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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生命的尽头

晨昕:

我们终于得到吴昊的同意,打算提前把雨荨火化,就在今天下午,她的生命即将彻底走向尽头。实际上,吴昊同不同意不是关键,最主要的是得到茉莉莎的许可。我想,或许吴昊劝说茉莉莎,她应该会同意的,比较他是雨荨的男友,这是两家人都公认的。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提心吊胆百感交集,感觉心中总有一块石头搁在那里。

自从吴昊亲眼目睹了雨荨的转变之后,他不再对爱德华博士有关神农氏存在的观点嗤之以鼻,反而像一个求知的小孩一样,瞪着渴望的大眼睛问东问西。而爱德华博士就像一位传道授业解惑的慈师,总是孜孜不倦不厌其烦地解答他所提出的任何问题,除非他不知道。

吴昊知道雨荨的存在定会给国家的安定带来一定的威胁,他心里虽然万般不舍,却也只能忍痛割爱,横下心来劝说茉莉莎早点儿让雨荨入土为安。可是,他不但没有劝说成功,反而被茉莉莎狠狠地臭骂一顿。

这天中午,我和爱德华博士在殡仪馆面前焦急地等着吴昊——实际上,我们一宿都没睡觉。爱德华博士把西藏佛家的辟邪之物放在戴在雨荨的脖子上,那是一串价值不菲的珍珠,然后,他又在床头放了一些其他的辟邪物——我们希望他真的能说服茉莉莎,当然,这是非常困难的事儿。爱德华博士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我则认真回忆近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一切,推敲格勒杰布教授到底会有什么行动。

吴昊的奥迪车慢慢地驶进殡仪馆的大院,这部黑色的车堆满了灰尘。近段时间以来,吴昊无暇顾及自己的座驾,整颗心都放在雨荨身上。

车停下来,吴昊熄灭了引擎,摘掉了墨迹,轻轻推开车门,然后重重地把车门摔上——碰,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他身上——可以看得出来,吴昊已经失败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到我们面前,像一只丧家之犬。

“怎么啦?”爱德华博士明知故问。

“哼,茉莉莎太自以为是,不但不听我的劝说,反而将我狠狠地痛批一遭,”吴昊气头气恼地说,他的脸上如死灰一般,毫无血色,“说我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富二代,只不过家里有几个臭钱,实际上堕落无能,还不如回去躺在母亲的怀抱里,像一只弱不禁风的小绵羊一样过一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休要管雨荨的事儿。我算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哼······她也不看看自己,嫁给一个老头儿,人家的女儿都跟她差不多年纪了,难道她不是为了钱吗?说别人之前,怎么不先看看自己的灵魂干不干净?”

“好啦,”爱德华博士打断说,“我们别扯哪些了。既然茉莉莎执意不肯,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我们总不能事态逐步的恶化,也总不能守候在她的身边。”

“不管啦,”吴昊斩钉截铁地说,“我来充当她的亲人签字,我们得按计划行事儿。”

“这······可以吗?”爱德华博士抬头注视着他,满脸疑惑地问,“这是犯法的。”

“法律?有的法律只是捍卫有钱有权之人利益的武器。”吴昊撇着嘴,不以为意地接着说,“只要不犯太大的错误,只要是用钱能摆平的都不算什么事儿。签个字儿不算多大的过错,所有的责任由我个人承担。大不了我爸爸找一个好一点儿的律师,或许私底下摆平算了。”

“这······”爱德华博士义正言辞地回答,“不行,我们不能知法犯法。”

“爱德华博士,”吴昊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么多。你想一想,如果现在我们不阻止雨荨的转变,而再过几天,她一旦完全转变,那么不知道会有多人牺牲在她手里,又会有更多的警察被她打折了骨头。我们这是为大义而灭小义。有时候,我们按照古老的方式而行事,我们要灵活应对一切。”

爱德华博士听他这么一说,便瞬间把庄严的法律暂时丢到一边,和他走进殡仪馆。我跟在他们的后面,我没有说一句话,我知道这样做的确不对,但是我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受伤,我默默地同意吴昊先斩后奏的方式了。

吴昊签了字,跑到雨荨的面前,他想最后再看她一样。他又痛苦了一次,这是离别时的不舍。吴昊的手轻轻的划过雨荨的脸颊,嘴里痛苦地说着:“再见了!”

