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吴襄醒过来,午饭也送上来了.他吃着他的早饭加午饭,桌上的菜五花八门.没有燕窝鲍鱼,没有山珍海味,请不要以为他不讲究吃的.而是他不喜欢,他继承了他满族母亲的爱好,喜欢吃新鲜的,吃整只的.他的午饭是一整只的烤羊,一大块的鹿肉,一大盆的人参炖小鸡,外加一大壶的关外烈酒.他能把桌上的菜吃的七七八八,胃口可是不小.餐后水果是少不了的,一大盆各种水果被他很快消灭.他好像忘了我还在他的身边,等着他.
整整吃了近半个小时,连上我等吴襄的时间和他整理的时间,我已来这里站了一个小时.虽然没有到我的极限,也让才七岁的我累了一把.我又不敢随便找地方坐下,生怕他看了不高兴.我也奇怪,不光是我们家这样,当时的社会都这样.父子之间没有太多的交流,规矩又太多.父亲总是有意无意地找机会教训儿子,好像不教训自己的儿子不像一个父亲一样.从皇帝到老百姓都是一个样,说什么“圣人抱孙不抱子.棍棒下出孝子.”老子打死儿子的事屡见不鲜,打老婆打儿子的风气蔚然成风.打敌人保卫自己的国家时,就不见他们有多么厉害了,打家人时就这么有本事.这就是一种变.态,一种集体性的病态.
我等了近一个小时后,吴襄才好像隐隐约约记起我在身边,还等着他的指示和教诲.他就挺了挺已够大的肚子,靠着舒服的靠背椅子,用手点了点.管家连忙搬来一张圆凳放在吴襄不远的地方后,请我坐下来.吴襄点了点头,管家马上对他和我各鞠躬了一下后,退着身倒走出小客厅.临出门时,还轻轻的把门带上.但他没有走开,只是在一边等等.
吴襄看了看我,我这时候正忙着坐下按摸着已麻木的双腿.看见吴襄略带不高兴的眼神,我连忙坐直聆听他的教诲.吴襄看我坐直后就没有再看我,把头靠在软软的靠垫上.我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吴襄特有的又慢又古怪的声音.听我的奶奶说过,吴襄小时候有段时间很奇怪,好像患上了什么怪病,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理不睬.我知道这是一种现代人常有的病,叫自闭症.后来吴襄的父亲把他丢到了军营,不久就会说话了,但脾气也变了.回来时的吴襄不但变得冷漠,而且很爱钱,还变成了一个结巴.到现在他说话还是不怎么利索.
“听说你买了一些奴隶?”他慢慢地说出来.不像是爹和儿子说话,倒像是长官在给士兵训话。
“回禀父亲大人,儿子前几天是买了几个家奴回来.但儿子已答应还他们自由和平民身份.”我恭恭敬敬地回答着,太拗口了.我更像一个挨了训的小兵。
“随你的便,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太相信他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要被人卖了还帮着给他们数钱.我吴襄的儿子可不能是傻瓜.”他不带感情的教训着.
我原来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但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居安思危”四个字和这一两天发生的事.我猛然觉得吴襄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么没用.至少他能比我早一步想到这些问题.他的话和我房间的字不约而同的提醒我,我将有大麻烦了.
吴襄没有听见我的回答,知道我正在思考他说的话.就慢慢地又说了下去:“给人恩惠是种手段,给人下马威也是手段.恩威并用才能完全掌握住下人的心.雷霆雨露任你予夺,好处利益是你给的,你也可以收回.要他们知道谁才是主人,事情是谁在掌控的.人手不够的话,我派管家和几个亲兵来帮你管他们.”
他的话就向一盏明灯,为我指明了方向.我对所存在的问题有了一系列的想法.我不得不说,吴襄他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我已渐渐不像当初的我,我已开始适应权力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