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雕浩克一怒冲天,从高空中收起翅膀俯冲,挟着怒、裹着风,像一颗重磅炸弹往张驰砸来,及近地面才猛张双翼,被它鼓起的风刮在身上像刀割一样的痛,没踝的草在劲风里瑟瑟发抖压伏紧贴在地面,被一连串变故打击的发蒙的张驰竟呆呆忤在那儿,直到被科罗警示,才本能的抱起梦蝶瞬移逃开。
但是两百米的瞬移极限,对于高速俯冲白雕而言不过是振下翅膀的事情,更何况抱着梦蝶,瞬移的距离还大打折扣,张驰才显身出来,白雕也已扑来,待到传世内丹被满体力,白雕的利爪已近在数米,张驰再施瞬移,险险避过凌空一击。
白雕两爪撞向地面,“轰”的一声,草泥飞溅,瞬移留下的光影被撕了个粉碎,像落了枚炮弹,竟显出个直径近米的坑出来,白雕一扑未中,挟带着溅起的泥石,又扑扇着翼翅跃起扑来,浩克虽然不是丹兽,但它那尖嘴、利爪、*中磨砺出的翅膀,却绝对不容轻视,更何况是痛失了老爷子盛怒的浩克,别说是被它抓到,即便是被它翅膀扫一下,也足以被击得昏死过去。
“放下梦蝶姐姐。”
张驰被豆丁提醒,才想到浩克要的是自己,抱着梦蝶无疑是给她更添加凶险,紧忙又一个瞬移,放下又连喷两口鲜血的梦蝶,化身螳螂,使出幻影身法,造出一连串的虚影,晃得白雕愣住。这法只能用来逃却无法还击,张驰不死,用屁股想也知道,痛失义父的白雕是绝不会罢休的。
苦无它法,又不能独自逃走,张驰只得转着圈与浩克周旋。
白雕连扑几处,都只搅散一团光影,也急得连叫,虽然雷针上的毒液已随它挖出的眼珠除掉,但它眼伤却让它流血不止。
忽然白雕放弃无谓的扑打光影,猛的向昏死的梦蝶扑去,张驰大惊失色,顾不上白雕是螳螂天敌,瞬移近身挥动镰足砍向浩克,偏又倒霉的一脚踏进草底的动物洞口里,非但没能砍到浩克,还被绊伏在地,浩克扑向梦蝶的本就是虚招,正是要引张驰自来,张驰被白雕翅膀猛击了个正着,排山倒海的力道涌向张驰,连同掀起的草皮沙泥一起,滚弹出二十余米。
张驰中计,被浩克一记重击,身体立时像要裂成几块一样,多处骨折,体内腑脏也翻腾的像搅在一团,一时跌伏在地动弹不得,更有白雕翅羽如刀,划破螳螂躯割出十数个深达寸余的血口子,血流如注。白雕畅快嘶鸣一声,半边白羽早被血染成红色,眼眶已被凝结的污血块填满,却还在往外涌血,那模样本就让人望着就心寒,更何况此刻连羽毛都透着怒气,根根竖立,大仇在报之际浩克却不急杀,扑扇的翅翼、踱着方步、眼里的愤怒能死锁着张驰,一步步逼来。
豆丁想救张驰却有心无力,更不敢靠近,只急的远远旋飞打转。
“哈哈,比我设想的可要精彩的多。”
突然,一个少女凭白出现在半空中,一对黑色的翅膀就像漆黑的夜,和黎明的天色融于一处,轻挥手中法杖,杖头晶球亮起一团柔和的光茫,昂特所在处草地现出道尺来高的旋风。
“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请继续。”
随着旋风消失后,少女笑着道了句,便又消隐不见,草地上的老爷子也没了踪迹。
魔翼的突然出现,让纠缠拼耐力的岩蟒叔侄吃了一惊,斯沃力道稍松,科罗趁机暴发,一阵猛甩狠磕,斯沃紧忙使力控制。
“沃儿,放开它。”紧缠着科罗的塞肯突然无奈的对斯沃道。
“为什么?”斯沃不解的问。
“魔翼在附近,强杀科罗只会让她渔人得利。”塞肯道,尽管如此,斯沃还是有些不甘就此放手宿敌,塞肯补充道:“杀那子小要紧。”
“浩克不会放过他的呀。”斯沃道。
“浩克这下顾不上啦。”塞肯的话让斯沃一头雾水。
