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青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离奇的梦。梦中,他的后背竟然长出一对血红的翅膀,在一片完全陌生的星空下,他握着一柄巨大无比的剑,和一群长着白色羽翼的人战斗。
血雨纷飞,无数人在他的剑下陨落,而又有无数人涌了上来。他望着冲杀过来的人群,忽然露出了不屑的冷笑,转身向空中劈了一剑,那一剑的神采黯淡了一切光芒,漆黑的夜空被撕裂出了一道豁口,耀眼夺目的火光倾泻出来,然后,他就踏着那一片光,负手而去,消失在虚空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林寒青霍然惊醒,猛地坐身而起,连忙抬起手来,仔细察看掌心,只见那里肌肤完好无损,并没有疤痕,他登时惊疑不已:“难道自己昏迷前感受到的都是错觉吗?
“你醒了。”忽地,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这一声平淡无奇,可在林寒青听来,却有如一道惊雷平空炸落——身边有人,他竟连一丝异样都没有觉察到。
林寒青一跃而起,扭头望去,只见床边端坐着一个面容清矍的老者,正眉眼含笑地望着自己。
“能跳得这么高,你恢复得比我想象的要好。”老者轻笑道。
林寒青略微定了定神,向那老者问道:“老人家,这是哪里啊?”
老者淡淡道:“杀生殿。”
“杀生殿?!”林寒青吓了一跳,突然发现这老者正满脸笑意地打量着自己,心中一凛,不由惊疑起他的身份来。
“老人家您是——”林寒青强稳心神,打探道。
老者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寒青,淡淡地道:“我是毅泊。”
“毅伯?”林寒青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抬眼望向这个老人,只见他穿着一件极为普通的黑色长袍,鬓发间微微斑白,有如霜染,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毅伯、毅伯,林寒青默念了两边,暗自揣测道:大概是这里打杂的老伯吧。
“毅伯,我怎么会在这里?其他人呢?”林寒青这才想起自己居然能活下来,不由惊诧道。
毅泊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寒青,道:“我们的人在基地的废墟里找到了你,其他人,除了阿墨,都已经死了。”
“死了?”林寒青手指一抖,又陡然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幕,颤声问道:“怎么会突然都死了?”
毅泊眼神古怪地看了林寒青一眼,问道:“你不知道吗?”
林寒青怔了一怔,随即道:“我怎么会知道,我被他们围攻了,昏迷前那些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毅泊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也不知道,奇怪,是谁会有那么可怕的力量呢?”
不知怎么,林寒青忽然觉得有些心虚,连忙岔开话题道:“那阿墨呢,他的伤好了吗?”
“他的伤比你的要轻一些,昨天就好了。”毅泊笑了笑,“既然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那不如随我出去转转吧。”
林寒青也想知道杀生殿究竟是什么样子,于是就跟在毅泊身后走了出去。门外的天空上月色皎洁,原来已经到了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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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殿建在一座山崖上,四周云雾缭绕,楼宇雄伟,气势恢弘,直有上天摘星之势。两个人在殿中四处游转了一番,然后又漫步来到了殿前的台阶之上,林寒青眺目远望,只见云海浩淼,群峦如屿,恍如海上仙山,人间妙境,登时只觉神清气爽、飘然欲飞。
正当他如痴似醉之际,却无意中扭头看了一眼毅泊,整个人忽然怔住了,只觉得眼前的老者竟象换了个人一般,浑身气质已是大变,只是一个负手而立、仰望星空的姿态,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的逼迫心弦,深不可测。
林寒青心中一惊,不由又默默念起了他的名字,毅伯,毅泊!他脑海中仿佛猛地划过了一道闪电,忽然想起了他就是驱日使口中的毅泊,杀生殿的主人、掌握无数人生死的毅泊!
林寒青失声叫道:“你是毅泊!”
毅泊转过身,点头笑道:“我是毅泊,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
许久,他才镇定下来,想将眼前这个人当成一个普通的老者,可那些已经在心底积累了很久的愤怒,却忍不住潮水般宣泄而出。
“在你眼中,人命轻如草芥吗?居然残忍地让我们自相残杀!”
毅泊仰头望着星空,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浅叹了一声,道:“这是杀生殿数百年的规矩,当年我也曾象你这样愤怒过。”
“象我一样?”林寒青怔了一下,他不相信杀生殿的主宰会有怜悯之心。
“我还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在基地里为了生存而与自己的同伴撕杀,杀那些我不想杀的人。”毅泊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缥缈的云朵,声音也显得缥缈了起来。漫天星斗之下,他脸上的轮廓也随着他的声音渐渐悠远了,仿佛被时光的洪流卷向了那曾经青春飞扬的年代,模糊在岁月的深处。
“既然你也有和我们一样的经历,那为什么直到今天还不废除这种毫无人性的规矩?”
“因为能够站在这片山巅之上的人,现在或者将来,势必要去主宰整个大地,而主宰者是需要有一副很冷很硬的心肠的,这也是杀生殿定下这个规矩的原因。”毅泊转过身,耸立在他面前的杀生殿,如同一只盘踞在云端的洪荒异兽。
“因为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你就要让那么多的人死掉吗?”林寒青心中腾起了一团怒火。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毅泊说话的,因为这样说话的人最终都死了,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毅泊对他却格外的容忍。
“有朝一日,你要是站在我这个位置,你就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
“我永远都不会明白。”
毅泊微微一笑,道:“那你就试试看吧,从现在开始,努力地去取代我,等你成了杀生殿的主人,任何规矩,只要你觉得不合理,都可以废除。”
林寒青一怔,缓缓低下了头,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毅泊的脸上忽然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可是,你如果想取代我,却需要杀很多人,如果不取代我,杀生殿的规矩也会杀死很多人,所以不管你怎么做,都有很多人会因为你而死去。”
望着林寒青被迷惘覆盖了的脸庞,毅泊意味深长地道:“不要害怕去杀人,只要你杀得对,屠尽千夫又何妨?反而是你若不杀人,却会害死更多的人。你要记住,只想救一个人,你的心可以软,可如果要救很多人,你的心不能太软!”
“歪理,你这些都是歪理!”林寒青倔强地道。毅泊微微地笑了起来,却没有再和他争辩。
过了一会,林寒青也不再坚持这个话题了,他问毅泊:“你挑选我们去参加两宗会武,那为什么你们自己不和十二祭司直接分出高下呢?”
毅泊道:“三百年前的第一次会武,的确是由武宗和心宗各派出一名宗师级的人物一战定胜负的,可那一战却打了整整一个月,因为我们和十二祭司的实力只在伯仲之间。再说我们一旦出手,威力太大了,会波及到很多普通人,所以自从第一次以后,便约定了参加会武的人只能是我们的亲传弟子。”
毅泊忽然转过身,盯着林寒青,淡淡道:“而你,也即将成为我的弟子,首先会和武宗其他分支的弟子竞争参加这次会武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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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看这书?感觉怎么样?神仙?妖怪?就算是玉皇大帝,也请哥们吱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