工作人员进来,他们全副武装,显然是要把雨荨给带走。这时候,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冲进来,她手里紧握着水果刀,刀尖直指着工作人员,泪流满面地说,“谁敢动,我就杀了他。”

两个工作人员向后退了几步,心里琢磨着:这是哪儿跑来的疯子,真是吓死人的。我们三个大为惊讶,因为冲进来的正是茉莉莎。

吴昊愣怔地看着他,半晌才醒悟过来,他怒斥道,“茉莉莎,你疯啦,快放下刀!”

“你他妈才疯了!”茉莉莎愁了他一眼,破口大骂道,“你敢自作主张,我马上报警。”

吴昊倒吸一口气,紧张地说:“别激动,我们听你的就是呐。”

“在她爸爸还未回来之前,谁都甭想懂她的遗体。”茉莉莎恶狠狠地说,她的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我们三人相继出去,并不是我们真的害怕茉莉莎,而是她正在气头上,已经将所有的理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在一个人愤懑到了极点的时候,我们应该避其锋芒,这是《孙子兵法》之中的道理。

几个大男人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轰出来,我们感到既好气又好笑。我们退出房间,回到大院,在吴昊的车里小憩一下。

我们不敢离开院子半步,我们应该盯紧雨荨和茉莉莎。不知道怎么搞的,上海似乎没有几天的春天,而是从冬天直接进入夏天,因为今天闷热的要命,感觉像要下雨一样。我斜靠在车里的座椅上,也许是连续很多天没有休息好,也可能是天气闷热吧,我很快就睡着了。我恍惚间觉得满头大汗,但还迷迷糊糊的。

我们应该睡了几个小时,最先醒来的是爱德华博士,老人似乎经历充沛,无所不能。

我醒来的时候,吴昊还在呼呼大睡,鼾声四起,宛如火车站附近的噪声一样令人厌烦。

天边的晚霞慢慢升起,恍惚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临。茉莉莎还没有出来,或许是趁我们熟睡之际,她已悄悄溜走。爱德华博士很不放心,他打开车门,步履蹒跚地走过去,没多大会儿的功夫,他又悻悻地走回来。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爱德华博士愁眉苦脸地说,他的额头上突然卷起一道道皱纹,宛如大海上浪涛。

“她还没走?”我这么问,显然是多此一举。

爱德华博士撇撇嘴,他的表情很无奈,“很显然没走,最主要是,她把门紧锁,无论我怎么恳求她,她总是对我不理不睬。倘若这样下去,我担心······我想我们控制不了那个局面。”

我没有说话,我同样担心。我们就像草原上的狼群一样,紧紧地守候在腾格里的夜空之下。爱德华博士拉开车门,然后佝偻着背爬上车,他的身影在夜空下显得更加模糊。

“喂,”爱德华博士轻轻推了一下吴昊说,“打起精神来,把车开到那个角落,以便于我们继续观察·······”

爱德华博士的话还未说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又从我们身边走过去,吓得我们真哆嗦。

“是茉莉莎,”爱德华博士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儿,“她不是在屋内吗?这是怎么回事儿。”

“茉莉莎······”我连续叫几声,那个身影慢慢地停下来,我们迅速下车,然后紧跟上去。

“又是你们。”茉莉莎不耐烦地说,她的声音里充满愤怒,“你们到底想怎样?为何总是跟着我,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

“你不是一直在屋里,然后还把门锁上吗?”爱德华博士满脸疑惑地问道。

“我一直在里面?”茉莉莎反问道,十分得意地说,“我早就出来啦,谁说我把门锁上了?”

“不好,”爱德华博士大吼一声,急匆匆地奔向那个紧锁的门。“我们来晚啦。”

茉莉莎惊讶地跟在我们身后,她不知道这个事儿的前因后果,她还在为我们没有发现她离开而得意的微笑,因为我们都蒙在鼓里。

门还是紧锁着,茉莉莎敲了几次,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不以为然地说:“应该是被风给吹关上的。”

没有人回答她,爱德华博士在值班室哪儿找到一把钥匙。还好,门没有反锁,我们急匆匆地跑进室内,里面空空如也。茉莉莎惊讶得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嗫嚅着问道:“雨荨呢?”两行眼泪已经蹦出她的眼眶。