白雕却对魔翼不闻不见,它那只同样因怒而充血的眼睛死盯着张驰,仍不紧不慢的一步步向张驰迈近。
“老爷子不见啦,老爷子被抢走啦!”豆丁忽然尖叫惊呼。
浩克闻言,浑身惊的一震,放弃了只需瞬息就能血恨的张驰,而转去抢昂特,魔翼少女虽然消失不见,但浩克却能根据空气流动情况推断她飞离的方向,往魔翼少女追去,渐渐变成天空中的一个白点。
“叔父高明。”斯沃豁然开朗。
“哎,”塞肯却望着魔翼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道:“想不到魔翼就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她武功如何且不去说,但她仅现了一下身,不仅抢得了昂特老爷子的兽丹,还解了科罗、张驰的燃眉之急,其心智远在叔父之上。”
“叔父何必长他人志气,我这就去杀了那小子。”斯沃道罢,便游身往梦蝶移去。
科罗大怒,不惜力气的摔拧身躯,想摆脱身上的塞肯,但任它摔打,塞肯都只不松不紧的捆着它。斯沃没有直接攻击不能动弹的张驰,却把昏死的梦蝶卷了起来。
“放开她!”张驰使出全身力气厉声喝道。
“哈哈,我不放,你能把我怎么样?”斯沃哈哈大笑道:“如果你想她活着,那就乖乖的把自己脑袋割下来吧。”
“斯沃,你好卑鄙。”张驰恨得直咬牙。
“怎么,不会连杀了自己都要办不到吧?”斯沃笑道:“我可不想杀梦蝶哦,不管怎么说,她也叫我哥哥的。”斯沃话说很有人情味,但卷缠着梦蝶的身子却又紧了紧,疼的晕迷中的梦蝶“哼”了声。
“好,我自杀就是,你放了她。”张驰道。
斯沃哼哼一声冷笑,又将梦蝶紧勒了一声,甚至听得到梦蝶的骨头的“咔啪”寸断的声音,梦蝶苍白的脸却因积血不畅而显出紫黑。
“老婆!”斯沃勒的是梦蝶,但疼的却是张驰,挥起镰足就往自己脖子抹去。
“老公,不要。”昏迷的梦蝶因全身骨折而疼醒,见此情形,又惊又急叫道,只是她虽是人形化身,但却因窒息而不能用口言,兽丹发生的脑波信息也虚弱无力。
“老婆、老婆。”张驰既惊喜又心痛如刀绞。
“啊!”斯沃突然一声惨叫松开梦蝶弹射开来。
却是梦蝶把身上的兰花衣换成一副浑身布满钉刺的刺猬铠,紧勒着梦蝶的斯沃顿时被扎的浑身上下全是小窟窿,血像扎破的气胎一样喷出来,金色的蟒身被血和泥混涂,显得狼狈不堪,梦蝶像滩软泥一样瘫在地上,脸上却冲着张驰露出得意灿烂的笑,只是被笑扯动痛楚,脸上痛的抽筋扭曲。
“好你个贱人。”
斯沃大怒,冲动竟忘了梦蝶身穿着刺猬铠,提起血泥尾巴抽向梦蝶,刺猬铠竟将梦蝶连铠带人的扎在它尾巴上,痛极的斯沃猛甩尾巴,把梦蝶凌空抽飞。
“老婆。”
张驰又一声惊叫,因受伤而动弹不得的身体,也不知道哪来的动力,竟然不可思议的使出了瞬移,两对后足拦腰把梦蝶抱住,全然不顾梦蝶身上的刺猬铠扎进肉里,紧紧抱着。张驰抱着梦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跌落到草地与天龙湖之间的沼泽中。
“糟糕,玄晶铠!”斯沃追悔莫及。
天龙湖的这片沼泽名为“龙噬泽”,因为它到处是深不见的泥潭,无论****,一旦误入就会被陷没吞噬,张驰和梦蝶跌落的地方,看似一块平坦的地面,但落下后却像掉入稀泥中,荡漾的泥浆没及两人腰胸。泥潭就像岩蟒的喉咙,把两人缓缓吞咽。
“老公,我好冷。”
张驰一条镰足环搂在怀里,另一足则爱抚着梦蝶的头发,可惜这不是游戏,不然他一定会听到系统“叮”的提示——螳螂操作等级提升。
“老公,想什么?”
