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当一户户家中圈养的公鸡啼鸣声迭起,命运错综复杂的线从未停下,或许它擅长织网,又或它仅仅是提供了一个空间,让那些被命运束缚的灵魂们自由发挥,有些人甚至不知道最终也许会将自己编在里面,万劫不复。
梵石是有人的,当然这里所说的人本不属于这里。
他们没有落住客栈喧哗,倒是在梵石城外几里‘庆重山庄’内做了贵宾。
天半明,公鸡啼,庆重山庄庄主重中文与贵宾已下了达夜的棋,此时有人来报。
“庄主,您交代下的人找到了。”
与重中文一起下棋的贵宾布衣模样,相貌平平,却有种脱凡的气势,这股气势能使人不禁有些敬畏。庄主重中文一听来报,将手中正要落下的棋子又放回盛棋子的器物中,看向贵宾,语气中又隐隐透露出一丝不舍“老朋友这回走了,不知还会不会再见面?”
贵宾笑笑,看了一眼来报的人,话却是对重中文说的“你这朋友应是知道,胡某做事向来有始有终。”说到这他将目光拉回棋盘前,随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朋友的棋子此时怎能收回去,下完这盘棋,胡某必走。”
“老朋友就不怕此棋耽搁了要紧事。”话虽这么说,重中文却如释重负又取了棋子落下。
“朋友此话未免做作。”
“老朋友觉得什么样的话儿不做作?”
贵宾笑了,落下棋子道:“你不是会把人送到我面前吗?”
庄主也笑了,一边下棋一边问来报的人“说吧,出了什么事,让你空着手来回报。”话中之意再明确不过,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空手而回。‘找到了,而不是带来了,有点意思。’重中文笑意更深。
来报一震“禀庄主,昨日鹰部一队黄聪负责跟哨,本是按照您的意思,等人出了城再动手,不料夜里江湖人士葛凤明插手了此事,在城里动了手。属下连夜拷问,只问出买家开了天价,未问出买家是谁。”
贵宾笑而不语,庄主却紧了紧眉“哼,葛凤明什么时候成了铁打的哑巴了?”
“回庄主的话,不仅如此,属下还发现葛凤明竟然是个善毒的高手,昨夜二庄主夫人也插手了此事,狼部一队三人重伤两人身亡。庄主交代过,鹰部一队不敢暴露,葛凤明从狼部手里逃脱后直奔城外,鹰部费了点功夫才将此人拿下,无伤亡。”
庄主表面虽未动色,实则已经有些许怒意,只是有客人在场,不好得动色。
贵宾此时说道“善毒高手?”
见庄主点了点头,来报这才回答道:“葛凤明是近几年才出道江湖的,先前所知,他不过是个三教九流之辈,正因为如此,昨夜与狼部大打出手时,狼部过于轻敌三招之内便有两人当即中毒身亡,那毒见血封喉,不仅如此,他的功夫底子,确实了不得。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原是他故意为之,他的真实身份与目的,属下还在审问中。”说到这,他顿了顿“庄主…人…被二庄主夫人带走了,还调遣了隐狼部…”
“砰~”一声重响,重中文手掌落下桌面顿时出现交替相错的数条裂纹“那个女人想做什么!”
贵宾笑笑“老朋友看来无心下棋了?”
他这才觉察失态一般,神色尴尬,叹了口气“让老朋友看笑话了,自从三弟把那个女人娶回来后,这家里就没得清静。三弟年前出了远门做单大买卖,临行前将狼部全权差去给个女人做保姆,这不是个笑话么?三弟对她是用情至深,而她却毫不领情,若不是顾及到三弟的感受,我真想一掌劈死她!唉,老朋友啊,我这心底苦哇,你评评理,兄弟情意比不得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稍不得她意,她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编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把我那兄弟给迷得差点没跟我断绝兄弟之情。这庆重山庄自从大哥走了以后,越发不像样了。”
贵宾笑道:“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朋友是二庄主。”
此话话中有话,至少落进重中文耳里便是如此,他听闻后浑身一震,支开了来报,忽眼神仿若换了一个人,露出的锋芒毫无遮掩,他抱拳一礼“朋友的意思是否是愿意再帮我一次?”
贵宾笑笑“朋友庄内不是有个现成人选么?正巧我也想看看究竟是谁也瞄准了那个娃娃!你只消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我那边自由安排,一箭双雕。”
……
刘紫婼揉揉眼睛,明明醒来了,却感觉全身无力,还瞌睡连连,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的从床上爬起来,刚站好忽然一震,不对,眼前的景物不对头啊!这房间的摆设种种都是陌生的,刚一发觉她又一震,她明明记得自己跟金三在一起闲逛,忽然就失去了知觉!
