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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归家

北泰城是东土最大的城市之一,人口数百万,商贸鼎盛,市容繁华。奇怪的是,在城市的中心地带,有百万亩土地尽被一片古老森林覆盖,而城市的建筑却只能环绕这片密林而建设,一环环向外延伸,仿佛众星捧月一般。寻常百姓每每从森林边缘经过,却不敢踏入一步,他们望向森林的目光中充满着崇敬和向往之色。这片古老的森林正是东土南北二岳之一的北岳家所在。

岳辰矫健的身子在森林大树间灵巧地攀越着,只不过,他并不是直线地前行,而是不停地转变方向,辗转腾挪,时而前行三棵树的地方,却忽然又后退五棵树,或一直往左行进数百丈,却又原路返回。不懂行的人一定会奇怪岳辰的举动,但若是懂得阵法的人一定会惊叹,这整片的古老森林乃是一个布置严密的大型迷踪阵,宛若造化天成,寻常人迷失其中,定然原地打转,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家族的‘青龙迷踪大阵’果然厉害,我虽然打小就记得通路,但真正地一个人走却是第一次,费了我一天的功夫啊。”岳辰斜仰在一棵数人环抱粗的铁桐树树杈上,稍稍舒了口气。他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森林,现在却已经夕阳西下了,森林里的光线弱了许多。

“噌、噌、噌”岳辰连跃几次,眼前豁然开朗。

密林已在身后,岳辰踏上了一片平原之地,巨石铺路,空旷无比,遥望过去,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府门建筑遮挡了他的视线。岳辰觉得自己的心猛然跳的飞快,连呼吸都滞涩了许多,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家,我的家啊,我回来了!”

他明明恨不得一步就闯进家门,却不知怎的,脚下仿佛有千斤重一般,近家情更怯!鬼医韩石君性情古怪,当年他答应收岳辰为徒的时候,与岳辰的父母约定,对任何人不可透露岳辰拜师之事,十年不可见面,不可通信,因此,岳辰已经与自己的家人断绝音信十年!

一步一步,终于靠近了那久违了的熟悉的家门,抬手,稍微迟滞了一下,轻轻叩响了门环。

紫铜金钉大门隆隆响动,闪开了一道一尺宽的缝隙,一位头发花白的瘦削老者探出头来。

“明爷爷!”岳辰激动道。

老者被吓了一跳,奇怪地盯着岳辰,“你是?”

岳辰离家的时候不过是个六岁的孩童,现在已经是身高八尺的少年,模样变化之大,连这位岳家的老家奴都认不出来了。

“岳辰!我是岳辰!”岳辰一边笑,身子已然抢上前去,一把揪住了那老者零星的花白长须,却没有用力。

老者神情一呆,忽然激动无比,嘴唇都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连连道:“你是二少爷!辰少爷!错不了,错不了,辰少爷小时候最爱揪老奴的胡子,哈哈哈,哈哈。”老者说着,眼眶里竟有热泪打滚。

“哈哈,明爷爷你可记起我了!我爷爷、爹妈、弟弟呢?”岳辰扶住老者双肩,激动地问道。

“在,都在!”老者匆忙用衣袖擦了擦眼里的热泪,转身向里面跑去,佝偻的身子忽然焕发了许多活力,“辰少爷回来了!辰少爷回来了!”

岳辰看着老者奔跑时候颤颤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伤感,“明爷爷老了,连胡子都少了许多。”

环视四周,一切如旧。至亲至爱的人已在咫尺,岳辰却越发挪不动步伐,只是一步一步缓慢的往前走着,眼中看不够那许多熟悉的事物。

“我儿何在?”一声浑厚的问话传来,其中夹着太多激动,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都有些隐隐的颤抖了。

一大群人急匆匆地赶了出来,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双目如电的中年男人,便是岳辰的父亲岳卓临,他身侧的一名中年妇人盯住岳辰,英气逼人的丹凤眼忽然泪水奔涌,她就是岳辰的母亲莫语兰。

“辰儿啊!可想杀为娘了!”莫语兰身形一闪,迅捷无比,人已将岳辰拥住。

“娘亲!”岳辰喉咙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咔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热泪滑落。

“天下哪有你这等狠心的爹爹!我儿才六岁,就被送到个怪人那里受苦,这十年里可把为娘想得心里发慌,你要是再不回来,为娘可活不下去了,呜呜……”莫语兰兀自抱怨哭诉,哪里顾得上后面还站着一群人。一群人中不乏女眷,也都跟着眼睛通红,偷偷擦泪。

“语兰,儿子可不是你自己的。”岳卓临无奈苦笑,终于发话。

莫语兰毫不理会。

岳卓临皱起了眉头,语气里终于有些威严,“语兰,儿子可是刚刚回来呢!”

莫语兰这才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好好看了岳辰一眼,道:“辰儿,待会儿为娘再和你说。”

岳辰使劲点点头,大步走到岳卓临身前,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声音,“爹!儿子回来了!”