爱德华博士走到窗口,有一扇窗户开着,窗户帷幔在风中狂乱飞舞。

“我放在窗口的那些东西呢?”爱德华博士愤怒地瞪着茉莉莎,他的眼里充满杀气,就算是癌细胞见了也得退避三舍。

“你是说那些乱糟糟的珠子吗?”茉莉莎不以为意地反问道。

“在哪儿?”爱德华博士这次问道,声音大得让茉莉莎瑟瑟发抖,“愚蠢的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喔,那又什么稀奇的,”茉莉莎满不在乎地回答,“我尽数将它们扔到垃圾桶里,也许现在还在那儿,你自己去找找看。这些破旧的东西在这儿让人感到晦气,从审美学的角度来说,它们不应该出来在上海。”

听她这么说,爱德华博士气得火冒三丈,顿时感到一阵晕眩,倒退了两步,紧紧地靠着墙壁,嘴角的肌肉一阵抽搐。

吴昊正要开口和茉莉莎争辩,但听见一阵警笛声在街道上呼啸而过,声音划过上海的夜空。

“快,我们紧跟着警车,”爱德华博士打起精神,转身奔出房间,我们紧跟在他身后。

吴昊发动引擎,放下手刹,脚踩离合器,然后挂挡,轻轻放下离合器。他把车掉过头,然后轰大油门,直奔街上主干道。

车在柏油大路上疾驰,吴昊左歪右歪,连超数人,就像拍电影一样。

我们很快跟在警车的后面,风在车窗外呼呼咆哮。我偶尔听得见,有些路上的司机摇下车窗,破口大骂道:******,找死啊!忙去投胎啊!真是脑子进汞啦。

吴昊没有理睬别人,只是一心一意地紧跟在警车后面。开自己的车,让别人去骂吧!本来就是自己的错,又有什么理由惹是生非呢?万一分心,那又能真的就去投胎啦。

过了没多久,警车慢慢停靠在一家医院门口。从车上跳下十来个警察,全部穿戴好了装备,手持机枪,看起来蛮像AK-47,三百米之内可以击毙敌人。他们有规律的冲进大院。

吴昊把车停在路边,我们几个嗖嗖地下车,悄悄地潜进大院。事发现场真是令人瞠目结舌,有两个警察蜷缩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大腿滚来滚去,从来痛苦的表情来看,那支退已经摔断了。

而在那个光线昏暗的角落里,一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挟持着一个警察,另外有单个警察持枪对准那个罪犯,要求她赶快放人。他们僵持很久,人质在手,警方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请求上级派人增援。

十多个警察立即围上来,在犯人的四面八方排开来。

现场凌乱不堪,爱德华博士拾起地上的一个血袋说:“是雨荨,”

茉莉莎听说是雨荨,她像箭一样飞奔过去,一个高大的警察一把抓住她。本来已经够棘手的了,还跑来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来添乱。茉莉莎又哭又叫,“放开我,雨荨,雨荨····是你吗?”

那个警察感到很是惊讶,紧紧地拽住茉莉莎,咬牙切齿地大骂:“你不要命啦?那个人刀枪不入,你看我们都已经受伤两个战友了。你这疯子,甭要来添乱了。”

“警官,”爱德华博士轻声解释道,“是她女儿,只有她能救那个人质,你就放她过去,紧紧跟在她身边。”

那个警察心里想到:既然你亲人,她应该不至于对亲人下手,更何况她没有任何武器。想到这些,他便慢慢松开手,茉莉莎焦急地走过去,我们一起紧跟在她的身后。

茉莉莎进入那个包围圈,她用一种疼爱的口吻道,“雨荨,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过来吧,我是茉莉莎,最疼爱你的茉莉莎。”她一边说着一边向雨荨走过去。

倏忽间,雨荨的手慢慢松开,所有的人顿时喜出望外。这时,三个警察一拥而上,紧紧地抓着雨荨的胳膊,试图控制住她的手脚。

雨荨勃然大怒,双手狠狠地往外一甩,一个警察顿时被摔到两米开外。她反手抓住一个警察,嗖的一下,他便像铅球一样被掷了出去,狼狈地摔在五米开外的空地上,骨头嘎吱作响,头破血流,幸好小命还在。

啪啪啪······警方开了数枪,多数搭在雨荨的腰间,她在枪淋雨弹中手舞足蹈,然后摔倒在地,警方停止开火,接着几个警察抢了上去,以为罪犯早已受伤不起,因为他们打的都不是要害之处。

突然,雨荨纵身跃起,又随手抓住一个警察抛出。警方猝不及防,目瞪口呆。别摔出的那个警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警方随即开枪,尽打在雨荨的身上。雨荨狂然而怒,嘴里发出嘶嘶声,一把抓住茉莉莎,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警方害怕伤害到茉莉莎,赶紧停止开火,场面又是一片僵局······

