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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戶政十九荒政四(1)

周官無蠲賦說

王灼

蠲免之政。惠政也。自漢以來。代有之。周官無聞焉。予居京師。學徒因舉是說以問於予。予曰。鄱陽馬氏。嘗言之。予竊有疑焉。周官惠民之術多端。征役施舍。則見於小司徒。辨其可任。與其施舍。則見於鄉師之職。鄭註施當作弛。施舍謂應復免不給繇役。顧由鄉師之職觀之。其所復免者。僅及徭役而不及賦稅。由小司徒觀之。雖兼言征役。其所復免者。僅及老幼廢疾而不及凡民。鄱陽馬氏。因謂周家復除之法。除其征役而已。至漢則并賦稅除之。此其說固然。然攷書武成大賚於四海。孔傳云。施舍已責。救乏賙無。此括春秋左氏傳成二年成十八年晉楚之事釋之。孔疏引杜預註。以為施恩惠。舍勞役。止逋責。夫逋責。租稅之逋欠在民者也。止則蠲免之矣。既舍勞役。又止逋責。是之謂大賚。武王行於開國。晉楚君臣踵行於春秋。特周官未之言耳。乃謂周法但除徒役。不除賦役。馬氏之言。殆亦考之未覈乎。然則周官不言蠲免何也。曰。周官所書。皆法之常行者也。蠲賦非常法也。非常法則不書。此周官所以無蠲賦也。

蠲免事宜疏

兩江總督那蘇圖

上下兩江。上年被旱。仰蒙  皇上天恩。蠲賑頻施。多方籌畫。被旱災黎。業已共慶盈甯。咸登席。茲復上  宸衷。以被災害窮民。未能復舊。大沛  殊恩。直隸總督所屬。蠲免地丁銀九十萬兩。蘇州巡撫所屬。蠲免一百萬兩。安徽巡撫所屬。蠲免六十萬兩。汪洋   帝德。曠古難逢。惟是臣等身任封疆。區區愚誠。猶欲竭芻蕘之一得。以期推廣夫  皇仁。竊查被災蠲免例。係按田計畝。照數核蠲。初無貧富之分。以糧從地出。地既被災。糧自應免。至於賑濟。則獨及貧民。立法誠為至當。惟  特恩蠲免錢糧。向係不論貧富。一概計田派蠲。遵行已久。固不便妄議更張。但臣伏思我  皇上宵旰靡甯。勤求民隱。原在編氓之疾苦。期培閭閻之本源。  諭旨宣示。昭如日星。若鄉紳富戶。雖遇歉收。不過稍捐其餘盈。原未有傷其元氣。況伊等田連阡陌。家多藏。家居者身享太平。出仕者躬膺爵祿。任土作貢。分所當然。冒濫邀  恩。甯無愧怍。且蠲免分數。在紳富之所省有限。苟移於貧民。則編戶之受益良多。小民絲粟必計。多免一分即受一分之惠。富戶資財饒裕。減免絲毫不見所免之益也。是以聖人必先周急。王政首在窮民。誠有由也。臣細加籌畫。竊以民閒之貧富。固難逐戶指查。而糧額之多寡。不難按冊歷數。糧多者其產自多。產多即係富戶。糧少者其產自少。產少自屬貧民。如江南一省。田地科則應徵地丁。雖各有不同。大概不甚懸殊。約計一戶。額徵銀在五兩以上者。即屬富戶。自五兩以下。至一兩者。均為小戶。其至數錢數分及一分數釐者。實屬貧民。臣謬行酌議。可否將此次蠲免地丁錢糧。飭各州縣查明。現年實徵冊內。凡額徵銀在五錢以下。至數分及一分數釐之戶。准其全行蠲免。額徵銀在五錢至一兩以上。及五兩之戶。計全免窮戶之外。將所餘之數。統計酌量。均勻分數蠲免。其額銀在五兩以上者。毋庸蠲免。仍令先將應行全完。及應行酌免之花戶名數。及實徵額數造冊。詳送布政司彙核酌量勻派蠲免。總以合足下江一百萬兩。上江六十萬兩而止。行知各屬。按圖備列。出示曉諭。分晰辦理。并令將實徵原冊。隨同申送查核。如有私徇作弊。將應免者不行造入。將不應免者混行請免。并將大戶分作小戶。及需索私徵等弊。一經察出。或被告發。即行嚴參治罪。如此則富戶原無所損。而貧民更邀蠲免之益。庶幾仰副我皇上務使小民均沾實惠。培固蒼生元氣之至意。

