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抽空打了个电话给舅舅。那年妈妈走后,爷爷家不要她,老人家思想里有固执的重男轻女。妈妈生下她后,因为身体不能再生育,不知遭了多少奶奶的白眼。舅舅说,你妈妈那么温婉的女子硬被逼成暴燥的悍妇,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是因性情的转变吧,让爸爸对她有了嫌弃,然后丢下一纸休书,最后把已经够绝望的妈妈赶上了绝路!
云舒她就一直生活在了舅舅那,舅舅家算是她生命中的第二个家。舅舅当时家境并不是很好,又有三个小孩在上学。能容纳她并给她关心。让云舒很是感激,并暗暗决心不能让舅舅背负太多的担子,所以上大学后,云舒生活费都是自己去挣。
大学那时的辛苦令她暂时忘了失去妈妈的痛和对爸爸抛弃她的怨。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间怀念了,却发现不管痛还是怨都只是留下了一条痕迹,淡淡的供她偶尔想起时慢慢回念童年。
接电话的是舅舅的小儿子,刚大学毕业闲赋在家,充满青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云舒姐呀,我老妈在厨房。”然后就听到他叫道,“妈,老妈哎,云舒姐来电话了!”
那一声声妈,听的云舒心酸不已。
舅妈的声音很快传来,语气亲切,“云舒吗?”
云舒调整好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轻快,“是我,舅妈。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怎么最近少来电话了?在外,要多加小心呀。”舅妈叮嘱道。
云舒开心的笑,“我知道了。最近工作忙些,舅舅呢?”
“没有回来,还在值班。怎么样,有男朋友了吗?”舅妈很关心云舒的终身大事,舅舅说,他要替妹妹把女儿风光嫁出去。可云舒那么迟还没有结婚的信息,难免舅舅舅妈会催,每次打电话回去都难免会问一下。让他们操心,让云舒很愧疚。可缘份这东西只能靠等,谁是谁的另一半在遇到之前,从来都是秘密。
云舒眼前晃过周子安清秀的眉,强作欢颜道,“舅妈,我这么漂亮不怕嫁不出去呢。嘻嘻…”
“你这孩子,常用这话敷衍舅妈。再不抓紧,以后舅妈可不管你了。”舅妈笑嗔。
“那个,舅妈,想问你件事…行吗?”云舒换了个话题,道出今天打电话的目的。
“行啊…什么事?”
“舅妈…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云舒有些迟疑,这么多年了,她终于问了。
“唉…你还关心那个不是人的呀。他当年害死你妈妈,还抛下你不管。云舒呀,你怎么还惦着他。”舅妈痛心道,她知道云舒口中的他是指谁。是她的爸爸,曾健来。
“我前几天见到一个很像他的人,就在我这个城市。想起来了,所以问一下。”自妈妈走后,云舒口中只有这么一个他。爸爸?这两个字,她眼中再也没有。
“都说血浓于水,毕竟你是他生的。云舒,你会想起他,也说明你还有良心。舅妈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云舒你要找回他吗?”
“没打算找。只是忽然想知道他在哪。”血浓于水?也许是吧,所以十年过后,看到他隐没在人海中的背影,她一眼就能感觉出那就是他。他的背影在她童年中是属于灰色的,也是她最常看见也最熟悉的一抹色彩。
“舅妈也不清楚他现在在哪,失去联系都那么久了。你舅舅在你上大学时,曾找过他一次。他好像就在你现在那个城市,具体地址他家人不告诉我们。”
“嗯…知道了,舅妈。”
“云舒,如果他家人没有骗你舅舅。那你见到的很可能是他,当年他辞职后好像就去那开了一间药店…”
挂了电话,云舒忽然清楚的意识到,她心中其实还是想看到他的。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刚才问舅妈的表现却承认了。对这个从来对她不是很关心的人,她的情感是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