“我带你回家见婆婆。”
“嗯。”梦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好紧张,婆婆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高兴还来不及呢。”
随着太阳的升起,阳光与夜影交界成一条线,像个游人一样,悠闲爬上天池峰,所过之处,夜的残影尽被扫净:扫过次生林,鸟鸣花开;扫过草地,裹着露珠的草叶在阳光下沐浴,在晨风中轻舞;扫过那一片沼泽,受到惊扰的泥浆冒了几个泡,就又在阳光的轻抚下在表面结出干硬的泥块,像是结了疤的伤。
塞肯松开了科罗,有些失落的道:“回去备战吧。”
沼泽泥潭很可怕,但对于在沼泽中生活的鳄鱼来说却是例外,它们有足够的经验判别哪里是通途,哪里是陷阱,科罗失魂落魄的爬向泥泽,在岩蟒叔侄的注视下,缓缓爬游过沼泽,没入天龙湖,从那里可以顺水回到鳄鱼部落。
塞肯环视天池峰上,没有魔翼的迹象,现在这里只剩下了岩蟒叔侄,站在龙息岛最高的山巅。
“豆丁那小东西呢?”塞肯若有所思问。
“没留意,可能回去找人来救科罗吧。”斯沃有些抱怨的道:“真倒霉,被贱女人弄了一身的伤,还把玄晶铠弄丢了。”
“你一点都不在乎吗?”塞肯有些伤感的望着泥潭问斯沃。
“什么?”斯沃不解塞肯指的是什么。
“蝶丫头一直叫你哥哥的。”塞肯道。
“她跟科罗也是好哥们儿。”斯沃道:“我讨厌两面派。”
“以前没听你说过讨厌她。”塞肯道。
“还不是因为老头子的缘故。”斯沃道。
“那你这算不算两面派?”塞肯淡淡的问。
“我,我。”斯沃一时语塞。
“老头子也不是你该叫的。”塞肯长吸了口气,又道:“算了,现在所有障碍都扫清了。”
“还没。”斯沃此话说出口,有些后悔,忙带些紧张的补充道:“我、我指的是魔翼。”
“你打算怎么处理?”塞肯问。
“发动全族做地毯式搜索。”斯沃道:“不信我岩蟒八百子民还杀不了她一个兽丹猎人。”
“如果她藏身彩虹沼泽,你又怎么搜啊?”塞肯追问。
“那就先荡平彩虹沼泽,把科罗它们赶出龙息岛去。”斯沃意气风发的道,见塞肯面露沉重,又谦逊的求教:“叔父,您看该怎么办?”
“找个地方睡觉。”塞肯道:“睡它两年。”
“什么?”斯沃大讶。
“兽丹猎人追求的是利益,我们岩蟒可以不吃不喝的睡上两年,但她却没办法什么事都不做在这儿等我们睡醒。”塞肯道望向天池峰下的彩虹沼泽,道:“两年后,彩虹沼泽也会变成干透,科罗一族如果不是离开了龙息岛,那就是被晒成肉干啦。”
“啊,不伤一兵一卒,只要睡一觉就能一统整个龙息岛。”斯沃惊讶不已。
“怎么,有问题吗?”塞肯道。
“没、没,”斯沃眼里的喜色好似初升的太阳一样,道:“还有浩克怎么办?”
“告诉它科罗救走了那小子。”塞肯道。
“啊?”斯沃先愣了一下,随即领悟,大笑赞道:“哈哈,叔父高明!”
“我们走吧。”塞肯转身伏进草丛里,往天池峰下游去。
斯沃望着塞肯蜿蜒的身形,眼里的阳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阴冷,像寒冬里没有风的夜。
天池峰由火山喷发堆积而成,当初堆积成山的火山熔岩中含有大量的高压气体,随着熔岩冷凝,这些高压气体逐渐散出,却在山体中形成诸多大小不一的气洞,整个天池峰内部就像个发面馒头,诸多孔洞有的独立成室、有的交相连通。
天龙湖水渗入山体融洞中,形成错综复杂的暗流水系,汇集成河往山下流去,一处水流经过的山洞里,有个背生黑翼的女孩借助法杖晶球发出的辉光,从并不湍急的河水里,费劲的往岸上拖拽藤皮捆着的物事,一只蓝背尖嘴的牙签鸟,在少女肩上,有节奏的摆动翅膀,呶出吃奶的劲喊加油,就好像拖拉重物是它而不是那少女。
“光喊有什么用,过来帮忙拉啊。”少女对肩上的牙签鸟不满的道。
“噢。”牙签鸟从肩上飞起,两条纤细的鸟爪抓住捆着物事的藤绳,使命的仰直了脖子扇动翅膀,还“依~”的叫着努劲,也没见勒紧物事的藤绳有什么动静。
“别乱使劲,听我命令一起用力。”少女抹了把汗道。
也许真的是牙签鸟的力道起了作用,随着少女“一、二,拉”的号子,少女和牙签鸟一起扇翅膀,那物事终于被拖到岸上,少女也累坐在地上,索性仰躺,一对黑翼也软塌的伸展在地上,拍拍猛喘的胸脯,道:“妈妈呀,赚钱可真不容易啊。”
藤皮绳拴着的却是紧拥在一起张驰和梦蝶,牙签鸟自是豆丁,背生黑翼的少女便是让龙息岛人心惶惶的魔翼,倘若塞肯或斯沃见到这情形一定会吃惊的把下巴掉到地上,谁能想到让它们心惊胆颤的魔翼,竟然连做这样一份苦力都那么勉强。
“这下知道光脑子好用不够了吧。”豆丁也累的飞不起来,软趴在魔翼身上,喘息着道。
“去、去,”魔翼没好气的道:“一边躺着去,还嫌我不够累,想压死我啊。”
“切,劝你练功又不听。”豆丁却没动弹,不无忧虑的望了望张驰和梦蝶,道:“他们没事吧?”
