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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不是人(终章)

看着韩星身体有些僵硬的朝着外面走去,胖子轻声嘀咕了一声:“原以为可以看一场好戏,结果自作自受,但愿……”摇摇头,赶紧跟着韩星身后走了出去。

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了韩星身上,韩星恍若不见,慢慢走到了静静父女身旁。

静静站在父亲身旁,面色比起刚才更为苍白,韩星与胖子在屋里的时候,她目光一直注视着那个方向,而韩星出来了,她却把脸转到一旁,目光游离不定,她的父亲却是不复刚才的惊惶,已经镇定下来,安静的站着。

距离静静四五步远,韩星停下脚步,低声说道:“我说了,不会有事的……”转头看向围着两人的士兵:“麻烦一下,让他们走吧!”

士兵们看了一眼胖子,见到胖子点点头,散了开去,韩星原本有些话想要问,不过骤然之间突然感觉索然无味,再没有询问的兴致。

静静的父亲仿佛松了口气,深深的看了韩星一眼,伸出手去拉住静静就想离开,静静被拉着走了几步,似乎才回过神来,使劲挣开父亲的手,向着韩星嘶声问道:“他都跟你说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是为什么?”

韩星还没有回答,胖子却慌了,喝道:“难道这不是你的主意?你可别想赖在我身上……哼,明着告诉你吧,我都留下有录音的……”转头看向韩星:“韩……若是您不信,我可以让人把录音拿来,当初为了怕她反悔,也想留下一个制约她的证据,所以录了一段……”

韩星没有理会胖子,静静却有些神经质般的笑了起来:“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么害怕干嘛?他是谁?让你这么害怕?呵呵呵……”

她的笑声有些干涩,脸上却是一片疯狂之意:“是,我是想要进入高档住宅区,这是从我懂事以后就一直梦想的,凭什么别人可以住在里面,我却要住在这个肮脏、破败的地方?里面什么都有,而这里什么都没有,他们的生活优雅幸福,无忧无愁,而我却为了活下去,只能吃难以下咽的营养液,穿着难看的衣服;他们到了合适的年龄,可以选择自己看得顺眼的伴侣,而我,却为了进入里面,放下自己的尊严与脸皮,去讨好一个我并不喜欢的老男人……”

突然她转脸瞪着自己的父亲:“生在这个家庭里,对我的感觉是一种耻辱,我应该是生活在里面的人,而你,根本就是一个废物,你哄骗了我多少次?说你很快就能让我进入里面,呵呵呵……”

静静父亲脸色有些难看,想要上前拉走她,她却有些彻斯底里起来:“松本?那也同样是个废物,哈哈,原以为他能争取到一个可以入住里面的机会,结果还是让我失望了……”

韩星突然打断她的话:“进入高档住宅区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静静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些不正常的嫣红,突然吃吃笑道:“是啊,很重要,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可以放弃一切,我的身体,我的生命,甚至可以是别人的生命……”

韩星原本心里如同死水,不想再询问什么,听了她这句话,却忍不住出声问道:“那你以前为什么帮我?我又不能帮你进入里面?”

静静脸上的表情一滞,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仿佛在回忆什么,过了半晌,才低声说道:“最初认识你的时候,那个时候还小,不懂事,也没有这个理想,所以当时没有别的用意……等后来,跟你相处得久了,好歹也当你是朋友了……”

她的话让韩星心里好受了一些,不过她摇摇头,脸上露出几分嘲讽:“我连自己都不在乎,朋友算什么?”

顿了顿,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满脸期盼看着韩星,用曾经那种语气那种神态问道:“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恐怕他不会再帮我……”这个他指的是王教授,王教授翻了翻白眼,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暗自嘀咕:“帮你?算了吧,想要女人哪里没有?碰到你这种麻烦一次就够了,等这事平息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父女……”

她的声音温柔,刚才的疯狂一扫而空:“他似乎很尊重你,你能不能帮我说说,让我进入里面?求求你了……”

韩星面无表情,刚刚好受一些的心里似乎更空了,沉默片刻,这才摇摇头:“我帮不了你,我自己本身就住在外面!”

