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陈年在北海遇着一头青蛟,一番考较之下收其为徒,没想到那青蛟所化作的壮汉在拜师之际竟似孩童一般大哭起来,陈年不由一愣,莫不是刚才威压太过,被我震傻了?本来还以为收了个能担大任的好徒弟,这样一来岂不是比那大智还要……那个……憨厚?
好在哭了一小会儿,那青蛟站起身来,擦了下眼睛不好意思道:“刚才感怀身世,叫师傅见笑了。徒儿名叫為罗,乃北海龙王第十七子,只因生来就是一具青蛟身,为一干北海龙族所恶,就连父皇母后,也不认我这儿子,甚至连敖姓都不与我。”
说到这等生平恨事,他又不免咬牙切齿切齿,话音之中悲凉异常,续道:“想我幼时,父辈不教我神通变化,兄弟姊妹屡屡欺我,奈何我独自摸索,徒具远胜他们的资质,也难有大成。要不是后来机缘巧合,得了三样宝物,又偷窥龙宫藏书,长了许多能耐,都不知现在成何模样了!可就算我不与起争,隐遁在这偏僻海域,今日这十一龙子还是要寻我晦气,借我开心,却是忍无可忍了!只是今后与北海龙族却再无缓和余地了。”他知道方才杀人模样无不落入这新拜的老师眼中,不想留下坏印象,因果缘由统统说了出来,好叫陈年知道。
陈年听罢点了点头,言道:“如此说来,却也不是你的过错。今后在不周山里修炼,你上面还有两位师兄,都是平易近人的,自不会受那等委屈。”
為罗闻言一怔,随即喜道:“老师可是那不周山大自在青莲圣人?我倒真是大运!”他刚才筋疲力尽之际没有听清陈年名号,之所以拜师,固然是知道对方有大神通,却更因为陈年是為罗出世以来,头一个对他这般亲近的,竟愿收他为徒。在他心中,有了师傅,隐隐能填补那自小缺失的父辈怜爱。
陈年微笑言道:“正是为师,也莫要多言,且去打点一下,随我回山吧。”
為罗却拿出三件宝贝来,说道:“回老师,我那洞府也自寒酸,连个伺候的下人龙王也不会差来与我,徒儿全部的家当也就这三件宝贝。今日拜师,当以其中一件作谢师礼。”
陈年见他神色极为诚恳,当不是在作伪,不由哑然失笑,说道:“你也忒的多事,我的身份,还能要弟子们的宝贝不成?且与我回山,给你样真真正正的宝物。”忽然一愣,指着為罗手里拿着的一颗浑圆漆黑的珠子问道:“此珠可是覆海珠?”
為罗回道:“老师圣明,正是覆海珠。”
陈年一算前因后果,顿时明了这新进弟子在原来历史上的身份,与為罗说道:“既然你已欲和北海龙族决裂,那龙王给你取的名字也莫要再用了,为师且再为你取个。此珠与你有缘,今后你便唤作覆海好了。”
覆海大喜,谢过老师赐名之恩,师徒二人这便往不周山去了。
回得洞府,陈年取出了一样珍藏已久的宝物,赐予覆海,言道:“此宝名唤定海珠,共二十四颗,用时可有五色朦重毫光放出,镇慑四海,乃水行至宝。待我授你身外化身之术,可将其炼化成二十四诸天,既能挡灾消劫,又可作斩却执念之用。”覆海躬身收了。
陈年又言道:“你那覆海珠倒也是一件好宝物,虽然比之定海珠缺少演化诸天的先天奥妙,但祭炼好了用来却能吸尽那一海之水,克尽世间水行法宝,威力不俗。至于那轮转风火袍与裂魂枪,不过是三流灵宝,待我帮你重炼一番。”
之后闭关七七四十九日,在乾坤鼎里返奔归源,得了灵宝精华,添入相应辅料,竟是化先天为后天,二宝毁了又有二宝出。陈年眼界,历来有些瞧不起三流灵宝,枉称先天,却无甚威力,平白浪费了混沌成就的良材美质,而今经过自己妙手神通,威力神妙果然添了许多。
功成之日覆海见了,心里连连赞叹老师通天大法。
陈年传与他的道法,除了那身外化身之术,却还有一门乙木青莲道。乃知洪荒龙族,生来多为木、水两行,四海水龙一族偏重水行,而那妖族四方守护灵里的东方青龙却是修的乙木青气。覆海天赋异秉,不但悟性资质远胜侪辈,而且即便出身水龙,体内木、水精气却是持平,是以今日能齐头并进,以水生木,习那乙木青莲道神通。
至于两只猴子,长生诚于待人,大智宽厚无争,自然不会欺生,覆海与他二猴虽不可能短时间内有甚珍情厚谊,但也相处融洽,不作赘述。
此时青莲旨意洪荒渐知,不断有人族部落举族搬迁不周山附近来安生,山门周围人烟兴盛,常有孩童嬉戏,大人劳作,颇见繁荣气象,山门之内又多了一个徒弟,热闹不少,陈年也自欣慰。
却说那红云道人,那日自认为得了陈年应允,助他成就混元大道,心思顿时放下。回到红摩崖火云洞,或打熬肉身,凝练元神,或闭关参悟大道之机,有时还探友访道,他也不心急,兀自在等那天数所定的“机缘”,日子过得甚是清闲。
这一日红云想要去那九霄之上寻些星辰精金,刚一出了山门,忽的一股至精至纯的三昧神风竟然毫无征兆地吹至,慌忙间也来不及取出法宝抵挡,不管风度为何,狼狈间打了一滚,躲了过去,哪知早有一股不在三昧神风之下的葵水精英在地上等着他,也不知是谁操控,竟如灵蛇一般缠上了他的右臂。
红云猛的打了一个哆嗦,忙取出随身至宝九九红云散魄葫芦,喷出一些红沙引至臂膀,那葵水精英却是被驱走了。这葫芦乃是红云出世之际就相伴而来,乃是一流的先天灵宝,红云在洪荒早期祭炼至今,早已心神合一,这火行宝物却内有毒炎,里面红沙善于散人魂魄,极是难挡,别人若是吃得红沙临身,怕早已魂飞魄散,不过红云本身却是无忌,反而能以之驱除葵水精英。
只是这样一来,右臂已然伤了筋骨,损了经脉,没有个把月修养,休想恢复。
红云向来与人为善,洪荒散仙莫不尊敬,交游遍布天下,不但陈年是其好友,当年紫霄宫中人也有几位至交,如那号称地仙之祖的五庄观镇元子。刚才遭人埋伏暗算,洪荒至今从所未遇,怒极之下一声大喝:“无胆鼠辈,可敢现出身来!”
