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城里大戏台的时候,新建起来的大戏台前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这时候,指点“真可观”三个大字的人少了,人们都是准备着看大戏的。
人们闹闹哄哄的,一边互相打着招呼,一边寻找着比较好的位置。
距离戏台子比较近的地方排列着一些方桌、椅子。再远一点,是木板子钉成的条凳。那都是专门为一些高官、显贵们准备的。
伊尔根觉罗氏和宁古塔氏都有资格坐在那里。但是她们也只能是带着小阿哥金福、付瑶和素月那几个小一点的。付琼、大丫、巧云三个人就要到外边的人群之中去了。其实,她们自己也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
开场的锣鼓响了一阵子。
唱戏的人也都粉墨登场了。
在那个时期,在那个地方,所谓的大戏也不过是一些传统的拉场戏、二人转、单出头什么的,唱的无非就是《回杯记》、《黄半仙算卦》、《玉堂春》等等。看那样的戏,内容是次要的,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看着台子上的戏,大丫指点着:“你们看,这个人长得好看!”
付琼:“是呀。大白的肚兜上边绣着粉红的牡丹花,显得喜庆。”
巧云:“她笑的也挺美的。”
大丫转过头:“巧云,你也笑一下。”
巧云:“干什么呀?”
大丫看着巧云的脸:“哎呀!真是太像了。付琼,你说像吗?”
付琼也发现了:“是呀!刚才我还想着那个唱二人转的人像是在哪里见过,想着她长得像谁呢。你这一说我才明白了,是像巧云哪!”
大丫:“快走哇!我们快点儿过去告诉姑姑她们。”
巧云的脸一红:“你们别闹了!我可不去。”
大丫:“要是不去的话,你就站在这里不要走,在这里等着我们。我们先去告诉她们。”
大丫拉着付琼走了。剩下了巧云自己站在人群里,看着戏台上。
其实,大丫和付琼还没有发现另外的一个问题,那可是巧云真正的秘密。那个秘密就是,在戏台上唱二人转的那个男人活脱脱就是一个应虎子。不同的只是那个人的脸上抹上了胭脂,头顶上竖起来一根奇怪的大辫子。
巧云不愿意跟着大丫和付琼一起走,也是舍不得少看一眼戏台上的那两个人。一个长的像自己,一个长的像是应虎子。她真希望在戏台子上的两个人就是自己和应虎子。
巧云想:要是应虎子的脸上也抹上胭脂,头顶上竖起来一根大辫子,可能比那个唱二人转的人还有意思。
巧云身边的人们有了一些骚动。
转过头去看,十几个八旗官兵正把两个人按倒在地上,往他们的身上捆绑着绳子。捆绑完了,那两个人就被八旗官兵给带走了。
巧云听见旁边的人说的好像是“红枪”什么的,她马上就想到了“红枪会”,想到了应虎子。于是,她就钻出人群去找应虎子了。
应虎子也太好找了。他正和三驴子一起在人群外边,站在马车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戏台子上边的拉场戏呢。
巧云跑过去,拉了一把站在马车上边的应虎子。
应虎子低头看见巧云一脸着急的样子,就跳下了马车。
应虎子问巧云:“你出什么事了?”
巧云急切地、低声地说:“还问我出什么事了?是你要出事了!那一边,八旗兵开始抓人了。我眼看着他们抓走了两个红枪会的人。你快点跑吧!晚了就跑不了了!”
应虎子向四周看了看,先跑到了一家卖木材的门市房的后边。巧云也跟了过去。
巧云指着前边给应虎子出着主意:“你应该顺着这条河沟子往那边跑,跑到那边的苞米地里他们就不好抓你了。”
应虎子说:“先不用忙着跑。我要是真跑起来,他们谁也抓不住。刚才我也看见那一边有八旗官兵,乱乱哄哄的了。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被抓走的那两个人是红枪会的?你认识他们吗?”
巧云说:“我是听别人说红枪什么的。”
应虎子很镇定:“那我就先不用跑。按说,要是真抓红枪会的人我能先得着信儿的。再说,这里也没有人知道我是红枪会呀。”
巧云:“跟你一起去拔橛子、打死老毛子的人还不知道吗?”
应虎子:“没事。到哪里我都四处看看,这里好像是没有那些人。那些人也不敢往这城里跑。”
巧云还是着急:“那你就不怕让人家给抓住哇?”
应虎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跑。我和常老道约好的见面的时间还没到呢,我要是跑了,他们也就找不到我了。”
巧云:“那你怎么办呀?”
应虎子:“没事。要是能不用跑,我就在大阿哥穆棱阿的家里多躲上几天。佟先生和常老道他们都说,熬过了这一秋再接一冬,等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该出头了。站在这里正好能看见四外的动静,要是真有人过来抓我,我再跑。”
巧云也没有别的办法:“行吧。那我也在这里帮你看着点儿。”
躲在那里,看了很长的时间,也没有见到来抓应虎子的人。
应虎子说:“巧云,要我看,是你听错了吧?”
巧云:“我听的明明白白的,不会听错。”
应虎子:“要不然,你再去问问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巧云:“我问谁呀?”
应虎子:“你就去问问大丫她们呗,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巧云:“那时候,我们不在一起。”
应虎子:“你们怎么不在一起呢?”
这一问,让巧云想起来刚才的事情,她说:“应虎子,刚才那段二人转你看了吗?”
应虎子:“那一段我都看了。就是你把我拉到这里来以后我才看不着了。”
巧云:“那一段,就是那个男的头顶上着一根大辫子的,你看了吗?”
应虎子:“我看了。你是说那个女的穿着大白的肚兜,上边绣着一朵挺大的牡丹花的吗?”
巧云:“就是那个。你看那个男的是不是长得像你?”
应虎子一挠脑袋:“这个,我没怎么看那个男的。我光看那个女的了。我也不是光看那个女的,我就是看那个女的长得太像你了。”
巧云突然问道:“应虎子,你想和我一起唱二人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