说了这句话,他再也不想多说什么,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经过胖子身旁的时候脚步停下来,看着胖子:“好了,一切都结束了,让人们散了吧,嗯,以后你也别为难他们,就这样!”

静静看着韩星离开,满脸的绝望,突然朝着他扑了过去:“你不能走,你一定要帮我,你一定能帮我的……”

刚扑出几步,就被胖子示意士兵把她拦下来,她拼命挣扎,嘴里大声喊道:“你不是喜欢我么?我拿身体跟你交换,你想要干什么都可以……”

眼泪鼻涕染了她一脸,此时的她,像一个疯婆子,与昔日那个清秀靓丽的女孩若判两人,韩星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每多走一步,心仿佛就破碎一分,她的话如同针尖一样,扎在他已经破碎不堪的心上。

胖子叹息一声,看了一眼韩星的背影,心里嘀咕:“这些大家族的人,当真奇怪,故意跑到这肮脏的聚集地住了那么多年,也不知有什么毛病,幸好认得他的那个通讯器,若不然谁会相信他居然是韩家的人……嗯,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也是黑色的,这样的相貌一般来说,都是在一区,这么多年居然没人留意这个事情,却也奇怪……”

心里感慨了片刻,转脸看向静静的时候,面色就变得狰狞起来,对士兵挥了挥手:“把他们赶走,不要吵到韩先生!”

人群被士兵驱散,韩星的门也被修好,韩星呆在屋里脑里空荡荡的,卡德几次来敲门,韩星都以不想说话推脱了,他想静静,当然,这个静静是安静的意思,并非某个人的名字!

……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闹安静下来,屋子里也暗下来,韩星坐在屋里一动不动已经十来个小时,不知饥渴。

初恋,特别是少年的时候,总是会让人肝肠寸断,也会让人成熟,在卡德不知第几十次来敲门,韩星终于动了,站起来把门打开。

卡德脸色满是忧虑,看着韩星不知说些什么,不断的重复:“你总要吃点东西啊,一天没吃了,当心身体啊,女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卡德的话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句,他甚至没有想到今天为什么那个高档住宅区的‘上流人物’突然对韩星态度大改,也没想到静静说的那些话,他只是希望韩星能够吃一点东西,然后把心里的烦恼丢开,只是他向来不善言辞,也想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劝导。

卡德的唠叨让韩星慢慢回过神来,原本有些时候很烦卡德啰嗦,不过此时听在韩星耳里,却让他冰冷的心里生出一丝暖意。

听从卡德的劝说吃了点东西,在卡德担忧的眼光里把他撵了出去,韩星就躺上了床。

这个时候,脑筋似乎才开始恢复运转,骤然想到一件事,赶紧把那笔筒找了出来,今天的事情让韩星心情大起大落,忘了韩伯当初说的话了。

在笔筒上按了几下,笔筒又亮了起来,不过里面没有发出沙沙的声响,而是一个韩星很熟悉的声音:“既然你听到我说的这些话,那么就是代表你已经使用了这个通讯器……”

声音是韩伯的,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韩星眼里终于涌出了眼泪,韩伯说过,这个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就别用,也别听里面的录音,韩星一向听话,这几年了,好几次好奇想要听里面到底是什么,却也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韩伯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肯定是遇到了无法度过的难关,不过不要紧,韩家会帮你解决的……”

“你使用了通讯器,韩家很快就会找到你,通讯器激发了你的血脉,你就会变成一个定位装置,我会把真实情况告诉你,你自己选择……”

“或许你以为自己姓韩,是韩家的人,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不过非要说你属于韩家的人,也可以算得上,你的血液、你的基因与韩家的人一般无二,事实上你是一个克隆人……”

“你是从我身上取出来的细胞制造出来的,也是我把你制造出来的,我是韩家的人,也是韩家科研所里最成功的科研人员,韩家一直致力于克隆人的研究,你是其中最完美的一个产品,当我把你制造出来的时候,曾经也野心勃勃,想要借此获取财富及名气,不过……”

