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安八年秋六月,孙权率军西伐江夏黄祖,破其舟军,围城未克之时,忽闻江东山寇复有异动,乃引军还。
过豫章时,孙权使征虏中郎将吕范平鄱阳、会稽,荡寇中郎将程普讨乐安,建昌都尉太史慈领海昏,又以别部司马黄盖、韩当、吕蒙等守剧县,进而讨伐山越,悉平之。
又,建安、汉兴、南平诸县之民作乱,各聚众万余人,孙权又使南部都尉贺齐进讨,皆平之,复立县邑,后拜贺齐为平东校尉。
一条一条的消息,通过士茂派往江东的细作,接连不断的传回到士茂的案上,已经基本安抚好二郡蛮夷的士茂惬意的靠在椅子上,一份一份的翻阅着这些消息。
江东孙权手下虽人才济济,治下人口也远胜交州,但外有山越为乱,内有不臣服于孙氏的豪强接连反叛,即使孙权的实力足够强大,能将这些叛乱平息,但这些事情也足以让他忙的焦头烂额、无暇他顾了。
反观士茂,安抚好二郡蛮夷之后,除了不停的强化训练军队以外,便是一心的发展农业,不仅发动汉民百姓大量开垦荒地,甚至连一些和汉人交好的蛮族部落也被他带动起来。
早在两月前,庞统等人就问过士茂以后的发展方向,而士茂给他们的答复却很简单,一字曰:等。
商君于秦朝变法时对内便是“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具”,而士茂在交州也是如此,坐观天下事,静待风云起。
作为穿越者,士茂能清楚的知道这大汉天下将何时会风起云涌,也知道风云将往何处涌去,现在的他必须等,也只能等。
对外除了交好荆州刘表及北方曹操以外,其他一切都是徒劳,妄动刀兵更是自损实力之举,因为不管是荆州刘表还是江东孙权,士茂都不能将之一口吞下,那么接下来长久的消耗战根本不是贫瘠的交州所能支撑的。
对于士茂的静待风云之说,除了庞统徐庶等经常与荆襄名士纵论时势的人隐约能够猜到一些以外,士茂手下其余诸文武,完全不知道士茂是什么想法。
但士茂说这话时那毋庸置疑的口吻,却让这些人不敢有何异议,就连魏延甘宁等一心想在士茂面前表现的新附之人,也只能俯首听命,不敢妄言兵事。
“主公。”这时,徐庶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接着就见他手中拿着一块布帛疾步走了进来,“北方有消息传来,曹操于八月军至西平,妄图攻击荆州刘表……”
一块不小的布帛,上面记录着派往北方的细作所能打探到的一切消息。
冀、青、幽、并四州,是原本北方最强大诸侯袁绍的地盘,袁绍自官渡之战被曹操打败后,从此便一蹶不振,两年后,袁绍病死,诸子争位。
曹操趁机率军北上,在今年二月与袁绍之子袁谭、袁尚战于黎阳城下,谭、尚不敌曹操,败退回冀州治所邺城。
曹操在四月率军追至邺城下,尽收其麦,原本诸将想乘机攻打邺城,却被曹操手下首席谋士郭嘉拦住,让曹操率军退走,断言曹操退后袁谭、袁尚两个兄弟必将自相攻伐,以争夺权力。
曹操采纳郭嘉之计,率军返回许都,只留下贾信屯驻黎阳。
布帛上所说的,就是曹操在八月时率大军驻扎于汝南西平,欲图攻打荆州刘表。内中缘由,虽然细作没有打探到,但士茂徐庶等人却都能猜出来。
曹操这样做,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真的想攻取荆州一部分城池,削弱刘表势力,并且趁机报去年刘备败夏侯惇之仇。
因为在去年曹操率军北上攻打冀州时,刘表就曾派遣过刘备率军至荆州与豫州交界处的叶县,妄图攻打曹操,曹操遣夏侯惇、于禁二将抵抗,未及交战刘备就烧毁自己屯驻的营地后率军退去,夏侯惇引军追击,轻敌大意之下中了刘备埋伏,大败,多亏留守后方的李典及时率军来救,刘备这才率军南退。
