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子狐早早起床,他把值守在门外的韩约让进房间,交给韩约一张图纸。这是他昨夜连夜根据前世所用铁锅的样子经过改造而成的铜锅图案,吩咐韩约将此图交给离祜,让离祜照图纸务必在今日晚餐前造好铜锅四五口,交给韩约带回宫给自己。韩约接过图纸看了一下,二话没说便告辞而出。
韩约离开后,王子狐打开柜子拿出负重绑腿、绑手套好。由于答应了申后今日要准备一顿丰盛的家庭晚宴,王子狐没有打算要外出锻炼。在稍作准备运动后,王子狐抽出根麻绳,开始跳绳运动。他觉得跳绳运动虽然单调,但确实可以增强自己的耐力和灵活性、柔韧性,所以在阴雨天气或其他特殊原因无法外出时,他通常都采用跳绳这种简单易行而又很有效的锻炼方法。
约莫运动了半个时辰,王子狐手脚的动作越来越慢,气喘得厉害,但明显比初初开始时持久的时间要长得多,他觉得最近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了很大的提高,他很满足自己的进步。因惦记今日备餐之事,他没有进行其他的运动。
外面虽然有些冷,可王子狐的脸上还是挂有汗珠,他伸手擦了擦脸走到门口,刚把门打开,一股的冷风迎面吹得王子狐浑身一颤,他赶紧躲到门后。外面的人听见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赶紧跑过来推开门。王子狐听到一阵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大叫:“王子,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孙晟和这小子回来了,跟在他后面的是婉儿。
自从派孙晟到许国边境收购石炭后,一直未有他的消息,今日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前,王子狐一阵高兴,上前一把抓住孙晟,道:“你终于回来了,一个月不见,兄弟们很是挂念你,回来就好。”孙晟深受感动道:“谢王子和兄弟们记挂。”王子狐不顾洗漱和换装,拉过孙晟,边吩咐婉儿道:“你去准备些吃的,我要和孙侍卫在此用餐。”孙晟连忙推辞道:“谢王子抬爱,这于礼不合,小人不敢。”
王子狐小手一摆:“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我兄弟同席没什么不妥的,哦,婉儿不算外人。”当下也不管孙晟、婉儿心里的感受和反应,直接把孙晟拉到几前,让孙晟先坐下来。当他看见婉儿又惊又喜的呆站着,便道:“你愣什么愣,快去准备就是了,不要让别人说起此事。”婉儿恍然如醒转身去准备早饭。
王子狐落座在孙晟的对面,微笑的双眼直盯着孙晟看,口中道:“你小子一去无音信,害得大家为你担心。不过一个月时间你虽然黑了瘦了,可精神看起来不错。快把这个月发生的事告诉我。”孙晟道:“此行虽然有些蹉折,但幸不辱使命,已按王子吩咐收到二十车的石炭。昨夜回到时我去找木先生,木先生让我把石炭暂时存放在新院子里。忙到鸡鸣方弄完,我让其他卫士先回去安歇,我自己随便收拾收拾便赶了过来。”
当王子狐听到孙晟已收回二十车石炭运回,心中大喜,但同时心中也大为感动,他知道来往许国的道路虽然有很多,但最便捷的道路却是要经过伊川之戎(此伊戎非后被秦晋引诱自瓜州迁於伊川的陆浑戎,乃西周后期所迁居伊川的部分戎人)的盘踞地盘,伊戎并不是好易的角色。自己给孙晟的时间不够充裕,孙晟急着往回赶,必定会选择经过伊戎地盘。要想从那里经过单靠武力是不能全身而返的,孙晟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于是他道:“这趟真是辛苦你了,请细细跟我说说此行的经过。”
原来孙晟一行三十人绕道前往许国倒没有什么阻滞,到了应、许边境安排好其他卫士去收购石炭后,孙晟孤身一人直奔许国王宫拜见许后之兄、王子狐之舅――许庄公。当许庄公得知收购石炭乃自己外甥之事时,当下派了宫中卫士与孙晟一道到边境加入收购行列。很短时间内就收到大量的石炭,许庄公为此多派了十辆兵车帮运送石炭回来。许庄公还说,石炭原本就是不值钱的东西,这玩意在应国到处都有,许应两国向来关系很好,外甥要多少尽管派人来运回就是了,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但孙晟一行人满载回来穿过伊戎势力范围时,因看到车上装满货物时,伊戎贪念顿起,把他们团团围困。孙晟为完成使命,不敢表明身份,只能诈称自己以收购石炭为生,并表示愿意支付过境费。经过三天反复的讨价还价,伊戎见石炭又不是值钱之物,只要走了大部分的粮食后把孙晟他们放走。孙晟和卫士们因此挨了几天饿,幸好进入洛邑范围后,得到成周南宫闳的帮助方能脱困。
孙晟还带来另外一个消息,“我们在和伊戎周旋时,伊戎主达谷得知我们可能长期从他们势力经过时,他提出每次只需向他提供两车粮食,就可保证我们在伊地的平安。我等不敢作主,就对达谷说回到洛邑后等家主作了决定再回复。请王子明示该如何答复?”
