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平王及王子狐领着近卫军七千余众赶到洛邑地界。由于考虑到洛邑可能会遭受战争的影响,王子狐把申后、许后留在了长安城。近卫军经过补充,现已有七千五百余众,王子狐将千人队改为营,共七个营加上五百精锐护卫。出发前王子狐命令攻晋部队准备充分后在出发,因此墨繇选定了比援洛部队晚十日起程。
王子狐领着近卫军尚未安营,负责警戒的宁裴匆匆找到王子狐,告诉他前面二十里处发现大量的戎族正穿越洛邑通往长安的道路,宁裴不敢擅自作主,赶来请示王子狐该如何处理。
王子狐暗吃一惊:难道是触黕的大荔戎这么快便被赶到了洛邑境内?他想了一下,把韩约叫道跟前,吩咐他领着护卫悄悄前往戎族驻地,如果真是触黕就把他领到自己营帐内,如果不是则设法悄悄带回几个戎族士兵。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韩约带着几个戎人来到王子狐营帐。王子狐的看了他们的衣着后,便知道他们不是大荔戎,于是对他们分别作了盘问,方知这些戎族包括了陆浑与姜戎两部。他们原来生活在岐山西北一带,后因秦国的驱赶和不愿意加入犬戎对秦作战,便举族往东进入晋境。没想到进入晋境后还是受到了晋国的欺骗和打压,纷纷离开晋地往洛邑迁移。
王子狐想起秦晋迁陆浑与姜戎应该是百年后晋惠公年代的事情:晋惠公原逃亡在外,得秦国支持才获得晋侯地位,他的母亲又是允姓戎之女,允姓戎是他的舅族,因而迎合秦国,招允姓陆浑之戎安置于伊水流域,嵩山附近,南迁后的陆浑戎又称阴戎、九州之戎,成为周王新的威胁,而姜戎安置于晋南。怎么是这时候呢?
王子狐想着想着,不由得苦笑的摇了摇头:看来又是自己的原因,现在秦戎都不存在了,很快晋也不复存在,这些戎族当然有可能提前迁移。
王子狐想了一下,便让韩约押着这几个戎人随自己去见平王。当平王了解事情的原委后,勃然大怒:晋侯仇此举不谓不狠毒,既可以减轻晋国的压力,又可以获得戎族的土地,还给洛邑的安定埋下了不稳定的因素。
平王当即命令王子狐让墨繇、燕梁即刻起兵攻晋,务必消灭晋国;另外明日亲率近卫军消灭这些已窜入洛邑境内的戎族。王子狐对平王要求立即攻打晋国的命令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但对于消灭已迁到洛邑附近的戎族不敢苟同。
他想了一下,道:“父王,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急速赶回洛邑,以免王师与郑伯起冲突。这些戎族由于源源不断的到来,儿臣以为消灭他们可能会花一段时间,但我们可以招揽为我所用。”
平王冷静下来后,觉得王子狐的话有道理,便道:“狐儿此言在理,我等之首要任务是回洛邑,免得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好,明日我随你去见这些戎族的首领,希望他们答应我们的条件。”王子狐点头应诺。
翌日事情解决得很顺利,当王子狐提出让这些戎族迁往长安,并保证他们能得到与长安民众同意的房子田地时,个个欣喜若狂,奔走相告,准备通知已迁移或未迁移的部民同往长安。因为在他们当中已流传长安周戎同等对待的消息。
平王对王子狐处理戎族问题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这些戎人从长相看与周民、秦民、殷民并没有多少区别,只是服饰、语言、生活习俗有所不同而已,而这些不同之处都是很容易改变的东西。戎人改变了这些东西后便与周民无二,这样不但可以增强大周的力量和威名,更重要的是可以较少很多周民的牺牲。