随着一惊一乍的后知后觉,她鼻尖才注意到房内点燃的特殊香味,这样的香味有几分像药味,闻着似乎有些提神的作用,她的脑袋此刻还有些半睡眠般的昏沉。也就是此时,身后淡淡的一个声音差些没将她的魂给拍散“你果真…”
猛地一吓,刘紫婼立即回头,刚才竟然没发觉屋子里还有人!而她看到的却让她有些琢磨不透,这是戚公子吗?戚公子的眼神令她第一次觉得陌生。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那种很弱很弱的感觉,就像是眼前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无助的孩子,甚至你不会怀疑他犹如一张白纸。
不对,应该是在做梦,这怎么可能?
戚子尘的声音淡淡的,缓缓的,飘荡在这间屋子里“…不是个野小子。”
“废话!”潜意识就搭上了,刘紫婼心想,果真是想拐着弯子找自己麻烦来的,昂起下巴,双手掐腰“谁是野小子谁心中有数,我说你就不能平易近人一点吗?非得处处排挤人您才高兴了。”说到这里她干脆把账全算在戚子尘头上“戚公子,你把我弄来这做什么?不会是你突然觉得非得亲自检验一下我是不是个男娃?”她也只是胡乱说说,都未经过大脑的胡言乱语罢了,未曾想到此话一出,戚子尘脸色唰的变了,漂亮的眉头都快打结在一块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也变得奇怪,眼神中总是若有若无的闪出一种难以亲近的情绪,似乎也夹杂着许多莫名的心事“有多少人看过你的身子?”
“啥?”刘紫婼懵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再联系起戚公子的怪异,她心道不会是真要来回实打实的体检?为了亲眼证实是男是女的…“喂,你不会是……”
“回答我的话!”一时间竟严肃起来“南疆奴无论是洗澡吃住都是在一起,大澡堂你进出了几次?”
刘紫婼干笑“我有什么好看的呀,呵呵,娃娃脱了衣服也没看头的,戚公子饿了吧,我去给您买早点回来?”本想一走了之,被戚子尘一瞪,便觉得浑身是虚。
此时门轻叩,随即进来了一女子,女子模样佼佼,更难得的是总有一股风韵,她含笑端着两碗清粥一边还招呼刘紫婼道:“你可算是醒了,你哥哥都急坏了。”美目还若有若无的探向戚子尘,内涵情意浓浓。
也是感觉到此女对自己倍好,刘紫婼也回笑得很甜,看了一眼戚公子“他说是我哥哥?”
女子含笑点了点头“难道不是,怎会这样问?哦,对了,公子的几位朋友还未醒来,想是夜里换了地,睡的晚些,此时贪床了。”
刘三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戚公子即说自己是他弟弟,那便是了“我这哥哥脾性古怪,一会认我,一会不认,他要是不同意,我可不敢当面喊他哥哥。”之所以不问为什么醒来在这里,她是顾虑是否做晚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些疑问还是单独询问戚公子妥当。
女子掩嘴笑笑,便道:“想是你做了错事惹哥哥生气罢。你可是你哥哥的手心手背,哪像你说的如此不待见你。昨夜,你中了一种罕见的摄魂香,回来时还是你哥哥亲手照顾你洗了药浴,点了引魂熏,守夜通明的照顾你。那担忧你的神情可一点不假,你有这样的哥哥那是天大的福气。”
‘亲手照顾你洗了药浴’这句在她脑海回荡了几次,才一瞬间轰隆一响,与那些话迭起相交‘你果真不是个野小子’…
戚子尘语气冰冷,落在女子耳里却犹如天籁“我有话单独要跟我弟弟谈。”
女子含笑回眸,点了点头,离开前再交代道:“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伤药…(她顿了顿,将话忍了下去)这就不打扰公子了。”
她离开后,戚子尘那层冰冷的防备才渐渐剥离,只是看着刘紫婼,不语。他想了一夜,只消刘紫婼开口,他会给出那个诺言。
刘紫婼也就在心中纠结了一会,便神色转好,抬头瞧见戚公子怪异的眼神,忽然又觉得有些好笑,也就笑了。
“你笑什么?”
刘“我就说今天你怎么怪怪的,你不会是在想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情节吧?一想到很有可能你会想这些,我能不笑吗?”
戚子尘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将一些情绪压抑下去,再度睁开正要说话,被刘紫婼先一步抢了去“你放一百个心,我现在就是个小屁孩,不说没什么可看的,就是真有什么可看的时候,就当吃了哑巴亏,我绝对,绝对不会把你这颗定时炸弹给娶回家的。”
他一愣,随即神态怪异“娶回家?”神情再变“娶回家!”
刘紫婼干笑两声,看吧,定时炸弹的随机性,我是不敢要你的。想是如此,她也不想真把这颗定时炸弹给引爆了,打了圆场“这事戚公子就别放心上了。对了,戚公子,昨夜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个人说我中了什么摄魂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难得戚子尘今日脾性好,也未发作,顺着刘紫婼的思路说道:“我还想问你,你是怎么卷入暗门的?”暗门两字一出,戚子尘的眸间不禁意流出漫天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