“好!好!好!”岳卓临目光闪烁,连说三声好,一切欣喜与激动都在其中,父亲对儿子的感情是深沉的,如那大山一般,无须更多的言语来表达。

“二弟!”一名身材比岳辰还要高大的青年走上前来,双手落在岳辰双肩,用力拍了拍,神情中也是激动无比。

“大哥!”岳辰响亮地叫一声,自己的大哥岳乾,至亲的人之一。小时候自己就如同大哥的小尾巴一般,整天跟着大哥嬉闹,给大哥捣乱,那许多的情景清晰如在眼前。

这时候,一名十二三岁模样的俊秀少年走上前来,清彻的眼眸中满是笑意,他年纪虽小,整个人的气质却张扬洒脱。“二哥,我是岳威。”少年笑道。

“小威?”岳辰看着少年,努力地回想,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面前的俊秀少年和当年那个依依呀呀连“哥哥”两字都吐不清的小家伙联系起来。但是,他们是同胞兄弟!那种来自心灵之间的血亲联系是割不断的,目光相对的一霎,他们就能够感受到一种亲情所带来的温暖。

见岳辰陷入回忆,岳威笑道:“二哥把小弟给忘了吧?”

“当然没有!只不过当年我离家的时候你才两岁,模样有些生疏了。”岳辰忙道,左手一翻,取出一个绿色小瓶。

“小威,这瓶‘混元练气丹’给你做个见面礼吧。”岳辰把小瓶递给岳威。

“混元练气丹?!”岳威目光惊喜,“多谢二哥!”

岳卓临乍一听见“混元练气丹”也微微动容,不过随即又释然了,岳辰是鬼医韩石君的徒弟,身上有些师父赏赐的珍贵丹药也很正常,他哪里想得到,这瓶丹药是岳辰亲手炼制的。

莫语兰很是欣慰,她一开始还担心二儿子和三儿子之间感情淡薄,但见现在的情景,她放心了。

“二哥偏心,子芙也要礼物!”一个脆生生的女童声传来。

岳辰一愣,一个白嫩嫩水灵灵的可爱小女孩拉起了他的手,噘着小嘴撒娇。

莫语兰笑道:“辰儿,这是你妹妹子芙,今年五岁。”

“不对,是五岁半!”小女孩仰着下巴纠正道,一副倔强的小模样。

“好好,我家子芙五岁半,已经不是五岁的小屁孩了!”莫语兰笑道。

岳子芙这才满意,注意力又回到岳辰身上来,撒娇道:“二哥你偏心,不疼子芙,不是好二哥,我不要你!”

岳辰感到头大,显然,这个调皮的小家伙是在自己已经离家后才出生的。“子芙?呵呵,哥哥当然也有礼物给你,瞧!”岳辰左手托起一只红色小瓶,蹲下身来。

岳子芙欢呼一声,将红色小瓶抢在手中,高兴的像只小麻雀。

“子芙过来,让妈妈看看,哥哥给了你什么好东西?”莫语兰笑道。

“不给妈妈看,二哥给我的!”岳子芙冲着莫语兰做了个鬼脸,蹦跳着跑到了一边。

“小臭妮子!”莫语兰摇了摇头,显然平时对这个小女儿很是宠溺,转而问岳辰:“辰儿,你给了你妹妹什么东西?”

岳辰一笑,轻松道:“培元丹。”

此话一出,震惊全场。

岳卓临眉头一皱,对岳子芙道:“子芙,快把小瓶还给你二哥!”

“不!”小家伙做了个鬼脸。

岳卓临面色阴沉起来,莫语兰也是皱着眉头,对着岳子芙轻轻哄道:“子芙听话,你把小瓶还给二哥,妈妈给你更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岳子芙委屈不已,可爱的小鼻子一皱,大眼睛立马泪汪汪的。

这时候岳辰才想到什么,忙道:“爹娘,培元丹就给小妹玩儿吧。”

“玩儿?”岳卓临盯着岳辰,神色严肃,“你自己的情况难道自己不知道?培元丹对你有多重要你自己心里没数?”

其实在刚刚见到岳辰的时候,岳卓临和莫语兰就已经察觉到,岳辰依旧是废乱道种,心中也失望了片刻,只不过那种情绪很快就被团圆的喜悦心情扫得一干二净了。现在岳辰拿出培元丹来给岳子芙当礼物,他们二人自然而然又想起了岳辰的事。

岳辰心中感动,知道父亲是关心自己,但是培元丹对自己的确起不到什么效果,废乱道种不是几枚培元丹能够改良的。岳辰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他一直没有放弃希望,心中不禁有几分黯然,轻声道:“爹,儿子的情况,回头再向您禀报,这培元丹就给了小妹吧。”

岳卓临见岳辰神情落寞,心中自然明白原委,叹息一声,转头对岳子芙道:“子芙,你不知道该谢谢你二哥吗?”

岳子芙平日虽然受宠,却也害怕父亲的威严,忙跑到岳辰面前,乖巧道:“谢谢二哥!”

岳辰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岳明,把晚宴吩咐下去,岳府今晚给岳辰接风洗尘。”岳卓临对那个被岳辰称为“胡爷爷”的老者说道。

“是,老爷。”岳明应声下去了。

岳辰有些奇怪的问道:“爹娘,爷爷不在家吗?”

“你爷爷正闭关修炼,就不要去打扰他了。”莫语兰道,“辰儿,你的院子一直都打扫的干净整齐,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兰碧、兰琪。”莫语兰话音刚落,两名清秀甜美的少女便走上前来,颔首而立。

“服侍二少爷沐浴更衣。”莫语兰吩咐道,两名少女脸色立马红到耳根。

岳辰有些傻眼,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怎么不用?”莫语兰一瞪眼,又对着两名少女责道:“你们两个妮子,脸红什么?你们这辈子就是二少爷的人,还用害羞吗?”

“是!”两名少女慌忙点头,显然很畏惧莫语兰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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