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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未有重来

又回到长安了。

御书房内灯影闪烁,长安帝伏在案上,显的很疲惫。他手边的奏折已经阅完了四分之三,静静堆在那里。

一阵风吹过,御书房里的帷幕晃了晃,门吱悠一声开了。长安帝猛地抬头,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正从门外走进来。少女的眉眼让他觉得亲近,于是他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只是淡淡的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少女轻轻叹口气:“我是许宴惊。”

“许宴惊……”长安帝支着脑袋似在回忆。“想不起来了。”他遗憾的摇头。“我知道,江湖多得是奇人异士。以你的身手,闯过这皇宫重重防卫且能做到无声无息,只怕你要现在杀了我,我也无力反抗。”他浅浅的笑,随手又拿过一本奏折翻看起来。

“我是神武皇后燕梁的女儿,所以我应该不会杀你。”许宴惊自嘲一笑。

“燕梁?那是我的皇后!你是她嫁给我之前偷偷跟别人生的女儿?!”长安帝霍的从龙椅上站起来,怒视着许宴惊。

“不,我是你的女儿。”许宴惊异常的平静。

长安帝慢慢坐下来,“好吧,宴惊。那么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许宴惊扫视了周围一圈,见没有椅子,便索性坐到了地上。长安地望着少女的侧脸,一时有些恍惚。

“我五岁那年,你任命百里止为惊蛰城主,我被你送去惊蛰城做质子。惊蛰城里很多桃花,我觉得那是个好地方。随后,你撤走了城里所有的守军,并对惊蛰城进行各方面的制裁。百里老师只好自建军队,抵御外族的攻击。惊蛰城的百姓,在这十二年里,日子过得很苦。后来,副城主顾野望叛变,引辽闵军队入城,我被送走,而百里老师则死在了顾野望手上。”她停下来,用手揉揉眉心又道,“听说你因此勃然大怒,发兵惊蛰城,击退了辽闵军。而后以守城不利为由,对百里老师的尸体施以极刑。”

“百里老师这一辈子,毁在你手上,也毁在《屠龙术》手上。”

“说完了?”长安帝脸上至始至终挂着微笑。

“没完。这世上真的有龙,我在朔州曾见到龙的尸体,那时我才知道,百里老师死的不冤。”

“你就是来说这个的?”长安帝觉得有些好笑。

“对。”许宴惊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那张与自己颇有些相似的脸,一字一顿道:“我就是来说这个的。”

她一步步后退,转身出了御书房,不知道消失在何方。

是的,许宴惊执意进宫找长安帝,陆云荒奈她不得,又想着去了也好,了结一桩心事然后回江州种田去也。他跟住了许宴惊,又不让她发现,二人在宫墙之间飞掠,避开守卫。

暗里护着许宴惊到御书房,陆云荒便知这一趟路她自己搞的定,于是放心的回去。他在月光下伸懒腰,心情大好。这种一切似乎都解决了的错觉是哪来的呢,月光皎洁的似乎可以涤净世间所有的麻烦。。

陆云荒回到客栈,客栈前挂着的灯笼火光明灭。他推开门,杀气汹涌而来,每间客房里都有人,而且决不是客人。他们呼吸齐整,杀意顺着门缝缓缓流泻。陆云荒将手放在剑柄上,一步步往里走,步步无声。

二层客房的门忽然打开,为首者弹出几粒火种点燃了大堂的蜡烛。百十支箭矢冲着陆云荒激射,带起凛凛的风声。

这些箭到底还是不多,他恐怕还不放在眼里。陆云荒剑拔出鞘,一阵叮叮当当过后,箭矢纷纷落地。

还未等他喘息,第二波攻击已经到了。两根藤条上蘸了油又埋了钉子,被人控制着向陆云荒抽过来。陆云荒定睛一看,一个浑身刺青的昆仑奴手握两根粗大的藤条,就站在二层的正中央。他施展轻功避开藤条,却被甩了一身的油点。数十粒火种从三面飞来,陆云荒避无可避,忽的一解衣服,脚下画圆,将火种尽数揽到袍中。那袍子欲火燃烧起来,倏地化成一堆灰烬。昆仑奴又要甩他那藤条,陆云荒足尖点地,飞身迎战,剑尖儿迎着藤条一路拆解过去。藤条片片碎裂,钉子也都纷纷落地。