“雨荨,”吴昊抢道出去,假装平静地说,“快松手。她是茉莉莎。”

“别过来,”一个特别的声音怒斥道,这声音已经与马妮娅有些相似,“再往前一步我就杀掉她。”

茉莉莎喘着粗气,肺都快气炸了,她没有想到自己最关心之人竟然要亲手杀掉她。两行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淡淡的月光泻下来,投射在雨荨的脸上,她肌肤洁白如玉,嘴唇殷红,表情冷漠。又一刹那之间,她的眼睛突然又黑变红,由红又变绿,所有的人都倒退了几步,心里打了几个冷战。

也许是子弹击中了她的心脏,使得她痛苦不已,然后魔性大发。雨荨一只手掐住茉莉莎的脖子,迅速将她举起来,茉莉莎双手试图搬开雨荨的手指,双脚却在空中乱踢。我看见茉莉莎眼睛鼓起来,呼吸逐渐困难,紧张得不知所措。警方有冲她开了几枪,但是都没有作用。

血液,对,我豁然开朗,伸出右手食指,狠狠地要下去,鲜血顿时汩汩而出。像使飞刀一样,血液一字排开,腾空而出。

雨荨瞪大眼睛,迅速放下茉莉莎,转身落荒而逃。她纵身跃出包围圈,但背上已经被我的血液击中。她嘴里咿咿呀呀狂乱吼叫,飞奔向那个正在修建的楼房奔去。

“追,”爱德华博士紧急叫道。

我们拼命跑到那幢楼下,仰望着伏在半空中的雨荨。又有几辆警车,飞奔而来,一大群警察紧紧地将那栋高楼围成铁桶,水泄不通。

过了没多久,一小队警察戴着很多铁链马上楼房。他们知道用枪没用,还不如用铁链将她紧紧地绑住。即便她力气再大,也挣不脱十几个人的力量。

我们跟着到了第七成楼,爱德华博士将珍珠挂在我脖子上,吴昊和他也都戴上了。警方用铁链套住雨荨的身子,因为她受了伤,所以暂时没有反抗。她的面目狰狞可怕,两颗尖尖的虎牙露出来,似乎想要将所有在场的人给吞掉。

警方慢慢地将雨荨拉过来,他们试图收紧铁链。突然之间,雨荨手臂张开,几个警察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地,鼻口鲜血直流。

我紧张地跳上前去,嗖地站在雨荨的面前,她神色有些慌张,随后发出一阵咬牙切齿的嘶嘶声。爱德华博士抢上前去,将一串珍珠戴在雨荨的脖子上。雨荨一个躲闪,倒退了几步,她一个不留神,身后的钢棒绊了一下,仰身边摔出窗门,正好掉在一根建筑支架的木棒上,那木棒矗立在那儿,棒尖穿过她的心脏。

雨荨在木桩上痛苦的挣扎着,眼睛直瞪着天空,面目狰狞的让人害怕。没过多久,她便停止挣扎,安详地躺在木桩上。爱德华博士向天空做了祷告的手势,热泪夺眶而出,他轻轻地擦干眼角,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

吴昊注视着在木桩上苦苦挣扎的雨荨,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悲恸欲绝,转身往楼下跑去。

我紧跟在吴昊的后面,我不想让自己哭,我要表现得更坚强一些,把眼泪留给正义。想起西门博教授他们,我真希望有人能替代我这个刽子手。有时候,我真的讨厌自己的血型。

离别,亲人的离别,全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雨荨的血液——似红非红,好像血清,总之不像我们人类的血液,而相比人类的血液浓度要小一些——沿着木桩流下来,我胃顿时不受控制的抽搐,翻江倒海的难受。

警方把雨荨慢慢从木桩上放下来,除了头发变白之外,她的模样又恢复成人样,就是以前活蹦乱跳的那个雨荨。吴昊更加不舍,伏在她的身边嚎啕大哭,捶胸顿足。

爱德华博士用手轻轻地帮助雨荨合上眼睛,她再次注视着她慈祥可爱的面孔,又想起第一次在西藏见面时的她,忍不住鼻子一酸,泪如珍珠般滑落。

我把头扭到一边,我心中百感交集——悔恨、懦弱、痛苦、不舍——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茉莉莎冲过来,在雨荨的身边又哭又闹,甚至抓着警察的衣领不放。她一边拉扯一边大声嚷嚷道:“是你们杀了她,你们还我的雨荨来,还有没有法律?”

