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大鞭子和两个女儿巧云、素月到了大秀才付雅韶家里,又见到了付家的其他人。付雅韶全家人都很热情好客,让巧云和素月一点都不感到拘束。
巧云和付琼同岁,素月和付瑶同岁,她们很快的就互相熟悉,玩到了一起。
第二天,扬大鞭子跟着付雅韶到城南去观看大金国上京城的遗址,留下巧云和素月在家。他也是有意的让她们熟悉环境,免得他回江东的时候闪一下。
付瑶对素月的小脚产生了兴趣,她笑闹着要看素月的小脚。
素月说:“裹过的脚只能看外边,里边的脚趾头都变形了,不好看。”
付瑶问:“你们民人为什么要裹脚哇?那不疼吗?”
素月说:“好娘给我裹脚的时候挺疼的。”
付瑶:“在这里没有人逼着你裹脚了,你就偷着放开。”
付瑶坐在炕沿上,拿自己的脚和巧云对比着。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看着说:“她那一双小脚还真好看。”
巧云接过去说:“小脚好看。可就是有急事的时候不能跑。”
付家大儿媳佟萝儿说:“大家闰秀就是要安安静静的,有什么事情都用不着自己跑。”
巧云说:“我不是大家闰秀,遇到急事就得自己跑。”
佟萝儿顺口问道:“什么大事非得你自己跑呀?”
巧云一下子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脸一红,转过身去向窗外望去。
佟萝儿:“我听别人说过一个比小脚的顺口溜,好像是从胡举人家里传出来的。就是比小脚。”
伊尔根觉罗氏:“那个胡举人娶了一个尼堪婆(汉族女),他家里有不少人不愿意呢。你也别说那个比小脚了。我看素月这孩子精细,你别伤着她。”
素月:“我没事。我就爱听那些顺口溜。你说吧,我也学学。”
佟萝儿:“是这么说的:
我脚大,你脚小。坐在窗前比比脚。
脚大好,脚小好,阿玛割来乌拉草。
插它三棒槌,变得像棉袄。
絮进乌拉里,冷天不冻脚。
小脚登,上山峰。跌了一个倒栽葱。
鼻子尖,摔通红。眼眶子,磕紫青。
扔了裹脚布,换上乌拉草。
穿上皮乌拉,小脚变大脚。
可在雪里站,能在冰上跑。
回家时你额娘说,民装那好天足好。
怎么样?好玩吗?”
素月:“好玩。你能教我学会吗?”
佟萝儿:“我给你写下来吧。”
素月:“你也会写字?”
伊尔根觉罗氏:“你这个阿沙(嫂子)的字写的好着呢!”
素月:“阿沙,那就让我看看你写字吧。我的字写的不好看,也没有人教我。”
佟萝儿笑了:“行呀。你还看什么都好。等哪一天你见到大阿哥穆棱阿还不得跟他学习骑马射箭呀?”
素月真的就追问上了:“阿沙,你还认识大阿哥穆棱阿?是那个西太后老佛爷给他写‘冠绝弓马’的吗?”
她这一说,又把人们都逗笑了。
伊尔根觉罗氏说:“我这个大侄子还挺出名,素月都知道了。等着吧,再过几天,等那个戏台子唱戏的时候他就来了。”
素月:“他也来看戏吗?”
伊尔根觉罗氏:“他是得来看戏。让傅满昌修那个戏台子还是他的主意呢。”
巧云的脸已经不红了,就转过来问:“讷讷,那戏台子不是官府修的吗?”
伊尔根觉罗氏:“不是。那是大户傅满昌一个人出钱修的。”
巧云:“那么有钱呀?他家有什么好事了,他要修那么大的一个戏台子呀?”
伊尔根觉罗氏:“对傅满昌来说,那可是坏事。傅满昌一家也是随龙来的,是东八旗的正红旗人。他家里有成百垧的好地,又有粮是又有钱。可就是日子过得太抠了。除了逢年过节的让家里人包点饺子吃以外,平时谁也别想吃点好的。他是一家之主,谁都怕他。进了腊月门子,把肥猪都杀了,他也不让多吃一点肉。一进腊月快过年了,他就经常去赶集,买点便宜货。他走了以后,家里人就偷着把肉拿出来包饺子吃。有时候饺子没吃完,看他要回来了,就赶快叫孩子抓一把黄豆撒在院子里。他一进家门,看见地上有黄豆,就一边骂,一边弯着腰去捡。等他把黄豆捡完了,屋里的人也把饺子吃完了。”
素月:“这么好玩呀?”
伊尔根觉罗氏:“这不是钦差大人傅宗堂来了吗?这个傅大人听说傅满昌家是随龙来的老户,可能跟是自己宗亲,坐着轿子就上小海沟东八旗了。有那好事的,先跑去给傅满昌家报信去了。傅满昌一听说钦差大人要上他们家去串门,他就犯愁了。他一寻思,这麻烦大了。钦差大人来了,又是他的宗亲,这能不摆席吗?这得费多少钱哪?他心疼钱,就想让儿子把傅宗堂大人给答对走了。他跟他儿子说,我去喂猪,等钦差大人来了,你就说我没在家。钦差大人傅宗堂到了,傅满昌的儿子把钦差大人让到了屋子里。傅大人问:‘你阿玛呢?’傅满昌的儿子没经过大事,顺嘴就说:‘他喂猪去了。’把一个钦差大人气的当时就走了。”
看见巧云和素月都在认真地听着,伊尔根觉罗氏接着说:“钦差大人的火气大了,他要狠狠地惩治一下傅满昌。在八旗房子里,穆棱阿知道这件事了,他就对钦差大人傅宗堂说,其实傅满昌也就是太抠了,也没有什么大错。大人也不用上火,让傅满昌出点钱,心疼一下就行了。钦差大人说,我是钦差,不能随便要人家的钱。穆棱阿说,柴禾市门外有个老爷庙,那里缺一个戏台子,就让他出钱修一个戏台子吧。那傅满昌在家里还以为没事了,钦差大人把他叫去,问他:‘你知道钦差是干什么的吗?’傅满昌说:‘就是替皇上办事的呗。’傅大人又问:‘你知道钦差是多大的官吗?’傅满昌说:‘那官可大了,到了外边就代表皇上来了。’傅大人说:‘钦差大人上你家,你去喂猪。那你说是钦差大还是你家的猪大呀?’这一下子傅满昌知道自己惹祸了。他一下子就跪那里了。傅大人又问他:‘你是认打还是认罚?’傅满昌问怎么打,怎么罚。傅大人告诉他,打,就是二百军棍。罚,就是修戏台。”
巧云:“他要是真抠门,就得认打了。”
素月:“应该罚他让家里的人吃一顿饺子。”
伊尔根觉罗氏:“这一回,傅满昌想明白了。要是打他二百军棍,够他死上好几个来回。人要是死了,家财再多也没有用。他不光是修了戏台子,听说过日子也不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