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原本对唐飞就没什么好感，只是因为同事的关系，所以还说些热话。可在听了唐飞这段言辞之后，他算是彻底心冷了，如此一个视人命为草芥之人，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成为开封府总捕头的。
“唐捕头，你这话未免有些不尽情理，小心外面的百姓们听了找你晦气。”不知什么时候，二门之外已经被围观的村民站满，那些人在听了唐飞的话后都感到非常生气。老百姓不懂什么破案，但他们知道人命肯定比破案重要。
再者说了，展昭是何许人也？仵作们也不是白痴，难道救个人就会导致现场被破坏殆尽？这不是扯淡嘛。
唐飞狠狠瞪了门外的百姓一眼，想把那些村民吓跑，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村里的人都是胆子大破天的狠人，谁会怕你瞪眼啊，你瞪一下，人家几百双眼睛能把你给瞪死。
无奈的唐飞只好不再说话了，转过身子站到一边，故意将外面百姓的视线挡住，犯起了小孩子的脾气。
展昭摇了摇头，心道这唐飞怎么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居然跟老百姓怄气，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嘛。
正想着，周菁芳已经将熬好的小米粥端了出来，而且明显是用凉水降过温了，喝起来正好合适。
“你来喂她，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展昭让出位置，让周菁芳能舒舒服服地给牛张氏喂粥吃。
周菁芳笑了笑道：“怎么，连女人的胸部都敢摸，喂粥却不敢了？”
展昭压根就没听周菁芳的话，他的脑子里面此时正在考虑事情呢，所以就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反倒让想看热闹的差役们大失所望。
周菁芳轻轻摇了摇头：“师兄还是以前的样子，一旦钻进案子里面，有时候你就是把大钟搁在他耳朵边敲，他都不会理睬。”
听了这话，包拯和公孙策都乐了，包拯笑道：“熊飞是有这么个毛病，我也见识过好几回了。不过好像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啊？哈哈哈哈。”
周菁芳的脸微微红了红，心道我跟你说的自然不是一个人了，不过这两人居然都有这种毛病，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蔡九，过来帮个忙。”展昭从二门旁边抽出一根麻杆，然后掰成两段四五寸长的空芯管子递给了蔡九一根。
“用这干什么？”蔡九显然还没有理解到展昭的想法。
展昭也不怪他，淡淡说道：“把麻杆插在牛张氏的耳孔里面，然后以嘴吹气，就像我这样。”
说着话，展昭已经做了样子，蔡九欣然领悟，也跟着做了起来。
包拯微微点了点头：“以粥润喉，再以管状物自耳孔内通气，这确实是救治被吊或者自缢者最好的善后方法。”
他虽然不懂得法医学，可是基本的道理却还是知道的，再加上此人原就聪明过人，要不然民间传说也不会将他说成是文曲星下凡了。
所以一看展昭的动作，便知对方要做些什么，目的是什么。
待到周菁芳将一小碗小米粥喂完之后，展昭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人，牛张氏已经没事了，不过要开口说话还得等上一刻来钟，不如您先找村民问一下牛群的事情吧，这样对破案很有帮助的。”
包拯点头道：“这个自然要问，不过你还是听听蔡九的验尸结论吧，看看到底与你想得是否一样。”
展昭点了点头道：“也好，反正我现在也有些累了。”
于是，展昭找了一个树墩子坐了上去，看着蔡九道：“说说看，你验查了牛群的尸体之后，得出了怎样的结论？”
蔡九朝展昭拜了拜道：“展头，据属下的验查结果来看，死者牛群系外人杀害之后，弃尸在了后山。虽然现场并未发现凶器，但根据伤口的大小可以推断出应该是剃头刀所致。”
“判断伤口的形成很准确，那么我且问你，你凭什么就断定牛群是被人杀害的，而不是自杀的？”展昭面无表情道。
一听这话，不仅蔡九，包括包拯、公孙策、唐飞，甚至周菁芳都有些傻眼了。自杀？那种情况可能是自杀吗？
“熊飞，你昨夜不是说了那人乃是他杀吗？为何今日有改了口呢？”包拯问道。
展昭笑了笑道：“大人，属下昨天晚上并未排除自杀的可能性。因为属下说得是基本可以排除自杀的可能性。但并不代表就没有自杀的可能。其实你们也不必太在意，咱们还是要以仵作的验尸结果为准，让蔡九继续讲嘛。”
“对，既然你们二人都认为很可能是他杀，那么必然是发现了一定的线索。蔡九你不妨讲讲自己的理由。”包拯道。
蔡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展昭为何突然变得这般恐怖，以前虽然很厉害，但在验尸上却没有什么特长，可如今却仿佛比他还要精通似的。他真的很担心只要说错一句话，这饭碗便保不住了。
看到蔡九紧张的样子，展昭笑道：“你也不需要那么紧张，只要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便是，推理原本就是推官的事情，你没有必要承担这个责任。”
蔡九点了点头道：“首先，牛群的尸体位于距离水月镇两个多时辰的路程，如果是自杀，属下认为他完全没有必要跑这么远的路。”
“嗯，有些道理，那么其次呢？”展昭淡淡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蔡九继续道：“这其次，如果是自杀，那么伤口应该是外侧最深，中间次之，内侧最浅。可死者的伤口却完全相反，是内侧最深，中间次之，外侧最浅，而且根据属下的观察，那伤口很明显是经过来回拉锯造成的，很少有人能够在自杀的时候保持那么冷静，而且还要忍受巨大的痛楚。”
听到蔡九有理有据的分析，包拯微微点了点头，唐飞却已经是眉飞色舞，毕竟这蔡九可是他介绍来的，能有如此功底，也算没给他脸上抹黑。
岂料展昭却冷冷道：“你说很少，但并不代表没有。仅以伤口的形成来判断是他杀而飞自杀，还是有些武断。不过你的观察很细致，不错，算得上一个合格的仵作。那么接下来呢？还有没有第三条理由？”
蔡九又擦了擦冷汗，点了点头道：“有！有。这第三嘛，是根据左右死后的形状来判断的。如果是自杀，因为伤口在右手腕上，那么肯定是以左右切割，如此以来，左手必然会呈握拳状，或者有握刀的痕迹，可现在凶器不在，左手也表现的很正常。与自杀完全不符。”
听完此言，展昭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如此仵作，虽说仔细有余、观察也细致入微，只可惜脑子太过僵化，幸亏他是在开封府办差，不然的话搁给某些糊涂官，早就酿成太多的冤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