蠲恤宜速議

王命岳

人主父母也。百姓則其子也。子有疾痛阽危。則父母為之食不甘味。寢不安席。將疾趨而往省之歟。抑意其不必然。而曰盍往觀乎。然後起而安全之歟。愚知其必疾趣而往省之。苟可蘇其危苦而與之安全。致之不遺餘力矣。比年以來。災警洊臻。水災旱災。秦晉被之。齊魯被之。楚豫又被之。江以北。江以南。則概被之。愚觀撫按上災荒之疏。  聖天子非不惻然軫念。議蠲議恤。而愚猶鰓鰓然患之。以為美意雖勤。而德澤不加也。上有蠲恤之名。而被恩者寡也。何以明之。撫按不能見災而遽入告。方其入告。則當三野既空。百穀告殄之後也。郡邑請之監司。監司請之撫按。撫按移會而後拜疏。邇者曠旬日。遠者易月。乃達京師。輾轉之間。已逾數時。就令亟下  明詔。立與蠲除。加之賑貸。孑遺之民。亦已存者半。亡者半矣。況復遲之以行查。俟之以報章。載往載來。此其近者復累月。遠者動經歲。然後奉  旨蠲恤。孑遺之民。幾何不存者什一。亡者什九哉。且夫行查之撫按。即向者拜疏之撫按也。以為不可信乎。則即查而復報。議而易辭。是終不可信也。以為可信。則當其拜疏之始。而已可信矣。何不以此時發德音。下膏澤。使澤中之哀鴻。早被恩施。而全活無數也哉。愚知 朝廷斷非有所吝惜而故遲。特有司循故事守具文而已。救火者不解帶。救水者不褰裳。奈何以億萬生靈旦夕之命。坐耗於故事具文之區區者乎。願自今災傷地方。令有司立行詳報。監司撫按。次第確察。然後入告。疏至即如請而蠲恤之。著為令。至於有司奉行不謹。奸胥壅遏上意。藉為中飽者。據實處分。則地方撫按之責也。雖然。此揆事而救濟。尚未為本論也。昔宋景德問。李文靖為相。邦國災傷。輒聞奏曰。人主當使知四方艱難。夫知四方艱難。則必思危。思危則必修而退省。是神堯其咨儆予之心。而成湯女謁苞苴之懼也。愚於  聖主敬天。大臣格君。又俱殷殷有厚望云。

敬陳預備救荒疏

姚文然

臣惟淮揚地方。為漕運咽喉。南北要地。與別處不同。屢年被災。蒙  皇上破格蠲賑。恩大而仁盡矣。然而水災未退。復旱且蝗。米價較昔踊貴。臣聞人一日不再食則飢。而糧之為物。近則生長於地。待成於時。遠則轉運於四方。未可以旦夕得也。故備荒不在於臨時。而在於預畫。今淮揚本地之米既少。又聞湖廣江西及上江等處。亦多苦秋旱米貴。即臣郡安慶米價。較之往年亦增數倍。計今年上流米艘。到淮揚者較往年必少。此後米價亦必日貴。乃一定之理。必至之勢也。臣思備荒需糧別無奇策。惟在相道路之遠近。就便轉輸。以通米糧之有無而已。近年浙撫臣范承謨行之已有成效。臣聞山東東府地方所產大小米麥黃黑豆等項。舊日多自膠州等處舟運至淮安之廟灣口。沿海邊而行。風順二三日可達。商船往來終年絡繹。自禁海以後。糧食陳積應多。聞其斗較淮為大。價較淮為賤。若動官帑採買轉運。以備賑飢之用。則糴本省而得糧多。國帑不至甚虧。飢民可活多命。所格者片板不許下海之嚴禁耳。年來有言開禁者。皆蒙 嚴綸切責。臣何敢多言妄瀆。但臣思禁者禁一切軍民人等私出海口者也。凡物民間不敢用。獨 朝廷用之者。名曰禁物。今 朝廷以備荒之故。用地方職官。押官艘。運官糧。出口船若干。入口照舊。亦船若干。往返有期。稽察甚易。間行數次。糧足則止。此豈可謂開海禁乎。若以此為開海禁。則如近日福建發船下海。搜近島遊賊。亦可謂之開海禁乎。但其中有宜詳察確議者。一曰船隻之通融。二曰水程之遠近。三曰淮齊兩地。斗斛大小。時價低昂之大概。此非可以耳信。非可以理斷。必身在地方。久諳風土者。方能洞悉。倘荷  睿裁。謂臣言無必不可行之處。乞  部酌議行江南總督總漕該撫及東撫諸臣。詳察熟計。以為應止則止。以為可行則行之。亦預備淮揚救荒之一策也。此事兩省查議。必需數月之久。計  聖駕東回。方能題覆。倘到彼時。淮揚米價。不至大貴。上流米船。不至缺少。該督撫屆期題明。將此議仍可停止。古人所云甯可備而不用。不可用而不備者此也。

