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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戶政二十五鹽課下(2)

商憊至是而甚。於是遂分為三。曰邊商。曰內商。曰水商。邊商多沿邊土著。專輸納米豆草束。中鹽所在。出給倉鈔。填勘合以齎投運司。給鹽引。官為平引價。聽受直於內商而賣之。內商多徽歙山陜之寓籍淮揚者。專買邊引。下場支鹽。過橋壩上堆候掣。亦官為之定鹽價。以轉賣於水商。水商係內商自解捆者什一。餘皆江湖行商。以內商不能自致。買引鹽代行。官為總其數。並給水程。於行鹽地而販鬻焉。明初。嚴商人代支之禁。及是而諸商名目不一。均逐末利。舊制不行。勢使然也。邊商以賣引得利微。復自支鹽出場。名河鹽。而鹽法御史鄢懋卿。為請將河鹽堆鹽。相兼掣稱。懋卿又奏各場未掣引鹽百五十餘萬引。宜責令通行解捆。約可得銀百餘萬。奏下。兩淮大擾。徵歛督逼無虛日。會御史徐爌上言。商人挾資萬里。出百艱。為國足邊。今正引之外。既徵餘鹽。又加以工本割沒。可謂厄矣。乃一歲之間。必取盈百五十萬。前鹽有掣無售。一時越境私販者不可遏。民間皆賤買私鹽。淮鹽大阻。故水商船往返。勢不能無愆期。而淮南鹽歲掣減舊額四之一。乃部解餘鹽銀六十萬。一歲兩解。無容緩。則預徵內商以取盈其數。至二十年以後。所預徵商銀百五十餘萬。始以鹽上堆。而徵堆鹽。堆鹽盡。則徵在倉鹽。久之將商未買引而徵課矣。其後甯夏多事。兵餉費鉅無所出。始議增甯夏引鹽八萬。東軍引鹽四萬有奇。名加增鹽。附單搭掣。以佐軍興旦夕之費。而諸宿猾巧為姦利者。往往營部札為例。於是有加罰違沒引鹽。以舊鹽舊引而告加罰。許令搭掣。射利者趨焉。而運司黠猾吏受重賄。因得主使官私加罰而盜賣之。諸領部札者反不與。由是眾大銜憤。會神廟大榷海內商貨。因奏言兩淮沒官鹽。歲久山積。遣內臣賣之。可得銀數十萬。為大工費。二十七年。始遣內臣魯保奉敕查理。駐揚州為鹽政府。既至。而沒官鹽歲久消折盡。乃括庫積餘銀五萬兩上之。所分委查鹽官四出。探巨商累鏹百萬者。捕鞫。沿海戶殷實者無得免。自是商俱困。無復有願買新鹽者矣。夫兩淮鹽課百餘萬。取之於商。商安所出。出之於。以區區海濱荒蕩莽蒼之壤。民穴居露處。魑魅之與。而歲供國家百餘萬金之課。自鈔法壞而優恤虛。所恃供課之外。商收其餘鹽。得錢易粟以餬口。若商不得利。則徙業海上。飢無所得粟。寒無所得衣。窮丁坐以待斃。恃強者集眾私販。因而椎。甚則盜弄潢池。震動城邑。若唐末黃巢王仙芝之類是矣。故商不得利之禍淺。而不得食之禍深。

然戶之困。由於商困。商人之困。由於私販行而正鹽壅。自魯璫查理存積。遂停壓課引八百餘萬。至四十五年。特遣郎中袁世振疏理兩淮鹽法。上十議。立減斤法。每引定鹽并包索。淮南四百三十斤。淮北四百五十斤。除引價五錢外。淮南納餘課八錢。合引價一兩三錢。淮北納餘課六錢。合引價一兩一錢。改單立綱。正行見引。附行積引。自丁巳至己巳十三年間。積引銷盡。附引始罷。天啟元年。戶部侍郎臧爾勸。題准每引加鹽十五斤。徵銀一錢。以充遼餉。六年。逆閹魏忠賢差中璫二員駐維揚。搜括運帑八十萬金。為之一空。又以大工每引加鹽十三斤。納銀八分。崇禎二年。奉詔停止。三年。戶部尚書畢自嚴。以兵興餉急。題充遼餉。五年。議照遼鈔攤行之例。於綱外另行新引七萬。又題增黔鹽五萬引。六年。從撫臣唐暉請。又於湖廣武昌漢陽二府增行淮鹽三萬引。