笔筒里韩伯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索什么,半晌没有传出声音,韩星安静的等待着,尽管这个消息很是惊爆,也让他惶然无措,不过今天的事情发生太多,他心里已经有了足够的承受能力。

克隆人是联盟法律所不允许的,这种事情太不人道。

又过了几秒钟,韩伯的声音响起:“当我看着你那纯洁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时,我突然对我的决定产生了怀疑,虽然你是我‘制造’出来的,但你也是一个生命,你也应该有一个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呆在实验室里,像一样东西一样接受科研人员的研究,那样似乎对你太不公平……”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我像疯了一样销毁了所有的资料,然后带着你逃离了韩家……嗯,我相信,没有我的资料,他们是无法再克隆出一个如同你这样的完美体,所以即便你回到韩家,他们也会小心翼翼的保护你,想要从你身上反推出克隆的数据资料……”

“最初研究克隆人的目的,是为了提供契合度最高的器官及血液,当韩家人老去或者生病了之后,就可以从克隆人身上取出器官及血液,延续韩家人的生命,看看,是不是很恐怖?不过你却不用担心,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他们不会轻易的伤害你的,而且你是从我身上取出的细胞,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多大的作用,所以就不必太过担心……”

“好了,那些事情就不多说了,你清楚大概是什么就得了……”笔筒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韩伯似乎有些激动起来:“这辈子我做过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把你从韩家带了出来,当你从很小很小一天天长大,开始会爬,开始学走路,开始学说话,开始坐在我身旁听我说故事,我心里感觉非常的满足,前半辈子,我整天呆在实验室里,整天在研究,整天在做实验,偶然却会感觉到好像人生没有什么意义,虽然那个时候生活无忧,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带你出来后日子很苦,也让你受了不少苦,甚至有些时候连吃都无法满足,不过这样的日子,却是我这辈子度过的真正的人生,你越是长大,我就越感觉人生的趣味,不过,我身体越来越差,恐怕陪不了你多久了,很担心你,呵呵,从某种角度来说,你算是我的孩子……”

听到这里,韩星已经泪流满面,忍不住轻声叫道:“韩伯!”

笔筒里传来韩伯的叹息声,似乎他也能猜到韩星此时的表现:“你不用伤心,人生的规律,就是生老病死,很多事情脱离了这些规律,就变得没有趣味了,好了,下面的话你好好听着……”

“你可以趁韩家还没有来人之前离开,不过既然你动用了通讯器,就算你离开,我想也顶多能逃避一段时间,至于能躲多久,就看你的运气了,在躲避的过程中,你不能躲在聚集地里,不过若是躲在野外去,却是危险重重,并且根本无法生存下去,第二个选择,就是配合他们回到韩家,除了自由上有些缺失外,其他的条件及待遇,是你无法想象的……”

笔筒里韩伯呵呵笑了几声,然后语调稍微欢快了一些:“我猜,你肯定会选择离开吧?好吧,我又猜中了,去带着你的小女朋友离开吧……”

笔筒里的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韩星的心在今天碎了一次之后,又重新崩塌了,他使劲咬着嘴唇,泪珠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曾经不管遇到什么艰难困苦,他都不曾流泪,眼下却如同止不住的水一样流下来。

……

最终,韩星没有选择离开,已经没有了‘小女朋友’,离开没有意义,更何况,如韩伯说的,就算离开,也只是暂时的,眼下他已经成了一个定位装置,韩家迟早会找到他的,如韩伯在韩家过惯了,出来体会不同的人生,他眼下过惯了这样的日子,朝不保夕,随时可能会冻死,会饿死,或者换一种生活尝试一下也可以,自由,那是什么?静静为了进入高档住宅区,连身体都能出卖,连朋友都能出卖,一点小小的自由,代价算是不大了。

心里想着这些,韩星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渐渐的笑得喘不过气来,笑了一会,眼泪又流下来,他不知为什么而笑,也不知为什么而哭,仿佛这样能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天很快亮了,外面很快就有脚步声响起,如同昨天早上一样,韩星拉开大门,就见到一队穿着整齐制服的士兵朝着他的屋子走来,昨天的士兵,相比眼下这些士兵,无论从精神、气势上都差得太远。

该来的,总会来的!