“都出来吧。”陆云荒叹息。

不知是谁弹出石子,灯火一摇,整个客栈又回复到一片漆黑。一个影子悄无声息从二层跳下,擦着陆云荒过去。

“我知道是你。”陆云荒又在叹息。“蜘蛛堂的老家伙们怕是都来了吧,怎么不出手呢。”

对面的人闻言冷哼一声,“蜘蛛堂后,再起金楼。当年你灭掉蜘蛛堂,残余的老家伙们被金楼招募,但金楼太过排外,这些年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实话跟你说吧,能打的,就剩我一个了。”

“小叶……”陆云荒欲言又止。“也罢,灭蜘蛛堂是我,杀你父亲也是我。”

“能打的就我一个,今天来的都是蜘蛛堂不出名的旧部,你说我能怎么办。”叶芷焉笑道。

“你在我眼里,实在不算能打的。”陆云荒苦笑。“点灯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天一直在跟我,最后发现实在没什么方法能杀了我。你做这些,不过是小打小闹,伤不了我分毫。放心,你还年轻,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比你早死二十年。”

“点灯。”叶芷焉吩咐她的下属。

灯一盏一盏亮起来,叶芷焉的样子慢慢清晰。她两手各执一把弯刀,刀柄上镶嵌着几枚红色宝石,周围用银丝盘出莲花形状。“来吧。”她左脚向前踏出一步,摆了个迎战的姿势。

“来什么来,”陆云荒轻蔑一笑。他猛冲几步忽然暴起,离地一丈。双手握住剑柄,竟以一个东瀛武士的姿势向着叶芷焉的头劈斩过去。

叶芷焉周身被笼罩在这强横的剑气之中,她急忙向后退去。可陆云荒竟在空中又往前生生窜了几尺,让叶芷焉避无可避。她惊恐地闭上眼睛,眼角泪水滑落。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叶芷焉睁眼,陆云荒正把自己挂在房梁上晃荡,笑嘻嘻看着她。一根透明纤细的鱼线系在他的腰间,另一头连着房梁。

“喂,你怎么哭啦。”陆云荒望着她眼角泪痕,有些疑惑。

“吓的。”叶芷焉一梗脖子,冷静回答。

蜘蛛堂的旧部依然站再客栈二层的客房里,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叶芷焉下意识回头,许宴惊对上她的目光,面对着眼前场景一脸讶异。

嗯,没错,许宴惊回来了。她刚刚被自己的父亲气个半死,仔细想想又觉得没那么气。长安帝没做错什么,一个皇帝,为了维护自己巍巍皇权所做的事,怎么会错。

“回来啦~”陆云荒在房梁上滑来滑去,怡然自得。

许宴惊扑哧一笑。“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起喝酒吧。”她一撩衣服下摆,大刀阔斧的坐在一条长凳上。“上酒上酒!”

陆云荒总算舍得把自己从房梁上放下来,往她的后脑勺撸了一把,“小孩儿,哪有酒啊,你就不能老实点儿?”

许宴惊扭头瞪他,把脸鼓成一个包子。

叶芷焉在一旁站着,觉得有些恍惚,她曾经也和陆云荒这样的熟悉啊。她的父亲叶焉识是蜘蛛堂的堂主,在陆云荒七岁时收养了他,而后又将他送去千年寒。那么小的孩子,独自一人在极寒之地耗过十载光阴,出来之后就成了令人闻风丧胆蜘蛛堂头牌杀手。

蜘蛛堂啊,也不是什么干净的杀手组织,大家手底下俱是血债无数。陆云荒筹谋多年,终于端掉了蜘蛛堂,自己也落得一身伤,又为了躲避仇家重归千年寒。蜘蛛堂后,再起金楼,好歹比之前少了些歹毒与不择手段,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无论是叶芷焉还是许宴惊,恐怕都遇上了同样的事情。至于怎么个同样法儿啊,另说吧。

