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两个人一教一唱,后面小曹子和巧儿的婢女两个也逗上了嘴。
婢女:“瞧我家小姐,长得多漂亮,曲儿也唱得好!”
小曹子:“我家老板也很英俊哪!”
小婢女斜他一眼:“可总赶不上我们小姐好看!”
小曹字骄傲地一昂头:“我家爷本事大,连来凤楼的栗老板都怕他呢,郭大人还想给我家爷做媒呢!”
“娶不上媳妇的人才求别人给做媒呢!”婢女不屑道。
小曹子一听急了:“我家爷是什么人?这么大本事的人会没媳妇?是我家爷不要罢了。你知道郭大人给我家爷保的那家姑娘吗?”
“哼,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
小曹子犹豫一下,终于还是少年心性,忍不住说道:“是知州田大人的闺女!那是多大的面子。嘿,我们爷楞是不要!怎么样?”
郭大人做媒这件事霍木跟刘君和刘嫂私下说过,不巧被小曹子听了去。要说平时这家伙还是有些头脑的,知道这种事情不宜宣扬,因此跟谁也没说过。可是今天为了显摆,就告诉了巧儿的婢女。说完以后也知道不对,赶紧补充:“千万别告诉别人,回头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婢女发现抓住了小曹子的小辫子,嘻嘻笑道:“我不稀罕糖葫芦,我要持绿豆糕!”
且不说两个小孩斗嘴,前面走着的一男一女正聊得开心,高巧儿央求霍木:“听说公子的脑筋急转弯天下无双,不如给奴家讲几个。”
“好啊!”霍木来了兴致,就拣有趣的问题让高巧儿猜了几个,逗得巧儿花枝乱颤。见巧儿高兴,霍木又讲了一个下雪的笑话:
“从前,一个皇帝和大臣、财主在一起赏雪饮酒。皇帝命令大家吟诗,由他先来:‘大雪纷纷而下’,大臣马上拍马屁说‘俱是皇家瑞气’。财主见大臣说这雪是皇家瑞气,赶紧奉承说‘再下几天何妨’,这时候一位贫苦的老农从门前走过,听见三人的诗句,想到自己上有老母,下有儿女,俱都吃不上饭,眼见就要饿死了,这财主还要让老天再下上几天雪,非常生气,因而骂道:‘放你妈的狗屁’!因此凑成了四句诗。”
巧儿笑了笑道:“这个笑话多少有些凄惶。”
霍木道:“正是!小姐你看,这漫天的大雪,对才子佳人来说,那是赏心悦目、吟诗行文的良辰。可是对我大明穷苦百姓来说,却是衣食不暖、长夜难捱的苦日子。我以前学过一些学问,却不是吟诗作画的功夫,所以对行酒令是一窍不通。不瞒小姐说,我所吟的那首诗,也不是在下所为,乃是抄袭了一位伟人的佳作。我的学问,就是做生意、赚银子的技巧,所以上不了大雅之堂。我只是想能用自己的学问,给我周围的人一些安定的生活、少许富足的日月。如果这世界因此少了几个像令堂这样苦命的人,少了百姓的冻饿之苦,我心就知足了!”
“难得公子的心胸。恕奴家直言,公子好像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高雅清俊,不食人间烟火!”
巧儿这句话说得霍木的心咯噔一下,不过马上稳下心神来,知道自己多虑了,因笑道:“不食人间烟火,岂不要饿死。要知道,连神仙都要老百姓供奉呢。”
“神仙有老百姓供奉,可是老百姓有很多人会有冻饿之虞,不知道有谁来关心呢?”
霍木听了,突然想起自己在现代的时候,每到冬天都看到有些流落街头的乞丐,在凛冽寒风中瑟瑟发抖。尤其下雪后,这些乞丐蜷缩在一堆破烂垃圾中间,叫人十分可怜。那时候,自己总想着把平时替换下来的旧衣被送些给那些人,却因为生性疏懒,没有实施。今天见高巧儿提到这个由头,道:“不如我们各自回去找些旧衣服之类的给那些流落街头的人送去,可解他们缺衣之困,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巧儿拍手道:“好主意,这个我一定附和的。公子不愧是早年昄依过佛祖,心里都是善念。咱这就去吧!”
于是二人折返往回走,在将近码头的地方互道平安,分了手。
小曹子跟在霍木身后,不住往霍木身上瞄。霍木如何感觉不出来,因回头笑道:“你小子老瞪我干什么?我有什么特别吗?”
小曹子咽口吐沫,迟疑地问道:“爷,您会娶了高小姐吗?”
霍木佯怒道:“说什么呢?不许乱说,也不准告诉别人,知道了吗?”
“知道了,爷,没下聘前我决不乱说!”
霍木楞了一下:“什么下聘?”突然明白过来,上前就要给小曹子一脚,小曹子早已蹦蹦跳跳跑到前面去了。
回到得月楼,霍木就向刘嫂等人详细了解了一下这个时代贫困户的情况。不了解不知道,一听情况,还真把霍木吓了一跳。可以说,这个时代的百姓,大部分还没有解决温饱的问题,每到过年,正是缺吃少穿的的时候。俗话说穷人怕过年,过年要应酬、孝敬、还债。最重要的是,春节正是天气冷的时候,必须要整治些厚衣服御寒。可穷人哪有钱做衣服?很多人都因为这个原因冻饿而死。
刘嫂说着说着烟圈就红了。“前天里胥就在大街上抬了两个要饭的埋了,也是夜里冻死的。要是大夏天的,没人管,尸首非腐烂了不可。其实,咱这得月楼以前的日月也是很艰难,伙计们每到冬天也发愁过年呢。今年,阿木给大家带来了不小的福气,看他们一个个吃得红光满面的。要说呢,咱得月楼的日子那可是比普通百姓强了不知道多少了!”
霍木道:“今年我们的日子好过些了。我想找找那些压箱子底的衣服,给那些生活困苦的人家送去,多少也能帮助他们一把。”
刘君摇头道:“主意很好,可是霍木你不了解情况,咱们能有几件旧衣服,就是有,大家也都当宝贝一样留着呢,怎么舍得送人?”
这才让霍木傻了眼。他以为还是在现代呢,一到冬天,大家就给贫困灾区的百姓捐献衣物。在这个时代,谁家的人有几件闲置的衣服呢?好多贫困人家甚至是几个人合穿一件破棉衣。所以,即使有旧衣服的人也舍不得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