一个长得与韩伯有些相信的中年人飞快的越过士兵朝着韩星走了过来,满脸的激动,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站在韩星面前片刻,这才颤声问道:“你是就是韩星?”

检查了韩星的笔筒之后,中年人一招手,立即有几个士兵围拢过来,护在韩星身旁。

韩星满脸平静的对中年人说道:“我有个要求!”

中年人愣了一下,却是极为耐心:“没问题,想要什么?”

卡德一脸落寞的站在人群外,韩星朝着他走了过去,士兵们想跟着,中年人挥了挥手,士兵们就任凭韩星挤出了人群。

拉着卡德的手,韩星吸了口气,压住心里的难受,扯出一丝笑容:“没想到吧?我居然也是从里面出来的人?哈哈,我们是好兄弟,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转头对着中年人说道:“他是我的兄弟,我希望能给他争取一个进入里面居住的权利!”

中年人马上点头:“没问题,这是小事,嗯,韩星,你是想让他住到1区么?”

韩星摇摇头:“不,他就呆在这里,就在5区就行了!”

卡德嘴巴动了动,韩星立即瞪着他:“不要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能跟着我去1区,记住,在这里好好生活,一定要好好生活!”

连说两次好好生活,韩星有些压不住眼泪了,他不能让卡德跟着他去1区,更不能让卡德知道他的身份,这样对卡德有好处。

而在5区,他可以狐假虎威,没人知道他是克隆人,都以为他是韩家的人,凭借韩家的招牌,应该能够很好的给予卡德庇护。

扫了一眼人群外,见到王教授偷偷摸摸在看热闹,朝着王教授走了过去,王教授见到韩星走过来,挤出一个笑容,心里却是忐忑,生怕韩星找他的麻烦。

韩星走到王教授身旁,轻轻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卡德是我的兄弟,请你帮忙照顾一下!”

王教授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突然人群有些纷乱起来,士兵们紧张的围拢过来,就看到一个女人拼命挤进人群,大声叫道:“韩星,你不能忘了我,你带着我走吧,求求你了……”

静静挤出人群,却被士兵拦住,韩星凝视着她的脸庞,却察觉好像没有以前那样的耐看了,中年人在韩星耳边低声问道:“这个呢?也一并解决?”

韩星摇摇头,脸上露出几分嘲讽:“不,这个人喜欢用身体换东西,她想要进入高档住宅区,就用她的身体去换吧,要在高档住宅区呆一天,就陪一个不同的男人吧,反正她喜欢!”

静静怔了一下,随即大怒,嘶声骂道:“韩星,你不是人!”

韩星嘴角扯动了一下,心里想道:“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是克隆人!”

见到满头乱发如同疯子一样的静静,韩星突然有些厌烦,扒开士兵走到她的身旁,一字一句说道:“你打碎了我心里的美好,我就让你知道人世间的不美好,这很公平!”

说完了这句话,朝着卡德挥了挥手:“我走了,若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

士兵簇拥着韩星渐行渐远,静静失神的站立在原地,胖子嘿嘿笑着走到她身旁,大声叫道:“韩少,我会依照您的吩咐执行的!”

屋顶的广播里面传来一个柔美动听的女人声音:“冬天即将来临,根据最近的检测,这个冬天不会太冷,是几十年来难得的暖冬,相信在联盟的关心下,绝大多数人都能很轻易度过这个冬天!”

(全文完)

……

写啊写的,这一章居然写了快六千字,原本说还有两三章完成,倒也差不多。

这个故事偶然想起,听了那首歌就用了歌名,结果有些随意了,所以写起来的时候有些不太流畅,有些地方也无法自圆其说,总的来说,算是一个完整的小故事,是关于感情的,或者有时间了,会修正一下。

下一个故事,都市的,会选用第一人称来写,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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