而曹操这次率军攻打刘表的第二个目的,则是想让北方袁绍的几个儿子彻底的放下心来:我曹操将要举兵攻打刘表,现在根本没功夫理会你们,所以,你们不必团结在一起防备我,还请继续为了主君之位自相残杀吧。
“曹操此举果然毒辣,袁氏兄弟听闻这一消息必会互相攻伐,死伤无数之下,以后如何还有实力抵抗曹操。”徐庶等士茂看完书信后,不免感叹道。
曹操的强大,自然不是士茂一方想看到的,因为士茂想进取天下,最后就免不了要与曹操一战,曹操越是强大,将来对士茂的威胁也就越大,想打败他的难度,自然也是直线上升。
“呵呵,元直何必为了两个无能之辈费神,曹操统一北方一事,任谁也不能改变,我等还是积蓄力量,静待天时吧。”士茂笑道。
“主公所谓的天时,庶隐约能猜到一点,只是不知主公为何如此笃定,天时将有利于我方?须知孙权从未放弃过攻取荆州之心,今虽因内乱而暂返,但江夏黄祖,终非孙权敌手,不出数年,黄祖必败,届时荆州恐将属孙权所有矣。”
徐庶还有一个不利因素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屯驻新野县城的刘备,这个家伙被朝廷任命为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如今却只能在一小小县城容身,难道他会甘心沦为刘表抵抗北方曹操的马前卒?
不过即使知道这些,士茂也不怎么担心,虽然不管是如今还是以后都有很多人看不起刘表的才能,但刘表从孤身带着朝廷的一纸任命至荆州,到如今成为一个坐拥数千里土地,带甲十余万众的一方诸侯,岂会是易与之辈?
他就算打不过孙权,但凭借荆州的物产人力,抵挡几年时间还是能做到的,因为孙权内部毕竟还不稳定,大量军队需留守后方,即使这些军队并非精锐人马,但也要消耗孙权一部分实力。
况且去年士茂还打败过八千江东入侵之精锐军队,使得其主将孙瑜只能带着三千人马狼狈逃回。想想江东总共才多少精锐军队?一战而损失五千余,孙权如今还有能力进攻黄祖已是极为不易,想要拿下黄祖镇守的江夏郡,难度有多大便可以想象了。
“元直切莫小觑了刘表等人,江东孙权虽然强盛,但茂以为,刘表必不会亡于孙氏手中。”
士茂这番话,并非说孙权没有消灭刘表的实力,而是指孙权的时间不够。
历史上建安十三年时,当孙权好不容易打败并杀死江夏太守黄祖,还没来得及攻取江夏,曹操将要南下的消息就传来了,这对尚未准备好的孙氏集团无疑一道晴天霹雳,孙权哪还顾得上攻取江夏,急忙在江东修整军队,准备兵甲器械以迎曹军到来。
要知道,在早先鲁肃给孙权的谋划中,江东必须取得荆州、益州之地,如此才能依长江天险与北方曹操分庭抗礼,划江而治。可是建安十三年时江东连荆州都未得到,曹操的大军就将南下,孙氏集团会如此恐慌以致连文臣之首的张昭都力劝孙权投降,也就能够理解了。
徐庶不知道士茂哪儿来的自信,竟敢断言孙权无力拿下荆州,但出于对士茂这个主公的信任以及己方的无能为力,徐庶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管他孙权能否攻破江夏黄祖的防线,反正交州现在是不能与刘表刀兵相向的,那么还不如慢慢发展壮大自身的同时,静静观察外界局势的变化,到时将如何做,完全可视情况而定。
士茂给徐庶的印象可不是那种愿意吃亏的人,想必,主公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谋划了吧!
就在这时,橙猛突然走进来说道:“主公,府外有自称为天子的使者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