经过收戎这个插曲后,平王命令近卫军全速往洛邑进发。两日后便赶到了洛邑城外,但却从伊水前线传来了不许消息:王师败于郑师,洩父受伤,万幸郑师并不追赶,现殷八师正由周公咺、方逢带领往洛邑而返。
平王闻讯后又急又怒,他和王子狐详细听来人报告后,方知情况并没有想像的不可收拾:原来洩父闻知郑伯回师荥阳,自己从未经历战阵,心里害怕郑军的战斗力,但如此回师又怕诸侯耻笑。万般无奈下找来了左军统领周公咺和右军统领方逢商议该如何了解此事。
方逢分析了双方离荥阳的距离和荥阳守军的情况,极力要求加快行军,争取按原计划在郑伯率军回到前攻下荥阳,然后以逸待劳一举击败应都城陷落和劳师回救的郑军。
但洩父、周公咺却认为陈兵此处,然后派人质问郑伯,只要郑伯按照他们的意思让许公复国,同样可以兵不刃血的达到同样的目的。方逢认为郑伯岂可同意放手已到手的东西,可二人根本就不听他的苦劝,方逢只得愤然而出。
果不出方逢所料,四日前郑伯领军到伊水边,与王师隔岸对峙。洩父和周公咺见随郑伯前来的郑军数量并不多,约一万五千余人,而自己的军队却有二万人之多,于是胆气状了许多,派人给郑伯送去了一封口气相当强硬的质问。
没料到郑伯却没有答复,在对岸休整两日后便指挥部队渡河。在郑军半渡时,方逢建议利用弓箭打击郑军。洩父、周公咺以不符军礼为由拒绝了方逢的建议,方逢气呼呼地回到了右军阵地。
待郑伯结阵结束后,洩父和周公咺见郑伯越阵而出,也双双驱车出阵。甫一见面,三人尚未见礼,洩父便指着郑伯骂道:“郑伯,你擅自攻打诸侯,我派人让你恢复许国,你又置之不理,你可知罪?”
郑伯“哈哈”一笑道:“王子,晋侯亦攻伐诸侯,你又不责难他,为何单单来怪罪于我?如果你只是想责怪我,为何要尽起王师进入郑国,怕是另有所图的吧?”
洩父临出战时,早就想好了一套指责郑伯的话,专等郑伯出阵答话时,当众把他骂个狗血喷头,以瓦解郑兵的士气。没想到郑伯却理直气壮的质问了自己一番,自己却无法反驳他的话,便气鼓鼓的驱车回阵,王师士气大受打击。郑伯大笑一阵后也驱车返回郑军阵中。
公子成驱车到郑伯边上,指着王师道:“大王,我看王师右军严密而左军松散,大王宜以战车百乘在前边攻击,每乘兵士五人,再用兵士二十五人紧跟在战车后面堵塞缺漏,车上伤一人,后面补上一人,有进无退。这种阵法极其坚固,易胜难败。请允许我率兵首先攻击王师左军。”
郑伯观察了一下王师阵型道:“好,就按你的办法结阵。不过先不急着进攻,等他们懈怠了在发动。”公子成点头应诺而去。洩父适才被郑伯质问一轮,心里很是郁闷,见郑军没有动作,等得不耐烦,就叫人前去挑战,骂了半天,也没人搭茬儿。
快到午后时,郑伯算计着桓王的锐气已经被耗得差不多了,便吩咐把中军大旗展开挥舞,左右两军也一齐敲起战鼓,鼓声如雷,兵士们个个奋勇当先。公子成领兵首先冲杀王师左军,左军的兵士本来就没有斗志,当时就被冲散。周公咺遏制不住,大败而逃。
洩父的中军被周公咺的左军溃兵冲得阵型大乱,郑伯见有机可乘,便指挥剩余部队全面出击。洩父的中军虽然人数较多,但士气和阵型都比不上郑军,纷纷后退。
郑国大夫祭足领兵冲杀王师的右军,方逢拿着剑站在战车前,喝止兵士:“擅自逃脱者,定斩不赦!”祭足不敢逼得太紧,方逢就带着人马缓缓地向后撤,没折损多少兵将。
公子成也不追杀周公咺的左军,而是率军与郑伯会合共击洩父的中军,他看见洩父想转身逃跑,便驱车上前,搭弓引箭。但他对洩父的身份心存顾忌,不敢直接射人,而是将箭射向洩父兵车的马匹。
马车一个趔趄,把洩父抛了出去。洩父感到右腿大腿处传来一阵剧痛,想站起来却痛苦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大腿。方逢看到洩父掉下马车,立即指挥士兵驱车上前,把洩父从乱军之中救了出来,和右军一道缓缓地向后撤出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