“她已经不是人类了。”领队而来的副局长撇嘴说,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是人类就该杀吗?”茉莉莎突然紧紧地抓住副局长的衣服,使劲的拉扯,破口大骂说,“你们总是排斥异己,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维护正义吗?难道国家法律只保护人类,而排除异己吗?就算一颗小草,也有它存在的道理,你们这样残酷的杀戮,其实并不是维护正义,而是破坏生态平衡。就算是一花一木,也应该有它生存的自由。”

那个副局长的脸突然一阵通红,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只是语无伦次地说:“我······我们······真的······不······不想杀害······”

另一个警察知道局长想表达的意思,他打断着道:“我们真的不是有意杀戮,如果她不拒捕,没有屡次偷医院血液,没有多次打残人类,我们怎么会戕害她。你也亲眼看见,而且你还做了她的人质,如果我们对她仁慈,那么就是对你的残忍。”

茉莉莎没有再和他争辩,她突然软到在地上,匍匐着向雨荨移动过去,眼泪就像长江之水,连绵不绝。

我听了雨荨的话,顿时感到一阵心痛,也感到惭愧。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我竟然没有悟出这个简单的道理:时间万物——大到宇宙间的行星,小到每一个质子、中子、电子——每一种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不同事物之间总是或多或少的存在某种联系。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剥夺其他物种的自由。

我愣愣的站在那儿,我不知道我真的是否走错了?如果真的走错了,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机会再回头?我的心犹如千百只蚂蚁在撕咬,我难受之极,痛不欲生。

雨曦知道雨荨的遭遇之后,三天里连续晕过去六次。我本想打算瞒着她,但是我不善于撒谎,撒谎不是我的座右铭。

雨荨下葬之后,我总是郁郁寡欢——实际上,不只我一个人郁郁寡欢,其他的人也一样——我一直在思考茉莉莎抛给我们的问题。我的意志总是不够坚定,因为我常常怀疑我做过的事情是否是损人利己的,是自私的。

爱德华博士知道我心情,他怕我打退堂鼓。于是在我迷惘的时候,他就像茫茫大海之上的一个灯塔,一直照耀着我前行。

“孩子,心里难受吧?”这天下午,我呆呆地站在阳台上,看着车水马龙的大街,宛如一个灵魂出窍之人。爱德华博士突然对我说,他总是那么慈祥。“我和你聊一聊,也许会解开你的心扉。你还记得春秋时期的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吗?”

我微微笑着说:“以忘记得差不多。”

“大概描述是,”爱德华博士微笑着说,“伯牙善于演奏,钟子期喜欢欣赏。后来钟子期因病亡故,伯牙悲恸万分,认为世上再无知音,再也没有人能像钟子期那样听得出他演奏的意境,于是他‘破琴绝弦’,终身不在弹琴。”

“是啊!知音难求啊!”我感叹道。

“我虽然是你的长辈,但是我可以做你的半个知音,因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爱德华博士轻声道,他讲伯牙和子期的故事是为了缓解一下气氛,“知音无代沟。嘿嘿,茉莉莎说的话的确是对的,而且让我突然有些敬佩她,她在这方面的确可以做我们的老师。”

我同意地点点头。

爱德华博士接着说:“我们人世间是是非非太多,没有绝对的正确,也没有绝对的错误。如果我们站在不同的角度思考问题,那么错误的事情有可能就是正确的,正确的事情也同样有可能是错误的。就算是真理也并非是永恒的,只是人类的智慧还不足以推翻真理的存在罢了。我今天简单地给你说,选择的对与错,只有通过实践来证明。就像这次我们所做的选择一样,站在茉莉莎的角度,也许我们不该那样做,但是站在多数人和社会稳定方面来说,我们必须得这样做。如果我们选择退缩,那么会有跟多的人受伤,会有跟多的人牺牲,就像那些今天那些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警察一样。我们,每个人的心都是肉做的,我们不应该冷漠无情,视别人的痛苦而不顾。当然,也许我们会牺牲,但是用我们几个人的牺牲,换来国家的安定,社会的和谐,我想我们是对的。我想你对《孟子》是比较熟悉的吧?这就是其中舍身取义的道理。”

爱德华博士娓娓道来,我听得心旷神怡,我就像迷失在黑夜之中的那颗星,突然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欣喜不已,对爱德华博士更加敬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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