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丹阁中的丹药不计其数,但因为品质太高都被叶重楼否决了,一是因为太贵重,舍不得;二是丹药品质太高,若无法承受的话将会造成灵气四溢,甚至爆体而亡。叶重楼现在只是想摆脱受制于人的境地,并不是想真的害薛青衣。
最终他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了一种名为“枯青丹”的地阶下品丹药。服用之人在两日之内会全身灵力枯竭,与常人无异,但从第三日起,灵力便会快速复元,并会成几何数提升。
两日时间,足够他跑出百十里路了,再不济找个偏僻的角落往玄魔戒中躲藏两日,事情也就过去了。
主意打定,晚饭时分,叶重楼便把小半颗“枯青丹”研成粉磨,然后混入茶汤之中,殷勤十足地给薛青衣端了过去,然后一番胡搅蛮缠,亲自看着薛青衣喝下之后,这才安心地回了房。
一回房,便钻进了玄魔戒中,“小玄子,你说这‘枯青丹’喝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会拉肚子吗?”
“主人,小玄子没有吃过,不知道会不会拉肚子。”
“啊,那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效果呢?万一要是这药放的时间久了,过了有效期,那我岂不是死的更快?”叶重楼越想越远。
“主人,那怎么办呀,要不咱们现在就跑吧?”小玄子说完这话,就觉得有些别扭,他主人以前怎么也是堂堂魔君,怎么转世之身到了这一世就这么狼狈了呢!
“不要,现在是晚上,我怕黑,咱们明天天亮了再跑。”叶重楼张口说出来的话,把小玄子雷得里焦外嫩的,魔君什么时候会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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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重楼睡得很香,梦到他终于摆脱了薛青衣,正自由自在地大步奔跑,却忽然被一阵大力的摇晃给晃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眼开眼,吓了一大跳,只见薛青衣一袭素衣,正安静地坐在床边凝神看着他,“你这是要干嘛,会吓死人的!”
薛青衣也不理他,起身坐在屋内的方桌旁,冷冷问道:“你昨天给我吃了什么?”
正准备伸个懒腰的叶重楼,闻言吓得赶紧把刚刚伸起的胳膊又收了回去,强自镇定地说道:“你说什么呢,我昨天不就给你端了一碗清茶吗,你可不能什么事都赖我头上啊,好心好意当驴肝肺。”
“我有说不好吗?”
薛青衣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但却听得叶重楼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刮子,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但仍然嘴硬道:“你是没说,但……你那神情语气,听着明显都没好事。”
“我不管你给我吃了什么,赶紧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不介意现在杀了你。”
“那你把我杀了吧,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青衣的话虽狠,但叶重楼还是听出了色厉内荏,所以他有恃无恐。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薛青衣故意把他从青阳山上带走,又不动他一根手指头,是想从他身上查出某些东西,而这也是他想从薛青衣身上查出的。
“你这是在试探我吗?”
叶重楼还是赌定薛青衣不会真的杀他,一伸懒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了,我要再睡会,麻烦你让让。”
薛青衣盯着叶重楼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起身出门,说道:“那我等着看你能耍什么花招。”
叶重楼看着房门合上之后,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自言自语道:“这小娘/们还挺精的,这都能看出来,还好老子意志坚定,才没有被她唬住。”刚刚躺好,又一个条件反射地猛然坐起,“……噫,不对,难道是丹药有效了,所以她才来兴师问罪,那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有机会逃走了?”
想到这里,刚才的睡意一扫而空,叶重楼赶紧起床洗漱,酒足饭饱之后才好跑路嘛。
叶重楼正在大快朵颐之际,客栈楼下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一阵咕咚咕咚的脚步声,震得楼梯咚咚直响。叶重楼推门一看,正看到旁边的房间也有人推门而出,正是一身素衣的薛青衣,短暂的四目相对,两人同时转过头望向楼下。
客栈大堂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乌泱泱的人群,什么形态的都有。当前站了几个官差,正对着楼上楼下大喊:“都赶紧下来,哎,说你们两个呢,别愣着了,快下来,把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交待清楚。”
叶重楼看看人群都在下楼,自己两人站着不动,显得有点突兀,便也跟着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别愣着了,要想少点麻烦就赶紧下楼。”走过薛青衣时,看了看她,又道:“你最好把脸遮起来,这样麻烦会少点。”
薛青衣看了叶重楼一眼,转身跟着一起下楼,然后默默地掏出了昨天的面纱遮去了半个脸庞,却不想这样的举动更是惹眼。一个素衣女子,窈窕温婉,轻纱遮面,款款而行,任谁脑海中也都在想像着轻纱遮掩下的面容有着怎样的惊艳绝世!
