转身爬进蚁巢,不及察看红火蚁的损失状况,石野直奔最下面的王宫。王宫内有一只蚁后正在不停地产卵,石野立刻释放出“搬家!搬家!”的信息素,并四处爬动,将动员搬家的信息素扩散至整个蚁巢。

没过一会儿,不少红火蚁开始响应石野的搬家动员。最后,从王宫里竟然真的传来蚁后同意搬家的信息流。

红火蚁搬家有一定的流程,一般由工蚁先行外出,寻找适合筑巢的地点,寻觅好地点之后,大量的工蚁迅速前去筑巢,等到新巢筑好,蚁后才会行动,直接搬进新巢的王宫。

这一窝入侵红火蚁在食用毒饵族群数量大减之后,曾经试图搬家,但蚁巢外的化学药粉防逃带,令外出侦察的工蚁无功而返。事态越来越严重,现在的蚁后已经是几天来的第三任蚁后,而昔日一片忙碌气氛的红火蚁巢,颇有变成一座死巢的趋势,所有红火蚁正陷入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慌。

石野率先爬出蚁巢,带领着后面的红火蚁从防逃带走出,并且不断留下代表成功的信息素,欺骗着后边的红火蚁。

消息很快传到王宫,红火蚁蚁后不像白蚁蚁后那样体型庞大丑陋。除了比普通红火蚁丰满一些,实际上移动非常灵活。新任蚁后尚未食用毒饵,体力充沛,加上逃离这座死巢的心思太切,竟然不顾一众工蚁阻拦,主动爬出王宫,顺着隧道来到了地面。大量的红火蚁嘴里衔着蚁卵、蚁蛹和各种食物,也随后纷纷涌出蚁巢。

石野在最前边,突然从触角那里搜集到保护蚁后的命令信息素。不禁喜出望外,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用搬家来引红火蚁蚁后出巢,对其附身,然后才好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石野回到本体,手电筒的光线之下,立刻就发现了蚁巢出口土堆上被红火蚁蜂拥着的年轻蚁后。哪里跑!石野内心欢呼一声,立刻附身上去。

这还是石野第一次附身蚁后,随后就感觉到周围红火蚁对自己那种小心翼翼、前呼后拥的绝对服从态度,内心颇有几分感慨。

蚁后施放信息素的腺体十分发达,石野辨清方向,立刻释放出“全体出动”“跟着我”的命令信息流,然后踩着一众红火蚁的身体,飞快向区政府大院爬去。蚁后的命令至高无上、一呼百应,所有红火蚁都跟在石野附身的蚁后身后,上万只红火蚁大军浩浩荡荡,向着区政府前进。

人类步行不到半分钟的路程,红火蚁却爬了足有20分钟。石野自然不可能带着后面的广场红火蚁大军从区政府正门进入,而是翻爬围墙,进入了区政府大院。

石野不知道篮球场的具体位置,不过沿着围墙爬了一会儿,触角就搜集到石灰、毒饵和红火蚁等气味。

有几只经验丰富的红火蚁发现了危险,它们凑过来,试图劝阻石野改变方向。石野立刻借用蚁后的权威,命令其他红火蚁将这几只忠心的红火蚁肢解,还趁机杀死了队伍中所有具有生殖能力的雌蚁和雄蚁。

石野晃动蚁后丰腴的腹部,释放出发动战争的命令信息流,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就是:“为了我,你们去死吧!”

广场红火蚁立刻前扑后拥,张开双颚、探出螫针冲进篮球场周边的入侵红火蚁地盘。

石野爬上一根高高的草叶顶端,用触角搜集战场信息,上百只忠心的红火蚁围过来,保护它们的假蚁后不受伤害。

实际上,这里已经被专业的灭蚁技术人员处理过。由于是政府机关重地,灭蚁工作小组十分仔细用心,并没有遗漏掉一处蚁巢。不过石野并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自己如果不亲自检查一次,就不能真正放下心来。

因为所有的蚁巢入口周围,都被撒上化学药粉,构成了严密的防逃带。所以,石野的大军在这片区域中席卷而过,除了杀掉几只零散的红火蚁和一些不幸的昆虫,并没有发现那些防逃带中的红火蚁蚁巢入口。

最后,兵蚁传来“没有发现敌人”的报告信息素。这并没有令石野惊讶,他早就有所考虑,兵蚁的报告说明,这里并没有被遗漏的红火蚁蚁巢。

石野有点高兴,但并不准备就此作罢,他决定亲自出马,发动灭蚁战争。

防逃带中的化学物质,并不能杀死红火蚁,但散发出来的气味,会使红火蚁感到十分难受,所以不愿靠近。石野找到一处气味略微稀薄的防逃带,发出前进的命令,并率先爬了过去。尽管广场红火蚁对化学气味十分不适,但蚁后的命令高于一切,它们滚成一团蜂拥着越过防逃带,聚集到石野的身边,并有一些探路的侦察蚁,离队探索周边的敌情。

石野释放出蚁后独有的信息流,控制着身边的红火蚁,等到所有红火蚁全部都越过了防逃带,探路的侦察蚁也传回发现敌人的急迫信息,石野再次发出战争命令,“为了我,你们再死一次吧!”

