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可知道这小子永远不会有一句正经话，所以也懒得跟他计较，迅速整理一下思路，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把覃昌伦夫妇请回去？”
“看来你终于上路了，这是一个好问题，我就得把所有事从头到尾给你解释一遍了对吧。”李小四说道。
“你就快点说吧，不用我提醒你，你的食物还在我的掌握中吧。”汪小可说道。
“相对于为什么要请覃昌伦夫妇回去，你应该更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吧？”李小四说道，“这一点其实很简单，我们是先发现他的车的。他那辆车牌五个七的劳斯莱斯幻影可就停在离你们警车几米远的地方，你们不会没发现吧？”
“我们并不认识他的车，看到并没有什么意义啊。”汪小可说道，“况且单凭他的座驾停在路边，就怀疑他本人会在现场并且与本案有关，这本身就不符合逻辑。”
“当然，如果没有其他佐证，我们也不会无故怀疑他。”李小四说道，“但是，发现他的车是在我们到达现场之前，再结合到后面观察到的事，才锁定了他。这就是要告诉你，所有看似无关紧要的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线索，观察得越仔细，侦破时就越轻松。”
汪小可点头称是，虚心受教。
李小四接着说：“你现在应该知道伤者是谁了吧？”
汪小可再次点头。
“还是想不通你对人家上下其手了十几分钟，居然没有认出来她是谁，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个星球来的人。”
“本来就不关心娱乐八卦，这你又不是不知道。”汪小可嘀咕道，底气不是很足。
“新闻，不管是什么新闻，都可能跟破案扯上关系，特别是我们这一区本来就是名流活动频繁的区域，因此留意娱乐新闻，也是刑警平时的功课之一啊。”
这一点汪小可其实早就知道，只是实在是没办法强迫自己，因此就支唔了一声了事。李小四还不了解他么？所以也并没有继续在这一点上纠结，接着往下说：
“接下来其实还是跟我刚说的这一点有关系。按理说覃昌伦是怎么都不会跟施曼琴扯上关系的，但是，覃昌伦有个儿子……哎哟，谢谢啦！”
汪小可端着李小四的面条走过来，放到茶几上。李小四一边说谢谢一边把脚收回去，坐起来，准备吃面。用筷子在碗里扒拉了几下，叫了起来：“午餐肉呢？”
“洗洁精和洗衣粉任选一样，要不要帮你加一点？”汪小可坐了下来，笑嘻嘻地说。
“算了算了，反正快吃中饭了，随意就好，随意就好。”李小四赶紧吃了一口面，连声道，“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覃昌伦的大儿子在美国，小儿子是大学讲师，又怎么会跟那小明星联系在一起呢？”汪小可还是不明白。
“哎，你这不看电视的人……覃家老三覃思远正式职业是音乐学院的讲师不错，但他同时还是城内音乐圈的中流砥柱，跟电视台一直有合作，天籁传说据说就有他在参加策划和指导。之前跟他有没有交集没人知道，但是有消息称参加节目之后他一直力挺施曼琴。施曼琴之所以红得这么快，自身实力固然是主要原因，但是说跟他台底下没有私相授受没人会相信。”
“这确实就说得通了。”汪小可不得不佩服这些刑警，能在最短的时候内组织起跟案件有关的资料。但是他心中还是有疑问，于是继续问道，“但是你们又是怎么样发现覃昌伦夫妇在人群中的呢？你一到现场就在帮我，并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观察人群。”
“其实这个是最容易的部分。”李小四说道，“你会不会穿着皮草去晨练？覃太太的那件貂皮披肩还不够把她出卖么？”
汪小可无语。鬼知道皮草是什么鬼，貂皮披肩又是什么鬼啊。不过这话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感觉在李小四面前自己就是个幼儿园小班同学。见李小四并没有继续讽刺自己，他想了想，鼓起勇气接着问：
“你们是怎么肯定这是件人为的案件，而不是意外呢？只有我检查了施曼琴的随身物品，可以确定她身上没带任何东西，看起来不像是自己一个人出门的；但是也不能单凭这一点就断定这是伤人案。更何况你们都没有检查，怎么得出的这种结论呢？”
“你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可以说明一部分问题。但是其实根本不用看她的随身物品，只要看看她的打扮，基本上就能断定她是跟别人在一起的。换了家居服，但没卸妆，更有可能是特意化了淡妆，说明她极有可能是要见比较亲密的人，但是并不会是闺蜜，也不大可能是固定交往的伴侣，而潜意识里拿不准会不会跟对方发生性关系。”李小四说道。
汪小可早就意识到自己在女性心理这方面的短板，所以李小四说出来这番话，他是心悦诚服的。但他还是不能完全释怀，因此接着问道：
“这些都只是怀疑，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刑警队绝对不可能因为施曼琴一个人在那里出现不合情理就请人回去调查吧。”
“你看下我们的鞋子。”李小四说道。
汪小可看了看摆在门口的鞋子，说道：“嗯，看到了，名牌运动鞋，一如既往地乱扔。”
“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孩子。”李小四并没在意汪小可的批评，“我们离开案发现场已经有几个小时了，我们的鞋面还是湿的对吧？而且你看我们的鞋底，是不是都有泥？”
汪小可这才想起，当时施曼琴确实是躺在步道旁边的草地上。初冬的夜露把草全打湿了，所以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的人，不但鞋面湿了，而且脚底都沾上了泥。施曼琴当时身上的衣服确实是湿了一大片，而鞋子，特别是鞋底，汪小可确实没有留意，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
“发现施曼琴的时候，她的鞋面几乎是全干的，鞋底并没有泥。相反，她的衣裤上是湿的，但不局限于她倒地的那一侧，而且有很多细微的碎草和泥印。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那里并不是案发现场。”汪小可答道，“她是被人移动到那里去的。”
“后面一部分是对的。”李小四说道，“这些只能证明她被人移动过，但是正如你说的，这并不能证明整件事就是一起案件，而不是意外。”
“能不能不要卖关子了，你们到底是怎么样确定那不是一起意外事件的？”
“好吧。因为最后施曼琴开口说话了。”李小四说道，“她在救护车上面说，‘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好。’”
看着李小四一边抹嘴一边再次把脚支上了茶几，汪小可知道他并没有收碗的打算，于是只好横了李小四一眼，然后站起来，把碗端到水槽那边去。他一边走一边问道：“她在救护车上面说的话？那么一定是那个人告诉你的吧？”
“‘那个人’？”李小四嗤笑了一下，“其实这才是你最好奇的事情吧？”
汪小可没有回答。
所以汪小可也就没有反驳。
李小四悠悠道：“看在这碗这么美味的光头面的份上，我给你唱首歌吧。”
汪小可怒喝：“李小四，你还敢给老子唱《小龙人》你就死定了！”
李小四撇起嘴来，一脸的委屈加沮丧。
汪小可看到李小四的表情，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是真的不能说。”李小四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她叫苏眉。”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李小四的歌声终于还是响了起来。
汪小可没有理会李小四。
“苏眉……”
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汪小可心中思绪万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