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犯错了当然要有人负责--如果没有人负责,谁敢保证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错的继续错下去呢?”失剑一脸正气,坦然的说道。
“啪啪啪,左圣座果然是一位明白事理的人!”余陆七鼓着掌赞叹道,然后小心的问道:“不管犯错的人是谁?”
“诚然如你先前所言--不能因为你是谁或者你后面有谁就能够肆无忌惮的犯错了,哪怕是我,犯错了也一定要得到惩罚。”失剑严肃的说道。
余陆七眼前一亮,渴望的说道:“那左圣座大人打算怎么惩罚自己?”
“那要看那个错误犯得值不值了。”失剑垂下脸,声音略微有些沉重。
“错就是错了,还--”余陆七眉头一皱,想要据理力争。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得到一位华夏剑客传授剑法。”失剑打断了余陆七的话,声音低沉的说道:“他跟我说,法的巅峰是艺,一门技艺,而把艺练到了极致的话那就成了道,至道永恒--永恒,一个多么伟大的目标啊!小伙子,你觉得呢?”
“永恒?听起来的确挺伟大的。”余陆七点点头,不可否认的答道。
“可是我苦练了剑法几十个寒暑,半个多世纪,我的全部人生都奉献到里面去了,到头来却连道是个什么样子都看不见摸不着!要是你,你甘心吗?”失剑越说越激动,话语之中流露出来一种浓浓的不甘。
“我--不甘心。”余陆七想要反驳,却发现又无从驳斥,只得直接答道。
是啊,你想,如果一个人为了一件事用尽了毕生的努力,甚至耗费了整个青春,就只是为了实现那个目标,一路上千辛万苦历经磨难也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到头来却发现始终也实现不了那个目标,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啊--要是你的话,你又甘心吗?
几十个寒暑,半个多世纪,是,的确是说起来简单,听起来平常,感觉起来也没什么感觉,可那是要你每天掰着指头过的啊,是要你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到一个即将消亡的老头的整个生命啊,人生在世走一遭,就为了那个信仰走一遭,到头来却得到一个信仰即将崩塌的结果,你让一个满头白发面容苍老的老头怎么甘心!
“所以啊,我也不甘心,我都是一个快要死了的人了,如果再到达不了剑道永恒的话,我是死也不会瞑目的!”失剑决绝的说道。
“万一只有剑艺,没有剑道--会不会是那个华夏剑客故意骗你的呢?”余陆七眨了下眼,说道。
“不会,我那个时候可还是一个纯真的孩子。”失剑笑笑,说道。
“哈哈,那可就遭了,有可能是你太小,记错了。”余陆七大笑,说道。
“不管错没错,都这么多年了,怎么也得坚持下去。”失剑淡然一笑,说道。
“左圣座大人。”余陆七逐渐收敛了笑容,说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到华夏吗?”
失剑笑容一滞,反问道:“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把我认出来的吗?”
“你的特征太明显了,不是吗?”余陆七认真的答道:“一个外国老头,还是一个使用华夏古剑的外国老头,在这个世上可是除了你以外再也别无分号了。”
“你就不怕有人冒充我?”失剑调皮的一笑,说道。
“模仿人容易,想要模仿剑却很难--再说了,以你左圣座的威名,又有谁敢冒充你呢?”余陆七说道。
“嗯。”失剑点点头,表示赞同。
“剑身有用金文大篆刻就的‘荆’字,剑长一米五有余,剑身也足有一掌之宽,剑泛紫黄,身有菱纹--这样的剑可不是想要模仿就能模仿得出来的。”余陆七笑笑,继续说道。
“你倒知道得挺多。”失剑不以为意的说道。
“威名太重,不得不多多的加以了解。”余陆七偷偷的捧了一下,笑着说道。
余陆七说这句话倒不是刻意奉承,而是事实如此,在中东那场为了‘狼之精魄’而和圣殿骑士团大战了一场后,虽然把维斯打了个落花流水,但一想到和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为敌后还是有些后怕的--为了不被他们打得措手不及,余陆七下了死命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在不停的研究圣殿骑士团,经过这么刻苦的钻研,当然获得的回报也是喜人的,连各大宗师在外面包没包养女人,都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更别说左圣座失剑的贴身武器长什么样子了。
“了解得这么清楚,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失剑打趣道。
“亏心事倒是没做,可还是怕有些贪心鬼会上门敲门啊。”余陆七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也觉得他们太过贪心了,所以拒绝了他们上你那里去敲门的提议。”失剑当然知道余陆七指的是什么,但还是配合着余陆七说道。
“外面一直传说,左圣座大人一身正气刚正不阿,我起初还不相信--一丘之貉怎么当得了如此规格的赞美呢,今日一见我才发现,我错了,左圣座大人不愧是左圣座大人!”余陆七翘起了大拇指,一脸钦佩的说道。
“捧了我还不忘踩他们--龙神啊,你倒是一点也不肯吃亏。”失剑哈哈笑道。
“我捧你是因为你值得我捧--虽然你加入了圣殿骑士团,但你依然是一个正义凛然令人尊敬的剑客。”余陆七一脸认真的说道,然后话题一转,说道:“可是一个如此正义的老者,您为什么就一定要犯下大错呢?”
失剑不语,良久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是在问我为什么会来到华夏。”
余陆七的眉头一皱,但又很快的松了开来,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我相信没有人能够逼得了你。”
失剑又有了短时间的沉默,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顺水推舟而已。”
顺水推舟?余陆七在心中仔细的品味着这句话,片刻后,心中终于有了一丝了然,然后说道:“左圣座大人,你是知道的--简简单单‘顺水推舟’这四个字始终也掩盖不了你犯下大错这一铁定的事实。”
“我知道,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掩盖,但是错既然已经犯下,那我也只能够--一错再错了!”失剑脸上有些黯然,但语气中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决绝。
一错再错,万一就变成对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