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蝶金行。
宽大的店堂,东西两面码放着,精雕细刻的黄梨木柜台,柜台上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各种金质的装饰品和首饰。
满屋虽俱是金灿灿的一片,却是因为装饰简洁儒雅,并不显得俗气。
两位身侧侍立着丫环,衣着和气质俱是不凡的女子正站在卖头饰的柜台前,欣赏着柜台上的一只鸾凤衔流苏的步摇。
净面伙计站在柜台后稍远的地方,低声地解释着这只步摇的成色。
正北面是一扇绣着水墨山水秀色的半透明纱质屏风,隔着屏风,可以隐约看到有人坐到屏风后的小桌上,似乎是顾客和客主在讨论着物品的价格。
唐糖环视一圈,目光却是落在摆在装饰柜台上的一只金色猫咪身上。
那是只巴掌大小的金雕小猫,卧着身子,却是轻抬着爪子,似乎在逗弄着什么东西似的金色猫咪,整个金猫线条灵动,尤其是微微侧头,抬起右前爪的姿势,简直就和一只真的猫咪无异。
匠者几乎是完美地体现了小猫眯眼欲睡,却又贪心玩耍的神态。
唐糖情不自禁地走到柜台前将那只小猫捧到手心,原以为会很沉重,没想到却是十分轻盈,并没有什么重量。
唐糖不由地轻咦了一声。
只听得一阵清脆佩环相击之声从屏风后传来。
唐糖和昨天同时转过脸,向声音来处看了过去。
刚好看到屏风后走出三个人来。
走在前面的妇人神态端庄,三十多岁的年纪,身上穿戴俱是非凡之品,那清脆的响声便是她腰下垂着的两只串了玉珠的带子相击发出的。
身后随着一位梳双环髻的丫头,手上捧着一个尺长的棕色条形檀木盒子
走在最后的女子,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淡蓝衣裙,乌发云朵般盘在头侧,似坠非坠,斜斜地插了一只素面金簪,脸颊艳若桃花,眸子乌黑透亮。
虽不似罗惜般天香国色,却是温柔大方,让人视之可亲,举手投足间透着智慧和灵动之气。
“祈夫人,希望你下次再来捧迷蝶的场!”
将那祈夫人送出门,绿衣女子才回转了店内,侧目看唐糖正捧着那只金猫向自己看过来,柔和地送过来一个微笑,“难得姑娘,倒是喜欢这只猫儿!”
“喜欢倒是喜欢的,只是我买不起!”唐糖实话实说,转身恋恋不舍地将那小猫放回了原处。
“若你喜欢,我日后定要买了给你!”昨天突然开了口,摘了伪装镜片的眸子却是紧紧地盯在绿衣女子身上。
绿衣女子微微皱眉,似乎是对他的目光有些嫌隙。
犹豫了一下,仍是缓步行来,伸了纤手捏了那只金猫,端祥了片刻,“这原本只不过是薄薄一层金皮罢了,值不了几个钱,姑娘若是喜欢,随便你出些零钱!”
“怪不得如此轻巧!”唐糖的心思都在这只造型奇巧,做工精致的金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昨天的异样,听绿衣女人如此一说,不由地轻叹一声,却仍是摇头,“这等精巧的物品,本来贵在工艺,若真是实心反而要省些手段吧!”
“姑娘果然是识货的!”绿衣女子轻轻点头,“若不是家父生曾有遗训,这迷蝶金行不做白送的生意,便是送与姑娘也未尝不可!”
唐糖向她笑笑,“这可不行,我与姑娘素不相识,怎么能收你这般贵重的东西。”
绿衣女子轻捏了她手掌,将那只金猫放到唐糖掌心,“这只金猫原是我无聊时玩耍做出来的东西,已经摆了几个月,却是无人问津,不是嫌它没有精神,便是嫌它太轻了,我看得出姑娘是真的喜欢它。所谓珍物赠知已,姑娘万不可拒绝了我!”
“唐糖,老板如此盛情,你就不要推却了。”
唐糖还要继续,一直默不作声昨天却是探手送过一枚铜钱来,送到绿衣女子面前,“老板果真是随性之人,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绿衣女人的目光从铜钱上一闪而过,注意到正对着自己方向的铜板面上,赫然铭刻着一个星字,脸色不由地一呆。
飞快地抬起目光与昨天对视一眼,见他眼底隐有笑意,又扬下巴微她微微示意,忙将那铜钱收在掌心,恢复了常态,“日后还请二位公子多多照顾我的小店!”
唐糖本是随性之人,见这老板娘执意要将这金猫送与自己,昨天又是递了铜板给她,也就不再拒绝,将那猫儿捧在胸前,爱惜地把玩着。
心中正在疑惑昨天从哪弄来的铜钱,却听那女子道,“二位若是有空,不如到后堂小坐一会儿,我还有一只与这相似的猫儿,一定要让姑娘看看的!”
唐糖听说还有一只相似的金猫,自然是好奇的很,本想答应,却是担心昨天不想久留,正犹豫,却听昨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却是叨扰店主了!”
绿衣女子轻笑一声,说声请,已盈盈转身,款款向屏风后行了过去。
昨天和唐糖便尾随在后。
越过屏风,绿衣女人一边请唐糖和昨天坐在屏风后的竹桌边,一边就从靠墙的竹厨内取了干净的玉色杯盏来。
又从后堂捧了一壶茶出来,将三只玉杯倒满了,这才说道,“二位且等,我去将那只猫儿取了来!”
绿衣女子转身欲走,昨天却突然站起来,低声道,“老板,能否借清室一用!”
唐糖本是将那只金猫放在竹桌上,捧了杯子到唇边喝了一口。
这家伙,竟然急到向初识的女子借厕所!
听到昨天这个请求,唐糖差点就将口中的茶水笑喷出来。
“先生,请随我来吧!”绿衣女子头也未回,便推了那通向后面的房门,走了进去。
昨天忙起身追了过去,迈出门外,向唐糖招招手,这才掩了那木门。
“快点回来!”唐糖再也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向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注:清室,即这个时代的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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