末年復派練勦諸餉。浮課增而商資竭矣。 皇朝受命。戎衣初定。滇黔閩粵。未盡削平。所需兵餉。半資鹽課。順治。二年。巡鹽御史李發元。運使周亮工。協新鹽法。請垣鹽給商。招令認窩辦納。免徵一初浮課。諭諸商量力行鹽。以丙戌一年為止。後不為例。奉部刊定引額。剖一為二。歲行一百四十一萬三百六十引。每引運鹽二百斤。其部加帶及解費滷耗包索等斤不與焉。引不分南北。納銀六錢七分有奇。與舊額符。四年至八年。各商認行鹽引。雖年運年銷。究不及額。九年始定綱數。淮南派行一百四萬二千三百九十引。淮北派行二十二萬九千一百二十二引。上江八縣。食行綱鹽十三萬八千八百四十七引。合南北正綱額數。及連年頻加雜課。九年起至十六年止。統計引二百七十餘萬。壅積亦近二百三十餘萬。十七年。巡鹽御史李贊元。疏請行見年額引。將積鹽帶入正綱內。二引附銷。一引每包加鹽一百斤。戶部覆允。十八年御史胡文學任。合計十五十六年積引。僅銷三十餘萬。而十七年正引。反壅至四十餘萬。皆因鹽斤未減。以致贏壅。除淮北併引外。奏請淮南附銷之引。納引半之課。行一引之鹽。除加帶百斤。俟三年積鹽銷清。如舊徵納。章再上。  制曰可。於時天下鹽課。惟兩淮最多。而天下商力。惟兩淮最困。正課之外。私費不貲。遇一事。即有一事之陋規。經一處。即有一處之科派。而壅滯之故。則由綱地節增食窩。苦於地狹鹽多。商人甘納課而不願帶鹽。乃橋所兩掣。額外之斤增重。益為鹽法大害。則先橋掣溢斤。所掣割沒。原以禁多帶之弊耳。乃其後以多報割沒為功。藉口加斤。相沿為例。司掣者公既便於報解。私又易於隱欺。官以多斤為利。而商病之。有司既仍踵為故事。而奸胥宿猾。盤踞窟穴其中。鹽政之弊。至是而極矣。

康熙九年。巡鹽御史席特納。徐旭齡。憫商之困。特疏陳運鹽六大苦。一曰輸納。商人納課。例將引數填註限單。謂之皮票。以便商下場也。而運庫扣勒皮票。每引科費錢數不等。方得給單。又有胥役使用。謂之照看。商總科歛。謂之公匣。每引正給外。費至一二錢。計歲納數萬金。其苦一。一曰過橋。商鹽出場。例將艙口報驗。謂之橋掣。以便商放橋也。而關橋扣勒引票。每引科費數分不等。方得掣放。又底鹽面鹽。則有搜鹽之費。多斤少斤。則有買斤之費。每引溢斤外。費至七八分。計歲約數萬金。其苦二。一曰過所。商鹽呈綱。例必造冊擺馬。謂之所掣。以便商驗斤也。而未經稱掣。先有江掣之費。茶果之費。一引各數分不等。又緩掣有費。加窩有費。每引割沒外。費至一二錢。計歲約數萬金。其苦三。一曰開江。引鹽既掣。例必請給水程。每引數分不等。請給桅封。每張數兩不等。又報狀撲戳引費錢餘。封引解捆引費數分。每引開行。費至二三錢。計歲約數萬金。其苦四。一曰關津。船鹽既行。所過鹽道之挂號。營伍之巡緝。關鈔之驗料。俱各有費。計歲約數萬金。其苦五。一曰口岸。船鹽既已抵岸。而江廣進引。則有道費每引錢餘。匣費每引數分。又樣鹽每包數釐。查批每船數兩。為費不等。計歲約數萬金。其苦六。此六苦者。為商隱痛。請  旨嚴革各項私費名色。立石永禁。並責成鹽屬各官。歲取各商有無私費甘結繳查。以甦商困。又疏陳掣摯三大弊。一曰加鉈。掣官藉餘斤虧額為名。不論鹽包輕重。暗挂斤兩。商鹽非增捆額外。不能與鉈準。每一引增二三十斤不等。利歸於鉈。而病中於商。其弊一。一曰坐斤。掣官藉合算底馬為名。不論斤之有無。預定餘鹽。商非多帶。不能抵掣。每引帶至四五十斤不等。公解愈多。私科愈重。其弊二。一曰做斤改斤。姦商斤多。入賄則可以填少。良商斤少。不入賄則可以填多。掣官索得使費。未掣之先。暗做斤兩。[已](己)掣之後。暗改斤兩。斤多者納銀反少。斤少者納銀反多。姦商之鹽日贏。良商之鹽日壅。輸納不均。則害課。口岸不銷。則害引。其弊三。此三弊者。假公濟私。以為鹽害。請  敕定例。橋所掣摯。溢斤割沒。少者三四斤。多者七八斤。不得逾額。如姦商夾帶過多。則將引目銃毀。計引科罪。掣官虛填太重。則將底馬合算。計斤坐贓。庶銷運易而商利均。掣驗公而 國法信。興利除弊。莫善於此。疏奏。  溫旨褒嘉。勉其稱職。仍令以後各鹽差。毋得因循陋規。脧削商民。  敕部禁飭。數年以來。商困少甦矣。及十三年。滇黔告變。湖南淪陷。繼以江右郡縣。為伏莽揭竿之徙。動搖蹂躪。其寇竊攘據者。商無行鹽之地。即  王師盪掃。以次底定。而兵燹之後。戶口消耗者。幾逾半。嚮鹽之貯口岸者。既被奪。而載艑連檣之商。又畏風鶴。逡巡江上而不敢進。間冒險阻。至其地。榛墟彌望。人民鳥獸竄。亦無所得售。度支以軍需孔棘。督餉之檄。星火日下。於是而商又困。賴先後巡鹽御史劉錫魏雙鳳。多方惠恤。請蠲請緩。而又勸勉以忠義。樂輸罔後。商忘其疲。夫兩淮歲課百萬。商人廢箸竭資。逐什一之利。而上供縣官儲糈。下代閭左租庸。幾省天下秷秸之半。其有功於 國。有利於民者甚大。然必鹽行不壅。而後課納不匱。使寬然少有餘裕。乃可供 國家算緡之賦。當事審諸。