王子狐沉吟片刻道:“据你所见,伊戎大概情况如何?”孙晟道:“伊戎乘我王室东迁之机,迁到崤山、熊耳山(今陕西和河南交界的一带),一部分继而迁徙到伊川一带。他们被发而祭于野,人数不多,但为了生存,不论男女老少俱可身着兽皮操剑而战,况他们善于利用地形,方渊已和他们对恃多年,但一直未能驱赶他们。每次我军出动大军,他们就躲在复杂地形出其不意的伏击王师,造成王师伤亡惨重;人少了又无法战胜他们。”
王子狐心道:没想到伊戎还懂得游击战,有机会好好见识见识。他突然想起到了春秋中后期,曾发生伊洛诸戎攻击王城之事,说明这些戎人后来与其他后迁之戎合在一起,势力得到很大的发展,并成为东周的威胁。于是他微笑着对孙晟道:“伊戎为生存而战当然人人视死如归,以粮换平安之事你可先答应他们,容我想好办法再作计较。”接着两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些分别后的情况。
此时婉儿走进来摆好食物正要转身走出,王子狐及时把她叫住:“婉儿姐姐,你去把门掩上,也来和我们一起吃。”婉儿连忙跪下道:“王子莫要折杀奴婢,我只是一名婢子,怎敢与王子同席?”王子狐示意孙晟把婉儿扶起,道:“一个人吃饭实在无聊得紧,今日难得孙卫士在此,何况我从没把你当成婢女,你就坐下吧,不然我可真要生气了。”
婉儿在孙晟鼓励的目光下颤颤抖抖的把门掩上后,别别扭扭的坐在边角处。王子狐微微笑道:“婉儿姐姐,你干嘛坐到边上,我是不是很可怕?”婉儿低着头,用力摇了摇。王子狐继续道:“那你就坐到孙晟边上,拿起盂箸,开始吃饭。”
婉儿拘谨的拿起盂箸,神色紧张的吃着饭,样子好象很难受,王子狐见状朝孙晟使了使眼色。孙晟夹了块肉放到婉儿盂中,道:“你不要害怕,我跟你说,王子私下是我们的大兄,他很随和的,对兄弟们非常好,不会害你的。”婉儿悄悄抬起头瞪了孙晟一眼,扭头正好碰到王子狐正看着自己点点头,吓得她赶紧又低下头。
王子狐放下盂箸,哈哈大笑道:“你如此又怎能成为我的弟妹媳呢?”孙晟、婉儿闻言不约而同的抬头望着王子狐,王子狐假装不明所以,道:“你们为何用如此目光看着我,难道我脸上长花了不成?”孙晟、婉儿齐齐道:“没有、没有、没有什么。”说罢又低头吃饭。王子狐不好意思再逗他们,便道:“呆会吃完饭,我不用你们伺候,今日你们可随意安排,许久不见应该好好叙叙。明日你们一同随我到木弘新院子参加落成典礼。哦,孙晟,你到时叫上和你一起去收购石炭的卫士。”
孙晟临出门前突然转头问王子狐道:“王子,恕属下冒昧,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哪一句?”王子狐明知故问道。孙晟憋得脸红彤彤的,他期期艾艾的道:“就是那一句,你如此又怎能成为我的弟妹。”婉儿听到孙晟和王子狐的对话,浑身一震,扶着门框,再也没有力气迈不出一步。
王子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雪亮,他故作恍然大悟样子道:“哦,原来是这一句话。婉儿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让她受委曲。你看我们兄弟当中哪个比较合适呢?”孙晟眼中闪烁着复杂,双手不停的搓揉着。
王子狐装模作样的在孙晟面前来回踱了几步,道:“我看木弘不错,木弘为人正直老实,应该不会亏待婉儿,我看就是他了。”话音未落,孙晟抢着道:“婉儿不喜欢木先生这种太过文质之人。”“哦,婉儿原来喜欢雄纠纠的武夫啊。嗯,既然这样,我看就是姜轼了。孙晟,你去把姜轼叫来,我跟他说。”
孙晟双目失神的呆立在原地,婉儿突然转过身,快步走到王子狐面前,跪倒在地,几乎用哭喊的声音道:“王子,我不离开你,求你不要把我送出去。”王子狐伸手搀扶了一下,却没能把婉儿拉起,他只得蹲下来道:“你不愿嫁给姜轼就算了,不必如此。你可有中意之人?”婉儿只是低着头跪着,一言不发。
孙晟“扑通”一下跪在婉儿身旁道:“王子,婉儿是个好姑娘。属下是真心喜欢婉儿姑娘,我会终生对她好,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曲,但求王子成全。”王子狐沉默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跪在地上的孙晟、婉儿道:“你们…你们…哈哈…”孙晟、婉儿莫名其妙的望着笑个不停的王子狐。
笑了一阵,王子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擦了擦笑出的眼泪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是逗你们玩呢。你们先起来,此事我会安排的。我其实是心恼你们有话不和我说,你们不要见怪啊。”
孙晟、婉儿对视了一下,双双道:“谢王子成人之美,我们以后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