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唐糖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有四个粗壮的黑衣家丁从附近冲了出来,有的抓脚,有的托胳膊,硬是将唐糖直接从地面上抬了起来。
“关到地牢去!”风云清的声音阴如腊月寒风,再转过头来面对慕容复时,那脸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神色,“走,慕容,刚好我一人喝得无趣,这沉年的花雕总是该与老友分享的!”
唐糖被抬在半空,使劲仰起脸向风云清的方向张望,见慕容复缓步随在他身后走进了落英缤纷的拈花榭的园门,心中突然就冰冷一片。
他竟然再次骗了自己!
杨来他与吴明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事,不过都是假的。
那,吴明现在不是很危险。
也许,也许他亦已经是风云清的阶下囚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唐糖又是一阵心悸。
不过刚才慕容复说要钩两条大鱼,想来吴明还没有被他们抓到,只是,那另外一条,是谁呢!
难道是骆星?
唐糖胡思乱想地看着天空,身子突然就被放得竖直了,不等她看清是什么状况,就听耳边咔嚓嚓一声金属的碰撞声,下一秒,她已经被推进了一处阴暗的通道。
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她才适应了里面的光线。
脚下是涩涩的石阶,扑面而来的空气潮湿中夹着令人作哎的霉味。
仅容二人通过的窄窄通道内,垂着铁链挂着的油灯。
“快走呀!”身后的家丁不耐烦地催促着,又掇了唐糖一把。
唐糖在心里叹了口气,大步走下了台阶。
转过石阶,眼前豁然开朗,迎面却是一个大大的空间,中间摆庙着桌椅和各种逼供用的刑具,四周是一圈用指粗的圆铁柱焊接而成的小小的牢笼。
“把这个新来的关进去!”唐糖身后的家丁伸着脖子喊了一声。
坐在石牢角落里的干稻昌上打瞌睡的牢头立刻就从地上蹿了起来,忙不迭地向那家丁塞上一锭银子来,“小哥,辛苦了!”
那家丁也不拒绝,直接放到自己兜里装了,又指指唐糖,“把她关起来,下次盯紧着,这个可是个要犯,跑了要你的脑袋!”
瘦牢头哪敢不应,忙不迭地点着头道,“是,是!”
一边就从腰上取下钥匙来,将其中一间牢笼打开了,唐糖犹豫了一下,仍是自动走过去,进了那铁笼子。
牢头哐当一声将门重新锁了,押送唐糖过来的那名家丁就转身离开了石牢。
唐糖找了处还算干净的稻草做下,那牢头却并不离开,只是蹲在她的牢后,向她上下打量个不停。
唐糖被他看得烦了,转过脸,狠狠瞪他一眼。
那牢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站起了身子,“哼,看你还能倔强几天,来这里的人,比你硬比你倔的多了,哪一个不是稍微加以颜色,就问什么说什么!”
唐糖本想反驳他,突然想到吴明来,忙改脸陪笑道,“大哥你别生气,我啊天生就这脾气,可不是针对您啊!您能不能告诉我,除了这件石牢之外,咱们六王府还有什么秘密可以藏人的地方呢!”
“丫头,你以为这样就能从我嘴里套出话来!”牢头不以为然地笑笑,重新退回角落,瞌睡起来。
唐糖见他表情,知道自己此问实属是多余了,也就不再说话,歪靠着石壁,闭目养神起来。
因为自持尚有利用价值,风云清不会伤害她,她现在对自己不是很担心。
不过,这个潮湿阴暗的地主,唐糖是片刻也不想呆地。
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吴明了,他会猜到自己有此一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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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榭内。
慕容复和风云清你来我往,现在那坛花雕酒已经是所剩不多了。
风云清几次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唐糖,慕容复却是风清云淡,只是喝酒赏花,乐得轻松自在。
直到那花雕酒见了底,慕容复才轻晃着杯子,站起了身子,一边挥舞着左手的袍袖,一边大声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那模样,竟然是有了几分醉意。
身子轻轻晃了晃,慕容复突然就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风云清轻轻扯了扯唇角,“这花雕酒是越沉越上头,我看,你今儿倒是破了不醉的神话!不过,这两句诗倒是蛮应我的心思!”
风云清迅速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来,倒了两颗桔色的丹药出来,丢在口中,就着杯子里的剩酒吃下了肚子。
吃完丹药,风云清才从短几后面走出来,蹲下身子,盯住慕容复的脸。
听到慕容复与唐糖同赴京城,他本能的就起了疑心,表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处处带着谨慎。
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想与慕容复闹翻,所在,以没有确定慕容复究竟是否自己人之前,他只是在酒里加了些小小的迷药,并没有要慕容复的性命。
目光再次扫过慕容复,风云清的眸子里闪烁出冰冷的光芒,“最好,你是站在我这边!”
挥手让仆人抬起慕容复的身体,风云清大步走出了拈花榭,一边向外走一边招呼着仆人准备马车。
现在,是进宫的时候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