“男的是元体灵胎,女的能作茧重生,只要还有口气,他们就死不了。”魔翼说到这儿不禁喜笑颜开的道:“这下咱们可发财啦,找个识货的把他们卖了,都能到京城去开店啦。”
“快拉倒吧,你骗过那么多人,到京城开店还不天天让人砸啊。”豆丁道。
“哈哈,那多好玩啊。”魔翼笑道:“咱们就到京城开店,越是热闹的地方,开黑店就越合适。”
“一点儿都不好玩。”豆丁道:“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好啊、好啊,赌什么?”魔翼一听便来了精气神。
“有件事我赌你也想不通为什么。”豆丁道。
“哈哈,这可是我强项哦。”魔翼笑道:“如果我输了,卖他们的钱全归你。”
“如果我输了也一样。”豆丁道。
“爽快,说吧,有什么我想不通的?”魔翼问。
“梦蝶姐的秘密你也是知道的,他早晚都要死的,但梦蝶姐却拼死救他,你说这是为什么?”豆丁道。
“你真问这个问题啊?”魔翼沮丧的道:“好吧,我认输就是啦。”
“钱都归你,我一分不要,但想求你件事。”豆丁道。
“真的,哈哈,好说、好说。”魔翼大喜过望:“什么事?”
“你可以卖他们,但别杀他们。”豆丁道。
“啊,他们是俩大活人,不杀他们,那带起来可就麻烦多啦。”魔翼沉吟了下,又喜颜道:“呵呵,这样更好玩,好吧,我答应你。”
“我还想跟你商量件事。”豆丁有些难为情的道。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事啊,不会又要打赌吧,你可没钱喽哦。”魔翼笑道。
“我想留下来。”豆丁一本正经的道:“事了以后,我想留在龙息岛。”
“啊,为什么?”魔翼惊讶道:“你留下,我不是又要找搭挡,刺探情报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有一个人让我知道了梦蝶姐为什么会救张驰。”豆丁甜蜜一笑道:“梦蝶姐爱上了他。”
“这人是科罗?”魔翼疑惑。
“嗯。”豆丁承认。
“就为了那个懒家伙,你竟然舍得把财物都送我,还要跟我散伙。”魔翼哭笑不得,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
“是。”豆丁笑道:“我肯定这就是能让你翅膀变白的爱。”
“瞧你还有梦蝶做的那些傻事,如果这就是爱的话,我还就不要了,那不会把翅膀变白,只会把脑袋变坏。”英奇竭力挽留,道:“豆丁,你要觉得好玩就多玩会儿,等你玩够了,咱们还是一起去开店去。”
豆丁笑道:“那你的店恐怕只能在龙息岛开啦,这主意也不错啊,昨晚你不是很过瘾吗。”
“说起来这事气死我啦,塞肯那家伙竟然往好好的蛋肠里下毒。”魔翼怒气冲冲的道。
“你怎么知道是它?”豆丁道。
“昂特老爷子身上的雷针是浸过毒的,除了它还能有谁。”魔翼说到这儿又笑道:“不过,看在它帮我拿到老爷子的兽丹份上,就不生它气啦,反正它也活不了几天。”
“对了,老爷子的身子骨,你打算怎么处理?”豆丁问。
“老爷子身子骨硬,按说烤比较适合,但是身段太小,一烤吧,就没了,所以琢磨着配点啥来蒸,或者……。”魔翼像解一道难题。
“英奇姐,就让浩克接我的班吧。”豆丁打断魔翼道。
“哎,那好吧。”魔翼叹息了口气,道:“说实话,我挺妒忌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