上隆太宰買米備賑書

胡煦

從來民為邦本。食乃民天。周官八政。必詳食貨。非細務也。  皇上登極之始。即以平米價為首務。出倉粟二百萬石。減價賤賣。米價大平。六街九陌。歡呼載道。此真二帝三王之所用心也。夫自內可以達外。由邇可以迄遠。目下外省之荒。山西為最。其次則山東。其次則陝西。煦居河南。其荒亦與山東陝西相等。顧此四省。綿延繡錯。環衛神京。一省被災。鄰省可以轉餽。四省全荒。北地之民。重受其困。比聞山西小米。每石價賣七兩八兩不等。一人所食。日以升計。婦子數口。便日以斗計。斗米千錢。欲飽食無憂。難矣。比聞乏食窮民。所在剝樹皮。掘草根以為糧。又其甚者。黃河以北。有土一種。名曰交泥。其味頗甘。入口能化。饑不擇食。用以充腸。然五穀之資。可以養人。未聞有食草樹土塊而能生者。繼聞孩提幼子。貪食甘土。止圖果腹。不數日。僵而死耳。今歲春間。饑民南逃者眾。河南巡撫。曾下禁河之令。不許妄渡一人。三兩日內。蟻聚河干。哀嚎遍野。有夫婦二人。臨河無渡。計無復之。其婦抱子投河而死。夫痛其妻若子之死於河也。旋即跳梁大。觸樹而死。河撫聞之。禁河之令始開。於是江淮豫楚間。流民載道。纍纍不絕矣。夫千里就食。餬口四方。強壯之人能之。其老幼之疲於道路者。雖欲逃生。豈可得哉。煦有親識自南來。見有五六歲之童。足躡一朱履。身披綠襖。載奔載蹶。悲啼於路。口呼父母不置。問之。則父母舍之而去。不知所往。凡父母之於幼子。未必遽能恝然。逮迫於無食。忍而去之。赤子何辜。出之懷中。而棄之道旁。莫保軀命。真可傷矣。凡四省之民。居者填溝壑。行者斃道路。所見所聞。類多如此。夫天災流行。誠古之常事。而救荒奇策。莫如  皇上平米價之一法。推廣行之。何不可者。煦以為京師重地。倉粟雖盈。不可再動。江河以南諸省。未嘗無豐熟之地。米價必賤。誠令被荒之省。該巡撫移咨外省巡撫。詳核米糧定價。具題請  旨。竟動本省正項帑銀。或十萬或二十萬。擇本省才幹官員。或十人或二十人。持銀出境。分途採買。水陸舟車。運回本處。即以所買之賤價賣之。所賣銀錢即時還帑。約所折耗。不過往來盤費。計此折耗。亦有補法。去歲河南運送倉糧十萬於陝。而其折耗十萬餘兩之腳價。但於本省開捐貢監之例。未及一月。而十萬有餘。亦已補足。如此。則上不取絲毫於 朝廷。而米價自平。米價平而億萬生靈之命俱可濟矣。  皇上好生之德。既已覃敷於畿內。豈獨遺於外省。而所謂救荒之政。豈更有外於  皇上平米價之一法哉。老先生當得為之時。際得為之勢。一言九鼎。捷於轉圜。豈惟四省之民。戴德感恩。將上天實眷佑於無窮已。

與徐司空蝶園書

方苞

近聞漕船膠凍濟甯以北者。七千七百有奇。沿途剽。百十為。計每船篙工不下數十人。皆貧民無家。獷悍酗博。平時回空。官督晝夜兼行。暫時停泊。附近村落客船。必遭竊攘。況聚十餘萬飢寒之人。連屯數百里內。又承東土凶飢盜賊之後。設有猾桀者。乘此瑕釁。恐不獨沿途居民之害也。公宜密劄奏聞。乞  上察訪。早為區畫。又聞湖撫以兌漕期誤。請改雇民船。議下九卿。各省將用為式。夫漕船官具衛丁本有秩廩。故量給資糧。以募篙工。然猶私載民貸。多方補苴。始能訾給。若雇民船。其費數倍。官不能具。必抑派里民。則賦法不可問矣。七月問楊君千本。自河上以書來言。聞通倉陳米充溢。宜停運一年。歲祲之地。其糧聽有司出糶。俟秋成仍糴滿原額。分兩年帶運。如此則民食可充。漕船可修。河道可治。此利之顯見者。尚未知中有伏害否。幸與練事者詳議之。又自今年來。各省報荒。不約而同辭。不請賑。不請蠲。且乞減價糶常平倉粟。事後仍率屬蠲補。夫常平倉粟之空。十餘年矣。此天下所明見也。此議行。則糶粟之價。補倉之粟。必有所出。不識有司皆自其家篋金輦粟而至乎。抑粟與金天降而地出乎。是被災之地轉應苛斂庫金數十萬。秋成之後加徵倉粟數十萬。繼自今災民惟恐有司之報荒。而主計者且利荒報之踵至矣。公位正卿。年七十。宜日夜求民之疾。詢國之疵。而上言之。上方卿公。又閔公衰疾。僕任其無大咎。若因此失官。則亦可以暴平生之志。謝眾口之責矣。惟公熟計而審處之。

敬陳速賑以甦民困疏康熙五十三年

順天府府尹王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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