不过那个捕头马三也是青阳城的老捕头了,对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在最初的一恍神之后,神情很快就转变为警惕之色,对着薛青衣一指,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作这般打扮?”
薛青衣也不理他,只是拿眼睛看着叶重楼。叶重楼赶紧别过头,装作没有看见,但那捕头马三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心想,没想到这小子瘦弱不堪的,竟还有这等艳福。当下一指叶重楼,叫道:“你,过来。”
叶重楼心头一声苦笑,赶紧上前,这不管哪一世的官府都不是好打交道的,得小心候着才是,“官爷,有什么吩咐?”
薛青衣看着一秒从苦笑变谄笑,连带点头哈腰的叶重楼,嘴角微微一翘,心道:这小子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脸变得够快的。
捕头马三脸色一凛,例行公事,问道:“你们是何人,做什么的?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叶重楼谄媚一笑,道:“小人叫叶重楼,青阳山青水坳人氏,……去投奔远方亲戚的。”
“她呢?”马三一指薛青衣问道。
“她是……内子,天生聋哑,大人莫要见怪。”叶重楼话音刚落,薛青衣的脸色就铁青了起来,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内子?你毛长齐了没,就娶妻了?”马三揶揄了两句。
叶重楼尴尬一笑,道:“家母临终遗愿。”
“那你倒是艳福不浅啊。”马三看了看薛青衣,嘿嘿一笑。
“哪里哪里,不过好生养罢了。”叶重楼现在也知道薛青衣在配合他,所以就故意的说这些话气她。
薛青衣的脸色恢复了平静,仿佛她真的天生聋哑一般,对叶重楼的话充耳不闻。
“大人,这里出了什么事?”叶重楼趁机问道,他现在只能是见机行事。
“昨天夜里出了一桩命案。”马三见这小子机灵,也随口回了一句。
叶重楼哦了一声之后,还待再说,就见一个捕快气喘喘吁吁地从门外跑进来,边跑边喊,“头儿,那仵作老张说他家儿子今天娶亲,死活不肯来,说今天喜事见血不吉利。”
马三一听,猛一拍桌子,喝道:“还反了他了,他老张还想不想要饭碗了,去,绑也要给我绑来。”
刚进门那捕快一听,脸色一黯,苦着脸就要转身出门。
叶重楼一听,心头一动,赶紧道:“大人大人,莫要生气,这喜事见血确实不吉利,若大人不嫌弃,可让我家内子看看。我家内子虽说天生聋哑,但却习得一手岐黄之术,兴许能替大人解一时之忧。”
马三看看叶重楼,又看看一脸冷清的薛青衣,寻思了一下,道:“那就让她试试吧。若是看得不错,必有重赏,若是胡言乱语,大刑伺候。”
“是,是,”叶重楼脸上乐开了花,然后装模作样地对薛青衣打着手语,道:“娘子啊,你就随这位大人去吧,为夫在这里等你。”
薛青衣也不恼,神色平静地跟着一个捕快去了后院,倒把叶重楼看得是心里一阵惶恐,这薛青衣怎么这么听话?不对,一定有阴谋,我还是走为上策。
叶重楼悄悄地向后退去,还没走出两步,便被一个捕快拍了拍肩膀,“你这是要去哪里啊?你家娘子还在里面呢。”
“哦,没去哪里,收拾一下行李而已。”
那小捕快看着叶重楼一步三回头地回了房间,冷笑一声,“马头儿果然神目如电,这小子真的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