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笋辩论就是辩论要有层次性。不论论或辩、攻或防,要像剥竹笋一样,一层又一层。攻,要层层递进驳,要层层反驳,张张揭掉。
吴树杭因盗窃罪两次被劳改,服刑中越狱潜逃,在苏皖两省三县人舍连杀5人,抢走财物。该犯罪戾恣睢、穷凶极恶,又老奸巨滑、巧舌如簧。抓获归案后,玩弄花招,始终不交待实质性问题。此后,案件转移至常熟县公安局,言科长与之展开了一场唇抢舌战:
“你是师范毕业生吗?”言科长问。
“是又怎么啦?”
“你受过国家中等教育,当过教师,能说会写,承认与其他犯人有不同之处吗?”
“嗯,有一点儿。”
“你钻研过国家的刑法和刑事诉讼法吗?”
“久病成医嘛。”
“你不仅为自己量刑,还会替同监犯量刑;他们恭称你是‘量刑土专家’。有这说法吗?”
-一胡扯的,不算数,那是哥儿们有意抬举的。
“你懂得死刑的含义吗?”
“死刑适用于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
“你罪大恶极了吗?”
“没有。”
“没有?那你7个月来为啥都讲判自己死刑也够了?”
“这……这……那是说着玩的。”
“这句话你不厌其烦地说了一百多次。你是个犯人,说的话要负法律责任,你说是吗?”
“嗯。”
“这么看来,你还隐瞒着更大的事实了。”。
“不,不,不……我有罪……罪行,都……都详细交待了啊。”
“你仔细瞧瞧墙上这八个大字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吴树杭终于瘫倒了……。
在这场辩论中,言科长没有制造剑拔弩张的气氛,显得很平静,好似拉家常一般。然而,对吴犯的震慑力,却无异于万钧雷霆。既彻底摧毁了他用心良苦的布防,又使吴犯跌进言科长的陷阱,不得不全部交待出犯罪事实。
这场辩论的成功,归功于言科长以剥笋辩论看准下手的突破口,从容不迫地加以开剥;并且,每剥一层,都戳痛他一下,造成其内心的惊恐。到剥完最后一层时,一针见血地指出其还隐瞒着重大事实。在其欲退不能、欲辩无辞、张惶失惜之时使出杀手锏,使他全线崩溃,不得不投降伏法。
鲁迅先生就是使用层层剥笋之法,揭露论敌本质的能手。
他在《“友邦惊诧”论》一文,就曾使用剥笋辩论,剥掉友邦的外衣,使他们露出狰狞的面目来。
“好个‘友邦人士’!日本帝国主义的军队强占了辽吉,炮轰机关,他们不惊诧;阻断铁路,追炸客车,捕禁官吏,枪毙人民,他们不惊诧;中国国民党治下的连年内战,空前水灾,卖子救穷,砍头示众,秘密杀戮,电刑逼供,他们不惊诧。在学生的请愿中有一些纷扰,他们就惊诧了!好个国民党政府的‘友邦人士’!是些什么东西!即使所举的罪状是真的罢,但这些事情,是无论哪一个‘友邦’也都有的。他们的维持他们‘秩序’的监狱,就撕掉了他们的‘文明’的面具。摆什么‘惊诧’的臭脸孔呢?”
鲁迅先生用精辟的语言,以剥笋的方法,剥开“友邦”的外衣,让人们看到其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