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命张白圭一个时辰后翻译三字经,教学方法奇特,若是其他私塾老师那便是让其读个千遍百遍,古人有句话便是读书万卷始通神,那意思便是读得次数多了也便知道其中的意思,张灵的教学方法还真是前无古人。
休息的时间里,张灵铺开宣纸,拿起画笔,闭起了眼睛。
张白圭走到张灵身后,静静的看着,老师这是要作画了,张灵的画锋是很犀利的,而且传世不多,及其珍贵。
此刻有幸看到老师作画,有些安奈不住激动。
“为何不读书?”张灵放下笔,问道。
“先生说让休息,我便想看先生作画。”
张灵没再回答,抬起笔,刷刷点点开始泼墨,片刻,一耸巍峨高山渐渐显形。
一个时辰后,巍峨高山图作完。
张灵叹了口气。
已经正午。
张镇亲自作陪,午饭后。
张灵领着张白圭再次返回书房,虽然下人们对张灵有些不解,但在心底还是肯定的认为张灵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好,现在你开始说你出你的认识,第一句:人之初,性本善!”张灵开始对张白圭一一询问。
若是其他的人,初学三字经,慢说是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便是能通顺的读出来也是十分费解。
张白圭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寻思片刻后说道:“每个人出生的时,都是很善良的。”
张灵有些惊异,这孩子真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的确有些天赋。
“这是你的意思吗?”张灵问道。
“是的。”
“还不错,下一句!性相近,习相远。”张灵一一问道,张白圭一一解答。
直到最后,张灵问得越快,张白圭答得越快。
张灵越问越心惊,越问越喜欢张白圭,简直是个天才,不过越到后面,张灵的脸越来越阴沉。
三字经通读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张灵阴沉着脸道:“这些都是你心中所想?”
“是的!”
“好,我马上便离开了,你这样的学生恕我不能传授。”张灵说完,柱起槐木拐杖便往外走。
张白圭惊异,心道:“为什么我全部说对了,他还这么生气?”心中虽有所思,但是脚步飞快的追上张灵。
这时,张镇从院门进入,见到张灵脸色阴沉,连忙询问道:“难道是我孙儿太过愚钝?”
张灵摆手道:“不是!”
“那是我孙儿惹先生生气?”
“非也!”
“那是什么缘故?”
“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如同行尸走肉!这样的弟子即便教授出来也仅仅是迂腐书生一名!”张灵说完,张白圭已经听出了话中的意思。
“多谢先生教导!”张白圭再次恭敬得行师生礼。
“你一定早就通读过三字经,但是通读了三字经却没有自己的思想,简直让人失望之极!”张灵毫不留情的训斥道。
“学生知错了。”
张灵真怪。行事怪,思维也怪。
若是其他的老师定然心喜自己得到了一个听话的好学生,但是张灵却生气学生没有自己的思想。
午后。
张白圭又按照自己的思想将三字经再次翻译了一下,一些地方提出了自己不敢苟同的意见,这时张灵才转阴为晴。
傍晚,张灵睡下。
张白圭悄悄的靠近父亲读书的地方。
张白圭与父亲居住在一个院落中,西厢房是父亲的书房,每日父亲便在书房中燃起油灯通宵达旦的读书。
靠近书房,张白圭透过窗棂见到父亲手中端着一本孟子,正在默诵,不时得提起笔在小本子上记录下什么。
父亲如此用功读书四十年却未曾考中举人,这真是读书人的悲哀,对儒家学子的嘲讽。
张文明转头看到儿子正站在窗棂下,招手道:“进来。”随后,将手中的孟子放在桌上,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读得三字经?”
张白圭见父亲好奇,又不能将真相告诉他,只好说是前几日见到叔叔在读三字经,自己在旁边听了一遍,于是便背下来了。
张文明听到张白圭如此说,高兴地抱起张白圭道:“真是我的好儿子。”
“来,我来给你说说这孟子!”张文明一高兴,忘记自己的儿子只有三岁这个事实,拿起孟子便朗朗得诵读起来。
读完一段后,又根据自己的理解,将孟子首段翻译了一遍。
张白圭只能装作懵懂的样子,虽然他知道父亲翻译的有一些问题,但还是忍住了没有提出来。
张文明来了兴致,抱起孟子一一解释起来,张白圭听下来后,发现父亲对孟子中的理解甚至比自己更加直观,一些观点也是惊奇得很。可以说,父亲做到了抛开古人观念,讲述自己理解。
父亲的思想与张灵的思想竟然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张白圭明白了,张灵没有考中举人,父亲也没有考中举人,这都是因为他们对名著儒家敢大胆的提出不同的观点,而自己官场中典型的成功者,却没有他们那种大大的质疑,虽然自己曾经进行过改革,但是骨子里没有他们那种叛逆。
八股考试将大部分有才之士拒之门外,例如张灵,唐寅,父亲这两代人。
父亲翻译孟子的同时也在批判孟子,这真让张白圭大开眼界。
如果让这些敢于对历史名著叫板的人进入官场,那绝对能够掀起一股清风。
历史上张居正身边都是一些顽固的保守派,改革派也仅仅数人,而这些人也是因为自己的权利而跟随,真正敢于批判之人少之又少。
自己若是想要超越张居正,不重蹈张居正覆辙,身边一定要有父亲这样的人才能够成功。
如今张灵与父亲的思想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清风,一种敢于叫板传统的力量。
原本自己认为父亲是个腐朽的秀才,但是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父亲对孟子中尊师重道,尊友爱长很是尊崇,但是其他一些方面却拥有自己的见地。
官场中那些顽固保守分子只是拥有了儒家腐朽的一面,却摒弃了尊师重道与仁善,欺诈,哄骗,弃友,这些通过八股考试的儒家学子没有一点儒家的宽容。而张灵,父亲他们没有通过八股,却拥有尊师重道一面,抛弃得只不过是儒家的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