歷代鹽政沿革戶部鹽法志

天下鹽課。兩淮獨居其半。乃利之所競。弊亦隨之。救弊之道。貴乎立法。然天下因弊而立法者。甚且法久而弊生。為寬為嚴。代以時殊。宜因宜革。法由人異。得其道。則商富而用饒。失甚道。則商困而用竭。固千萬世有同揆也。粵稽兩淮煮海之利。昉於漢。先是高祖王關中。除秦煩苛。一切更始。獨鹽賦猶仍秦制。其封國至多。凡林園池市租稅之所入。自天子至於封君湯沐邑。悉名為奉養。而山澤之利。凡在諸侯王境內者。皆取以自豐。要非縣官經費之所存也。故至孝惠時。吳有豫章銅山。則自鑄之。有東海熬波。則自擅之。而先王禁制防微之意失矣。武帝時。鄭當時逢其意以榷鹽。法益密而官益繁。大司農屬。有幹官。有兩長丞。有水衡都尉。有均輸官。皆主鹽事。以至郡國鹽官三十有九。雁門沃陽。皆有長丞。而先王公利於民之意。抑又遠矣。昭帝始元六年。賢良文學有罷榷之對。惜沮於桑宏羊。宣帝中。詔減天下鹽價。元帝時。復罷鹽鐵官。則猶足多也。東漢。郡有鹽官。隨事廣狹。置長及丞。凡郡出鹽多者。即主其稅。明帝時。穀貴。縣官給用不足。尚書張林上言。鹽為食之急。雖貴人不得不須。官可自鬻。詔通議。朱暉曰。鹽利歸官。則人貧怨。是矣。帝奚為卒從林言耶。陳文帝天嘉二年。太子中庶子虞荔。御史中丞孔奐。以國用不贍。皆奏乞煮海鹽稅。從之。唐開元元年。令將作大匠姜師度。戶部侍郎強循。俱攝御史中丞。與諸道按察使。檢校海內鹽鐵之課。從左拾遺劉彤之請也。乾元元年。第五琦初變鹽法。就山海井近利之地。置鹽院。游民業鹽者為亭戶。免雜差。盜鬻者治以罪。其為法也。盡榷天下鹽。斗加時價百錢出之。為錢一百一十。則十倍矣。果云善乎。惟至德十四年。劉晏起而代之。大歷末。歲緡入至十五倍於前。軍需常裕。而郡邑無擾。以利國之權。行愛民之政。故江淮鹺法必首推晏。而咸僅心計。皆不可同年語也。奈何繼之以元載。而白著之取。漁獵於江淮。加之以陳少游。而利藪之歸。什百盡於豪右。肅宗則令獻錢餉軍。文宗則以平章支課。太和大中之年。劉晏之法。變壞盡矣。非裴休識治禮。順民情。因時而力修之。抑孰能究極其弊端。而俾鹽法復盛於唐哉。流至五代。唐省庫錢。晉行官買。固非大道。而周主不予海陵。止餽鹽歸俘。亦僅一節之美而已。乃宋雍熙間。給江淮等處。以顆末鹽。顆鹽盡給諸州縣之在南河者。末鹽則楚州鹽城監。歲煮四十一萬七千餘石。通州豐利監。四十八萬九千餘石。泰州海陵監。如皋倉小海場。六十五萬六十餘石。給本州及淮南廬和舒蘄黃州無為軍。江南之江甯府。以及廣德臨江軍等處者也。其海州之板浦惠澤洛要三場。歲煮四十七萬七千餘石。漣水軍海口場。十一萬五千餘石。則給京東之徐州。淮南之光壽濠泗等處者也。至道末年。凡禁榷之地。官俱立標幟候望以曉民。其慎哉。端拱時。置折中倉。貯江淮鹽。聽商輸粟京師。優其直以給之。真宗時。李沆為發運使。運通泰楚三州之鹽。又請自真州置倉。曰轉般。凡淮鹺悉由達於江浙荊湖。至今便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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