先前那个昆仑奴已经跳窗离去,似乎是已经完成了什么任务。蜘蛛堂的旧部从二楼走下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弓箭。他们穿着夜行衣,神色悲悯而倦怠,如雕像般站在叶芷焉身后,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凝重。

“小叶啊,”陆云荒正正经经的站好,“以后打算干点啥呀。”

叶芷焉茫然的摇摇头,摸不准他的用意。

“哥哥给你支个招吧。”陆云荒拍拍叶芷焉的肩膀道。“重建蜘蛛堂怎么样。”

“诶?”叶芷焉眼神一动。

“话就说到这儿,”陆云荒大手一挥,“宴惊呀,这三更半夜的,咱俩上去睡觉吧。”

许宴惊:“好呀好呀。”

叶芷焉知趣的笑,带着人离开,背影融进长安的无边夜色,浓稠如墨。也不知这心结是解开了,还是绑得更深。

“真睡啊……”许宴惊小心翼翼的问。

陆云荒咧嘴一笑,“嘿嘿,你要是想喝酒去,也行。”

陆云荒和许宴惊心照不宣的在客栈睡到日上三竿,才睡眼朦胧的下去吃早饭。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店小二在一张张桌子之间穿梭来去,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来吃饭的客人们举着筷子高谈阔论,账房先生笑嘻嘻的扒拉算盘记账,看起来生意很是不错。

他二人对视一眼,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

“你去过江州吗,”许宴惊问。

“去过。”陆云荒简洁的吐出两个字,似乎无意继续讲述。。

许宴惊没有再问,她似乎越来越敏感,越来越会看人脸色。这是他们呆在长安城的最后一天,她不想发生任何的不愉快。

陆云荒一笑,将手覆在她手上,用大拇指轻轻蹭她的关节。“江州是个好地方,我还蛮想回那里种田。”他温柔的说。

等他把行李打成齐整的包袱,等他左手牵她的手,等他右手牵一匹马。落日的余温让人微醺,许宴惊的手心沁出薄薄的汗。

这一路都平安,说到底大家都是凡人,任这天下风起云涌,与我何干。

许宴惊现在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富婆,手底下十二座商铺,房契地契都在她手里。她和陆云荒去看房子,挽着他的胳膊一脸雀跃。

陆云荒有些恍惚,说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儿,多浓郁的悲伤都能压到心底最深处,完成自我保护。

这天看的宅子说大不大,但园林设计精妙,古意盎然,而且自带一个巨大的花园。但因荒废已久,花都长的乱七八糟东倒西歪。卖宅子的人是一个胡子一大把的老管家,身材笔挺自有一番气度,陆云荒因此猜测这宅子的主人怕是来头不小。他们仨走在园林中的小径上,许宴惊的表情似乎很满意。

“冯管家,这宅子很好,我们要了。”许宴惊拍了板,说完一脸希冀的望着陆云荒。

陆云荒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未置可否,只是问道:“不知冯管家能否告知,这儿的主人是谁,我们是从谁的手里买下的这座宅子。”

老管家微微一笑,道:“容倾。”

“原来是容老板。”陆云荒回忆起宅邸处处精妙布置,小桥流水,烟柳画廊,具彰显着原主人不俗的品味和雄厚的财力。如果是容倾的话……这一切就都说得清。

容倾是四海钱庄的大掌柜,少时云游四方,年近三十才回来继承家业。他曾经醉心于古董鉴赏,若不是继承了四海钱庄,或许他也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古董商人。自他继承钱庄的这八年,四海钱庄遍布全国,十张银票里有九张上面盖着四海的红戳。

“除了容老板,江州怕是也没人能建造出这样的宅子了。”陆云荒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许宴惊也觉得这宅子好,看着舒服。她见陆云荒喜欢,自己也颇为开心。

付清钱款,送走了冯管家,手握着房契地契,许宴惊的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宁。

“你喜欢什么花,咱们在花园里种。”陆云荒问她。

“诶,不是种田吗。”许宴惊歪着脑袋问他。

“还真种田啊。”陆云荒一脸讶异。

“种啊,多种点南瓜,熬粥喝。”

“可别反悔。”陆云荒刮了下她的鼻子,笑容灿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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