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缺一路蹒跚,跌跌撞撞的回到百草园深处的那座石院。
推开房门,房间内立着一樽巨大的药鼎,药鼎内沸腾着黑色的淬体宝药,一股股刺鼻的味道弥漫而出。
这是百草阁林长老早为他准备好的药浴。
夏缺暗暗咬了咬牙,褪去身上破烂的衣衫,翻身跳入药鼎之中。
“啊......”
宝药中的雄浑药力瞬间便钻进他的体内,比之天地灵气淬体还要猛烈几分,夏缺的身体霎时被刺激的通红,仿佛置身于烈火中炙烤一般。
他刚才虽然侥幸赢得战斗,但破碎的身体已处在崩溃的边缘,非虎狼大药无以为继。
药力涌进体内,焚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腱骨骼,以及五脏六腑,仿佛下一刻他就会被燃烧为灰烬。
夏缺双眼充血通红,鼻下,嘴角,甚至是耳孔都渗出丝丝鲜血,破碎的身体在大药之力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一股股宝药精华汇聚成一条苍龙,沿着他的脊椎骨汹涌而上,体内骨节爆发出炒豆般的轰鸣。
药力直冲灵台,夏缺哀嚎一声,瞬间昏死了过去。
当他醒过来之后,发现已经月上中天,夏缺爬出药鼎,看着那依然黑褐的药浴宝汤,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再好的灵药宝汤,他那破碎的身体都无法真正吸收,用之吊命还行,却没有半分强大己身的效果。
眼睛中再次焕发出光芒,夏缺推开房门,在月色之下闪身进通往地宫的甬道。
如果整座夏城还有能够帮他通过试炼之塔的考核,非那头通灵石猿莫属。
多年来,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打动那头通灵石猿,得到对方逆天改命的通灵之术。
夏城外门弟子的试炼之路,对他而言就是一条彻彻底底的死路。
如今他已经被逼到悬崖的尽头,没有退路,也没有前途,唯有逆天改命!
夏无病站在地宫黑金牢笼前,看着盘膝入定在那里的通灵石猿,久久无言。
通灵石猿张开眼眸,顿时金光幻灭沉浮,有恐怖苻光闪没,犹如一尊苏醒的神明。
“你来干什么?”
“我要逆天改命,求前辈帮我!”夏缺再也没有言辞躲闪,直接道出心中的目的。
“逆天改命?哈哈哈....”
通灵石猿一指点出,那手指宛如一根金色的柱子,它的动作并不快,可是却让人无法躲闪分毫。
那金色的手指抵在夏缺的胸前,夏缺的身子突然变得僵硬如铁,瞬间便被其压倒在地上。
“小子,就凭你也敢言逆天改命,你可知道逆天改命将意味着什么吗?”通灵石猿的声音如同雷吼。
“大不了一死!”
“大不了一死?哈哈哈....真是无知无畏的蝼蚁。”通灵石猿满脸嘲讽的笑道。
“死亡确实能够改命,但何谈逆天?我今日便教教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逆天改命,你将遭天弃世遗,你将被神魔憎恨,你将被大道遗弃,你将被众生所恶。”
“修行之途何其难也?众生之气运,天地之钟灵,在天衍四十九的大道中,寻得那唯一的生路。”
“哪怕是偏颇一丝一毫,都会陷入无间地狱,神魂破碎,从此不入轮回。”
通灵石猿的声音低沉如闷雷,那金色的眸子中不断有光芒闪灭,它所说的每一个字符,都会飘进夏缺的脑海,然后引得雷音滚滚,备受灵魂撕裂之痛。
仿佛仅仅只是听到这些话音,都会被一种冥冥之力所不容。
此刻,通灵石猿浑身金光流曳,神色一片肃然。
“逆天改命,那将斩断自身唯一的一线生机,你的前途将一片黑暗,天衍凶机蛰伏,求生难得,求死不能。”
“无论你怎样的努力,你都会被所有人抛弃,永遁地狱的最深之处,在最黑暗之中孤独的前行。”
“你将会祈求死亡得以解脱,可是你生生世世都会被禁锢在地狱之中,如不入轮回的鬼魂野鬼一般,永远无法超度,永远走不到尽头。”
“我就问你一句,你怕是不怕?”
夏缺呆滞的躺在地上,目光茫然空洞,泪水莫名的滚滚而下。
为什么?为什么我止不住的流泪?
“天弃世遗,人神共恶,不如轮回,永无解脱。”
这些话在很久很久以前,似是有人对他说过,那个人究竟是谁?此刻的他只会止不住的流泪。
“呵呵....小子你刚才还扬言逆天改命,现在却被吓哭了?”
通灵石猿满眼讽刺的说道。
“前途黑暗?天衍凶机蛰伏?我站在悬崖边,早就没了前路,就算是再黑暗的前途,总比没路可走的好!”
“天弃世遗?人神共恶?我生来命格残缺,何曾得到过天地的一丝眷顾?”
夏缺从地上爬起身来,神色疯狂狰狞,朝着牢笼内的通灵石猿吼道。
“孤独的行走在地狱,不入轮回,如孤魂野鬼般永远无法超脱,永远走不到尽头?”
“呵呵....我哪一天不是在地狱中挣扎?我哪一天何曾解脱过?”
夏无病暗黄的瞳孔中泛出了精光,此刻他的目光从未有过的炽热执着。
他生来命格残缺,肉身残废,每时每刻都要受尽折磨,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却只为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如果我这种人,注定只有死亡才能够解脱的话,才能够让那些九天之上的神魔满意的话,那么永坠地狱又有何妨?”
“我宁愿化作不入轮回的孤魂野鬼,也绝不让那所谓的天道好过!”
夏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疯狂而偏执。
“天不给我气运,那我就夺了那些被眷顾之人的气运福泽!”
“地不给我钟灵,那我就斩碎它的地脉,自寻造化钟灵!”
“大道不给我生路,那我就在地狱之中,杀出一条通往彼岸的路来!”
“轰隆......”
九天之上突然炸响一道阴雷,仿佛有不可知的冥冥之力,要破开天界,碾碎一只大不敬的罪恶灵魂!
地宫内一片压抑,通灵石猿的金眸灼灼生辉,似是穿透一切,在天地深处逡巡着什么。
回首看向身前的夏缺,这个他一个喷嚏都能震死的弱小蝼蚁,居然能够引动冥冥之力的震慑?
大象怎会因蝼蚁的不敬而愤怒?
通灵石猿深看了夏缺好久,“你想要通过那个试炼之塔的考核?”
“嗯....”夏缺不可思议的回答道:“前辈你愿意帮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要记住,办法我可以教你,但最终你能否通过那个考核,就要看你自身的觉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