上万只广场红火蚁立刻顺着侦察蚁留下的气味指示,冲向一个篮球场红火蚁蚁巢。石野优哉游哉地走在最后,他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万一被杀死,他的本体还在数百米的长天广场上,再无法继续鼓动红火蚁之间的火拼。

广场红火蚁在蚁巢入口就遇到强力的抵抗,蚁巢入口很小,两只篮球场红火兵蚁张开双颚堵在入口处,上万只广场红火蚁对此素手无策。

石野接受到前边传来的战报,稍微思忖就想出了解决的办法。他来到入口附近,释放出“挖掘”的命令信息流,上万只红火蚁同时在一个地方挖洞是什么概念,加上蚁巢入口的土质本来就十分疏松,土堆的高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矮,没过多久,蚁巢的入口就被扩大到可容十只红火蚁同时进出。

在牺牲数百只炮灰部队之后,广场红火蚁蜂拥而入,杀进篮球场红火蚁的巢穴。

虽然两个红火蚁族群源出同宗,都是一个红火蚁蚁后的后代,但在石野的强令之下,广场红火蚁根本不顾彼此相似的气味,在蚁巢内大开杀戒。

这一个篮球场蚁巢规模较小,石野率领的广场红火蚁占尽优势,很快就杀到了底层的王宫。王宫里那只不知道是第几任的年轻蚁后,立刻被残忍的肢解。在杀光了所有篮球场红火蚁之后,广场红火蚁习惯性的冲进育婴室和食物储藏室,衔着战利品爬出蚁巢,来到它们的蚁后周围,释放出代表胜利和对蚁后无比倾慕的信息素。

接受到这些信息素,石野哭笑不得,本想两败俱伤,没想到却是一面倒的战争,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好了。石野推开身边的红火蚁,释放出蚁后仍然危险的信息流,命令广场红火蚁继续搜索,消灭全部敌人。

广场红火蚁虽然身心疲惫,但蚁后的命令不可违背,它们纷纷散开,没多久便发现了另一个篮球场红火蚁蚁巢。

“还等什么,为了我,都去死!”石野控制着蚁后释放战争开始的信息流。

这一次不用石野示范,广场红火蚁已经学会用挖掘洞口来入侵敌人巢穴的办法,让深恨红火蚁的石野,也不禁暗自佩服这些小生命的精明。

新的敌人明显比上一个敌人实力强大,虽然挖开了入口,但广场红火蚁迟迟未能攻进蚁巢,双方在入口周围展开激烈的肉搏,甚至有篮球场红火兵蚁发觉到石野的蚁后气味,拖着断腿断脚,不顾一切地杀到了石野身边,但随即就被石野身边守卫的卫巢兵蚁用双颚切下了脑袋。

石野化身为小小的蚂蚁之后,实际上一直以人类的思维,高高在上地看待红火蚁之间的战争。丝毫没有感觉到他面前所进行的,也是一场不折不扣、残酷无情的杀戮。

但篮球场红火兵蚁的蚁首抽搐着掉落在石野的面前,不知怎么竟然让石野有些不寒而栗。石野盯着腿爪下的蚁首想到:在人类的眼中,蚂蚁的生命可谓卑贱。但生命就是生命,我化身蚂蚁之后,和它们又有什么不同?如果蚂蚁社会中有所谓的罪名,那我岂非算是一个杀人犯、不,是屠夫。成千上万的蚂蚁正因为我的命令而死去,我是一个屠夫。

石野有些惶恐,但人类的大脑在此时告诉他,这样的想法十分荒谬。于是,石野接着想到:我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屠夫,是为了杀死红火蚁,让通城的人们可以安宁的生活。

这个想法让石野的心情好了些,另一个想法又冒了出来:我附身蚁后,拥有了这样至高无上的权利,随便一个命令,就有无数红火蚁为了我毫不犹豫地送死。但在真正的人类社会,我不过还是个平凡懦弱的高三学生,何曾有这样的风光。

化身蚂蚁时,我可以毫不留情的杀戮,而为什么当我变回人类,却还要做那个懦弱的石野?

这时,一只受伤的广场红火兵蚁蹒跚着爬到石野身边,打断了石野的思考。

“敌人强大,是否撤退”

石野明白了兵蚁的意思,他毫不留情地咬死受伤的兵蚁,发出决不撤退的信息流,并且挥舞着双颚冲入战场。蚁后的气味像一块甜美的蛋糕,大批的篮球场红火蚁向石野冲了过来。自然也有大量的广场红火蚁聚拢起来保护它们的伪蚁后。

“我要变强,我不要懦弱!”石野先是在心中低吟,随后变成大喊,最后化成咆哮,在篮球场红火蚁的围攻中四处冲杀。

触角断掉,后腿断掉,前肢断掉,无数次的针螫,大量的毒液迅速瓦解了蚁后身体的行动能力,石野仍然拼命地张大双颚,钳住一只篮球场红火兵蚁让它动弹不得。回到本体之前,石野鼓动蚁后的腹部,发出了最后一道命令信息流。

“不许撤退,都去死!”

回到本体,石野呆呆地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红火蚁蚁巢,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变硬。他站起来,望向区政府围墙后的黑暗,在脑海里勾勒着那片黑暗中仍然在进行的杀戮场面,暗暗对自己说道,石野,你不要再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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