只听得一声大笑,一个玄衣道人走出隐遁之处,手里执着一面黄幡,对红云言道:“倒是许久未见了,红云。”
红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他!方才偷袭他的三昧神风,葵水精英,哪个不是一方灵物,而且被祭炼的如此精纯,须臾之间伤得自己,洪荒能人虽多,却也还没几个有这般本事。乃知“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当年紫霄宫中的妖师鲲鹏就精善水行大法,葵水精英之术乃是他的得意功夫,又善驱风,翱翔于九霄云天,这三昧神风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红云强压怒火,直言相问:“我与妖师虽少交往,但也无因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却为何平白伤我?”他素为人刚直,最是见不得这等卑劣行径,要不是忌惮鲲鹏本事实在强于自己,早就痛斥其非了。
鲲鹏也不回他,只是笑道:“今日前来,倒是想求得一物,与你结下一番善缘。”
红云愤愤道:“我与妖师有甚善缘?要说我这火云宫内虽有些奇物,但妖族天庭处哪里又会少了?再而言之,结善缘可是这等结法?”心道,若是你坦诚相待,些许外物多半也会与你。
鲲鹏面无波澜,只是说道:“此物名唤大道机,既然至今你也参悟不得,留着也无大用,还不如与了我,结个善缘。”
红云听罢,顿时火冒三丈,他虽是良善好人,但也不是愚蠢之辈,否则也哪来的资格位列紫霄,悟得大神通。今番这鲲鹏偷袭在先,要取的更是自己成圣所凭、视若性命的大道之机,看他来势汹汹,势在必得,说甚言语也不过是无用功了。
面前要是换了别人,红云可能还会争那一口气,借手中灵宝散魄葫芦比个高下来,可这要是鲲鹏偏偏是这宝物克星,只要他一现出本体真身,万邪辟易,葫芦里红沙根本沾他不上,散其魂魄也就无从说起了,而肉身相搏,自己本就不善,更不是其对手。
打又打不过,大道机又丢不得,红云一咬牙,把所受之气生生吞入肚里,祭起散魄葫芦就护着自己往不周山飞去,不欲与其缠斗。他交游虽广,但其中能与妖师鲲鹏决个胜负的,五庄观镇元子算是一个,但也只有不周山青莲道尊,才能轻易擒之。
可这算盘打起来如意,使起来未必。今日之事能否有成,于鲲鹏至关重要,他四面安排,早已谋划了许多年,单单在此红摩崖外埋伏,就隐忍了三个多月。红云要逃,早在他预料之中,暗地冷笑,却看你怎的逃遁!
鲲鹏之身,化而为鸟是为鹏,想那金翅大鹏鸟号称洪荒飞禽异兽中行速第一,翅膀一拍就是九万里,却不知妖师鲲鹏化作鹏身,一展翅可飞十一万里,犹胜一筹,只不过鲲鹏自重身份,少以真身现世,为洪荒众生所不知罢了。
红云一晃眼飞遁六万里,稍稍松了口气,却没料到前方黑压压的一片挡住去路,寻常仙山也没那么庞大,定眼一瞧,暗道一声“苦也”,却原来是那要是鲲鹏已自现了大鹏真身,后发先至,又朝自己扑了过来,来势凶恶,阵阵罡风携裹着葵水精英,一面黄幡不断吹出三昧神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抵挡!
今日那不周山上倒也热闹,陈年三个徒弟少有的聚在一起,说来也巧,前些日三人闭关而出,虽有先后,却也没差多少时辰。现在刚一齐听完陈年授法讲道,大智与覆海切磋武艺,你来我往之下,覆海有些不敌,大智虽憨,却也知道师弟进门不久,火候尚浅,出手之际要留手几分。长生在一旁看得一会儿,又摆弄一会儿地上八卦,他虽得了心念推天算地这等无上大法,闲来却还喜欢先天八卦,太极演化,这倒也是天性使然,出世自带的喜好。
忽的山门大阵有所异动,长生立时发现,让两位师弟停了下来,自己又前去查探。
行至山门处,见得一人,顿时拜倒在地:“弟子长生见过娘娘。”
却是女娲到了!
正是:
四海不识明玉珠,
弃蛟但留覆海名;
红云劫至大道危,
女娲临至却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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