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和尔焓被抓到BLACK的时候,我并不在意他们是谁的爱人,谁又爱着谁,我只是单纯的把人性的丑恶无限放大。
所以,当沈亦杋说‘她算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就想人果然都是自私的。我不过是想见见传说中的二公子,然后就把他的爱人还给他,可是他却让我再次对人类的感情失望,于是,我没做一句交代就把清儿交给了那几个手下。
在车上被清儿刺伤的那个人心存怨恨,他下手很重,落在清儿身上的每一刀都深可见骨。
他们说清儿是哑巴,我也觉得她哑巴,后来我一直想也许我再认真一点就能看懂清儿眼里的恳求,就能让她躲过往后的那五年,可如果那样,那BA要怎么办?
他如果不提前离开,就不会看见流行,就不会祈求上天给他半生的不再孤独,就不会在看到许尔焓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甘愿舍弃一生自由的时候心动,就不会有往后很多的快乐。
说到底,还是冥冥之中的自有安排。
我见到尔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被手下注射了两支麻醉剂,能用一晚上时间醒过来是个奇迹,所以我对他很有兴趣。
他说:“我是cat,你放了她,我一辈子留在BLACK。”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他很喜欢清儿,喜欢了很久,就算她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也不会觉得这段感情有什么不值得,他只想让清儿回到沈亦杋身边,让他们将还没结束的爱情进行到底。
我想,尔焓对清儿的感情就是我向上天祈求了无数年的东西,然后,我答应了他,可我忘了前一晚自己对手下的默许。
我们看到清儿的时候,她的衣衫凌乱,身上压着一个重重的铁架子,呼吸轻的几乎没有,尔焓疯了一样抱着她叫她,喊她,可他没得到一声回答。
手下的人说,是清儿自己撞向铁架子,她不愿意遭人**所以选择用那种方式自卫。
我觉得她傻,如果有人真的爱她,根本就不会在乎她是不是干净,后来当我知道郑垚的时候,我才明白,清儿不是傻,她只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人生的无望。
可是,她避之不及的东西总是如意随行。
清儿的第一条命是尔焓从EL那里求回来的,他和乔西一样跪着求池佐,求了很久,还好池佐答应了。
我一直觉得池佐是个好人,就算他不愿意救我,我也觉得他有一颗菩萨心肠,因为清儿,乔西,夏虞都是在他手里活下来的。
我知道救活这么多BLACK的人已经让他很为难了,所以,我理解他不救我的为难。
从EL回来以后,清儿昏迷了一年,醒来以后她的第一句话是,“不要为难他”。
我很庆幸没有做让她为难的事,而是在她昏迷的时候,听从尔焓的建议对外宣布叶柠和卫洛枫已死。若非如此,EVIL的人绝对不会让他们活的很久。
清儿的脸上有一道很难看的疤,可我总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好看,她安静睡着的样子特别美。
我很喜欢看清儿,她昏迷的那段时我每天都会花大半的时间陪着她,有时候是喋喋不休的说话,英语,法语,德语,日语,唯独没有中文,我知道他们来自中国,那里的人带给他们灭顶的伤害,所以,我从不提起,不让他们想起。
醒来的她,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身体也差到了极点。
可她总笑着对我说:“BA,你可烦了,每天都说那么多话我想睡都睡不着。BA,我的胃也被折腾坏了,我们以后就是病友了,你不能抢我的食物。”
她还说:“BA,我一点也不怪你,要是没有你我们都活不下来。”
但我还是觉得愧疚,如果我不纵容手下,清儿该多健康。
往后的半年,清儿很努力的复建,我问她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她说:“我不相信阿亦会娶别人,不相信他会杀我,我想回去要个答案。”
那时候的清儿特别坚强,坚强的让我自愧不如。
然而,在她还没要到那个答案的时候叶砺死了,她唯一的弟弟的死了,Adolph很骄傲的对外公布说他的小儿子打败了中国军人,那里面有叶砺。
清儿的世界塌了,她说:“BA,我是姐姐,可我连小砺的一张照片都没有,你帮我去买些纸和笔,我想趁着还没忘记的时候,把他画下来。”
冬天对我来说如同炼狱,随便一次外出都会让我大病一场,也许某一次我就真的走了,可我还是亲自去买了笔和纸,因为我想让清儿高兴,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希望。
她画了很多张,从年少到年老,画到再也提不起来笔。
她的手有伤,可她还是画了很多张......
“BA,我觉得小砺以后肯定比爸爸帅,我想象不出来他老了以后的样子怎么办?”
于是,我找来了BLACK里长的最好看的人,给他贴上胡子,画上皱纹,他就成了年老以后的叶砺,清儿看着她的样子画出了多年以后的叶砺。
那就是《时光》的由来,是清儿想象的未来。
我以为这样的清儿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放心的去睡了午觉,可是我醒来的时候家里只有未烧尽的画,她不见了。
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就飘在湖上,睫毛上是厚重的寒霜。
我跳下去把清儿捞了上来,然后,我的身体走到了极限。
后来,清儿一直说是我救了她的命,我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其实,她才是让我活过来的那个人。
她对沈亦杋的执念,对亲人的思念都让我觉得人原来可以活着有血有肉,该是我感谢她的。
清儿醒来的那天,窗外刚好下起了第一场雪。
我在美国长了35年,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一场雪,飞舞有痕,落地有声。
清儿一直沉默的看着窗外,从上午到下午,从下午到黄昏,直到华灯初上,再也看不到窗外的落雪,她突然就哭了,破碎的嗓音里是无尽的荒凉和绝望,我们知道她流下的眼泪会将叶柠的过去一并带走,活下来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会气,会笑,会闹,唯独不会再爱。
我们用尽办法,但无能为力。
如果那时候沈亦杋能从那场雪里走出来,也许什么都会不一样,毕竟清儿一直记得,她第一次和沈亦杋说话是他们那里的初雪。
然而,那年的雪并没他。
遇到曲清歌是在清儿醒来的第三天,她告诉我她多年以前见过清儿,她们看中了同一张桌子,她把它让给了清儿。
那时候,我不知道谁还能让清儿活过来,任何一个人,一个机会我都不会错过,所以,我把曲清歌带去了清儿那里。
然后,她说话了。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么还记得我。”
“因为我走不下去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对我笑的人,我觉得温暖。”
曲清歌和沈亦杋的母亲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女人,可她爱上了一个社会地位很高的男人曲流觞,那注定是一段无果的爱情。
曲清歌陪了清儿大半年,后来她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把即将出生乔西托付给了清儿,她说:“他为我种过一株西府海棠,我本来想等到那株海棠长高开花,可是我坚持不了了,孩子就叫乔西吧。乔,形容树木高大,西,是他给我的那珠西府海棠。”
清歌没姓,曲流觞把他的姓给了她,她叫曲清歌,他们叫清歌流觞。
她死的时候把一只眼睛给了清儿,是透亮的棕色,和清儿纯正的黑不一样,但我依然觉得它很好看。
乔西从母体里带出了很多病,我们一度以为他活不下来,可清儿用她的安危换了乔西的生存。
她明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回去报仇,却还是接受了那枚芯片。
如今,那些无法逆转的伤害已经快要将她吞噬,而爱她的人才刚刚恍然大悟。
她......要怎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