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辽取朝那,次日,传令兵回报,曰:偏将军马超已于五日前取高平,正兵进临泾。辽叹道:“快哉!孟起。”成宜道:“马孟起即先得高平,按照约定,可先攻临泾,即如此,将军莫如去取彭阳,一来策应,二来好断梁兴退路。”辽道:“正合我意。”遂引兵东进。
再说这彭阳城守,原是朝廷命官,会董卓死,其女婿牛辅乱安定,后被吕布将兵击破,逃往北地,布正欲追杀,又逢李傕、郭汜等犯长安,只得收兵还往。辅于逃亡途中,却被部属胡赤儿谋杀,欲献首吕布,以求富贵,却又被其部属不儿丹诛杀。不儿丹收拢牛辅败兵,得三千余人,遂攻破彭阳,占了城池。又值吕布征凉州,马腾往屯安定,有书相招。后腾与韩遂部将程银、侯选等激战。不儿丹环顾两面,左右难定。马腾兵败,退守武威,不儿丹遂与韩遂相结。遂以梁兴守安定,与之为犄角,互通书信。这不儿丹乃匈奴人与羌人混杂而生,身长九尺,牛面狮身,力大无穷,使一对重达九十二斤的重锤,甚为威猛,犹好吃人,更喜少女,一月来便得食三四回,常将兵往来于清水河,掳去两岸百姓,择选肌白少女,关于暗房,余者尝用来当作活靶,以锤击碎脑袋,看那血流满地,乐得扬锤长笑。
这一日,不儿丹又欲食人肉,便命去迁暗房少女,忽一部属急冲而入,速道:“吕布那厮,派出张辽、马超分兵二路径往而来,前时已破高平、朝那,现那张辽正引万余军士往我彭阳而来,当下何去何从,头领须想些对策,好作计较。”不儿丹猛拍桌子,吼道:“怕他鸟甚,我一锤砸他稀烂,来了再作计较,且速去选只白羊,与吾剁了,他奶奶个鸟,肚子早就饿了。”
且说张辽引兵至,离城三十里择山安营下寨,次日一早,便与成宜引兵五千前来搦战,于城门口列了阵势,着兵士指着城头大骂。不儿丹见张辽兵来,又于城下骂个不休,当下恼了,一提双锤,就欲出门厮杀。有部属劝道:“辽兵刚来,锐意正盛,莫如待三通鼓毕,再厮杀不迟。”不儿丹骂道:“懦夫,其来正好,我双锤久未杀人,一刻都不愿息,怎能等到三通鼓毕?速去准备。”部属只得退去。
城门大开,不儿丹领着兵马急杀而出。阵势刚摆好,便一摆双锤,骑一良马飞奔两军阵中,指张辽骂道:“白面小儿,速来受死。”张辽大怒,将枪一晃,就来战不儿丹。两马相接,不儿丹大锤风扫过去。张辽眼见锤来,耳旁呼呼生风,暗惊道:此厮甚是力大。忙低头避过,仍是给扫中盔帽簪缨,忙猛夹马腹,两马错开,跃过一边。不儿丹回转马来,眼见张辽盔帽斜歪,不由哈哈大笑,一舞双锤自后来追。辽于马上,听得身后马蹄声响,暗暗算准时机,突的大呔一声,使出回马一枪,往不儿丹面门刺来。不儿丹心里一惊,急仰身挑锤,恰恰挑开枪头。张辽眼见回马枪无效,喝了一声,复持枪又来。不儿丹起身再战,九十二斤的双锤,舞得如风车般轻松自如。两人战了十数合,张辽看看不济,只得虚晃一枪,趁机打马往本阵回转。不儿丹正战得酣处,哪里肯舍,急急追来。眼见将欲追上,前方忽的弓弦作响,一支快箭疾射而来,却是成宜自后见了,射出一箭,来救张辽。不儿丹只得左手一拔,将其拔开,再看张辽时,已去得远了。还欲再追,成宜已是挥动军士全线冲击。
