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牵着昨天的手,和他并肩站在旧衣店的柜台前,唐糖终于对这句话有了最切身的体会。
昨天身上分文没有,这件事她竟然完全忽略掉了,在店小二的白眼中走出旧衣店,唐糖看着人流穿行的大街,心情就和远处天边的夕阳一般,缓缓沉下。
“对不起!”昨天虽然现在戴了半透明的隐形眼镜,看不太清楚唐糖的表情,但是从她急促的吸气声和小二的嘲讽中,他已经猜到了唐糖此时的心情,“要不然把我这件外衣当掉,也许还能当上几文钱吧!”
听昨天提到典当,唐糖原本无神的双眼猛地冒出了金光,四下一看,已经在不远处的街角看到一个挂着大大的当字招牌的典当馆。
她二话不说,接着昨天的手就向那家典当馆冲了过去。
典当馆的伙计看一个穿着粗衣的矮个少年扶着一位身着华服的病态汉子进来,一由地心中窃喜,一般来说,这种大户人家到了无奈之时,都会有些值钱的东西拿来典当,这可是他赚上一笔的大好机会。
目光扫过唐糖背在右肩上的黑色箱子,伙计的一双细长眼睛立刻笑成了月牙,“这位小哥,您当点什么!”
唐糖见他称呼自己小哥,心下十分满意,只是她冲动而来,哪里考虑到自己当什么好,现在看伙计盯着自己的箱子,暗自咬了咬牙,便将那价格接近五位数的黑色植美村最新款,带密码锁的专业化妆箱摆上了柜台。
“我要当这个箱子!”唐糖轻柔地抚mo着这个刚刚到自己手中,还不足一个月的化妆箱黑色化妆箱的箱身,“里面的东西我还是要留下的!”
典当馆的伙计自然是眼光不浊,只是看了一眼,便知这箱子价格不菲,虽然他看也半天也没看这箱子是何用途,就连那材质他也是不敢妄断。
但是,典当馆的规矩,就是金玉玛瑙,也要说成是一块一文不值的破石。
“弄了半天您就是要当这箱子,这东西装衣服太小,装首饰又太大,我看也就十文,还要可怜你带了个病人,急需用钱!”伙计拉下脸皮,嘴差点撇到耳根。
要不是现在有求于他,唐糖真想将柜台上那块青石镇纸砸到他脸上。
保持着微笑输入密码,化妆箱无声的自动弹开了,码放整齐的各种化妆用品和用具立刻呈现在撇嘴露着焦黄板牙的伙计眼前。
伙计哪见过如此精妙的东西,本能的呆了一下,然后就迅速地让自己的表情恢复了正常,“我看你这箱子里的东西倒还值钱些,不如这样吧,箱子加上这些东西,一共一两银子,这是最高价了!”
说着,那伙计便要伸手摸向箱子。
斜下里突然探过一只腊黄的手掌,捏住了他伸向化妆箱的手指。
“哎哟!”伙计只觉那只手掌握紧如钳,自己的手指似乎要被他捏碎,不由地猪一般嚎叫起来。
“昨天!”唐糖心急之下,也忘了叫爹,赶忙抓住了昨天的手腕,“不要!”
昨天缓缓松开伙计的手,反手拉住唐糖的胳膊,语气低沉,“走,咱们不当了!”
“等等!”通向后面仓库的木门突然开了,一个身材矮小,浑圆如球,鼻嘴俱大,却眼小如豆,裹着一件华丽却俗气无比的瑰红绸袍的中年男人从门内迅速跑了过来。
只因他身材浑圆,柜台又挡住了两只短腿,便如同一只球滚过来一般,“这只箱子,我出十两银子!”
“我们不当,一百两一万两也不当!”昨天声冷如冰,握着唐糖胳膊的手却是坚决的。
“我当了!十两就十两,不过你要送一个包袱给我,这里面的东西,我是一样也不当的!”唐糖将另一只空着的手放到昨天拉住她胳膊的手掌上,柔声道,“回头有钱了,我再赎回来,就好了!”
昨天感觉着她掌心的温度,良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放开了唐糖的胳膊。
“快,给这位小哥儿找个包袱来!”老板一边呵斥着伙计,一边忙不迭地写字据,然后满眼媚笑着将写好的字据和一大锭银子,递到唐糖的面前,“来,按个手印吧!”
唐糖咬牙将右手拇指伸到桌上的印泥盒,将自己的指纹留在了那张字据上。
胖老板迅速抽手,想要收回字据,一只腊黄的手掌却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保管好这只箱子,我一定会来赎的!”昨天稍微紧了紧手指,“如果这只箱子落了半点灰尘,我都会要你的命!”
他的语气阴冷如十二月的寒风,唐糖的心却是一阵温暖,将自己那张当票收到贴身的衣袋。
这时伙计也取了一方蓝色的绸布包袱出来,放在柜台上。
唐糖便将化妆箱里的东西小心地收在包袱里,仔细系好,背上肩上,这才扶着昨天的胳膊离开了当铺。
“该死的东西,谁叫你拿那么好的包袱给她!”胖老板看唐糖和昨天走远,立刻抬起小短腿向伙计屁股上踹了一脚,然后便将那精致的化妆箱抱在怀里。
设计的这么精巧的箱子,表面又是如此地平整光洁,亮可鉴人,一定值不少钱!
盘算着这个箱子可能带来的利润,胖老板美滋滋地哼起了黄色小曲儿。
唐糖银子到手,又到旧衣店帮昨天买了两套旧衣,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换下了。
昨天的脸妆本来无可挑剔,他又是无师自通的主动装出全身无力,腰背弯曲着,似乎是连站直的力量都没有的样子,现在又换上旧衣布衫,唐糖自认就算是昨天最熟悉的人见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无法认出。
因为换衣不便,唐糖便将为自己买来的旧衣直接套在原来的布衣外,反正古装宽大,正好掩盖了她胸部微微的突起。
“拿来。”昨天突然向唐糖伸了右掌。
“什么?”
“当票,我说过,一定会把箱子赎回来给你的。”昨天的语气里明显的霸道。
唐糖微愣,即尔回想起在旧衣行和当铺时昨天的表现,只觉他病好之后较之前有了不少的变化。
不仅脾气中霸道和冰冷的感觉多了起来,对于唐糖和他的肌肤接触,也不似原来那般敏感了。
唐糖将他的旧衣收到从旧衣行买来的旧包袱里,只觉那衣服质地柔软,作工又是精良,几乎可以和剧组定制的高价戏装相媲美,估计价值不菲。
看来,这昨天的家世必是不平凡。
唐糖回过神来,见昨天的手掌依旧执拗地伸在自己面前,心中一暖,将当票从怀中取出来,递到他的掌心,“其实我只是担心那箱子太特别,怕会被追杀你的人认出来,所以才特意当掉它的!”
“那只箱子是你的,永远都是。”昨天仔细地将那当票收到贴身的口袋里,“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