不儿丹倒也不惧,将单锤一举,阵后本方军士亦是杀出。两军随即混战一团。这不儿丹却是纵马抡锤于张辽军中一顿乱杀,杀得张辽军士尸血成河,一地伤残,到最后,竟是双目尽赤,状若疯虎,得意处,不忘仰天嚎叫。阵后处张辽见了,亦怒亦叹道:此厮唯主公可敌。成宜道:“不儿丹厉害,不若退兵回寨,来日再作计较。”辽道:“只能如此。”遂鸣金收兵。却被不儿丹于后驱杀一阵,十亭人马去了四亭,好不惨重。不儿丹追了一阵,直至张辽寨门十里处,再才收兵回城。
张辽、成宜回至寨中,忙计点损失,安好伤残。诸事毕,成宜乃道:“首战不利,如何是好?”辽道:“不儿丹勇则勇矣!却无谋,今夜就可教其死无葬身之地,以报白日之仇。”宜惊道:“将军意欲趁夜攻城乎?不可,白日失利,军士锐气已失,如何能战?”辽笑道:“非也,其胜了一场,心必骄,吾料今夜其必来劫寨,我等只须如此如此,怎不教其身首异处?”宜大喜道:“将军智勇皆备,世之无双也。”
当夜子时,不儿丹果来劫寨,一彪人马悄悄摸至张辽寨前,灯火微明处,窥得只有数个兵士无精打采般站在寨门之外,心下大喜,忽一声口哨,人马齐齐发一声呐喊,冲入张辽寨中。不儿丹马快,当前驰入,一抡双锤,砸死门口几个兵丁,一下子冲入寨内,忽的一愣,只见寨门之中,除了一堆堆柴草,静也悄悄,哪有半丝人马踪迹。正惊疑间,己方人马已是齐齐撞入,声势惊天动地,就是不见彼方一人。
却在此时,一声炮响,寨外高坡之上突然窜出无数火把,将整个寨中映得一片火红。不儿丹大惊失色,这才知道中计,急忙喝令后退。却是迟了。高坡上,只听得张辽一声令下,便有无数火箭飞驰而下,将整个营寨之中的柴草尽数引着,顿时熊熊一片,涛天火势中,将不儿丹一帮人马全都困在寨内。
不儿丹打马急退,径往火弱处冲去,哪还管得了部属死活。混乱之中,也不知道烧死了多少人马,到处都是焦胡的肉味,不少人在火中乱滚乱翻,惨嚎连连。浓烟阵阵中,不儿丹倒也生了急智,挂住双锤,捉住两个本方兵士,当作肉盾,挡住卷来火势,灰头土脸中,却也逃了出来。黑暗之中,张辽也未察着。不儿丹逃出生天,便急急打马回城。这马虽多处烧伤,却也耐力十足,仍可顽强奔行。好不容易,奔至城门口,指城头吼道:“速开城门。”却不料,城头一人哈哈大笑而出,探身指下骂道:“匹夫,今番中计,味道如何?这城池我成宜早就取了,你却来送死,再好不过。”便令城上箭如雨发。不儿丹急怒攻心,偏又无法可施,眼见箭雨奔至,只得将马一打,就往回转。想这马,奔行一夜,又被火创伤,此时耐力再强,也是不济,只听得悲鸣一声,数支羽箭已是同时插中,当下垂然倒地,正好将不儿丹压在身下。
不儿丹怒叫连连,急推开马身,不料身后马蹄作响,一套马索飞奔而来,正好圈入头中,身后骑士猛的一拉,即时收紧,策马就往回奔。不儿丹拼死挣扎,但头颈又如何敌得过马力?竟被直直拖入城中,早已是伤痕累累,体无完肤。成宜嘻嘻一笑,照其脖胫,当下手起刀落,钵大的一颗头颅,便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