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念起西海固之名时，眼前总是光秃秃的山岭，昏暗暗的窑洞，和那破烂烂的衣衫，于是，心头难免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今天，在改革浪潮之中，山里的后生们不再希望沿袭父辈们那种“背负青天，土里刨食”的生活轨道。他们想在漫长而又短暂的人世间奔跑。在这伙人中间，大步走着一个黄毛丫头。
她喜欢南来北往的燕子，乳名取做春燕，大名叫冯仲燕，自己经营的商业网点也叫海燕服装社。
冯仲燕出生在海原县罗山乡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1984年初中毕业后回家务农。短暂的几个月时间，使她对“靠山吃山”的祖训产生了怀疑，理想的春芽在她心头悄悄萌动。
这年金秋的一天，是“山姑”冯仲燕人生转折的一天。一条兰州某地办服装裁剪学习班的信息牵动了姑娘的心，仲燕忐忑地将人生的重大抉择告诉了父母。母亲摇头不愿乳燕出窝，父亲却点了头。在山里，男人言重。“山姑”终于朝着山外世界张开了翅膀。
10月的兰州，五彩缤纷，然而，却比不上仲燕心中的彩虹。她一头扎进了服装工艺的知识海洋。每天晚上，仲燕都在宿舍里挥舞尺子剪子，布料在她那双灵巧的手中变幻着，变幻着。
第二年仲夏，冯仲燕带着技术，踏上了归程。返回后，她带上“家当”，走村串户，上门服务。“嚓嚓嚓”，仲燕精心地画，细心地剪；“嗒嗒嗒”，仲燕从缝纫机里绘出心中的蓝图。当她揪断一根根线头的时候，也揪断了乡亲们心中的疑团。
这年金秋，仲燕的“海燕”服装门市部在海原县城诞生了。面对身边精明强干的江浙裁缝，仲燕明白：万事万物都在变，服装式样也得变，变则兴，不变则衰，风华正茂的青年人，他们青睐的是上海式、西式、港式等新潮服。倘若自己没有“金刚钻”，又怎敢揽人家的“瓷器活”呢？干脆，再闯闯大上海，在那里去寻觅“金刚钻”。一踏进上海，仲燕仿佛来到了多姿多彩的服装博览会。大街上，商店里，公园中……仲燕看不够学不够，短短的3个月仲燕学会了毛料西服、呢子大衣等新颖的高级服装的制作工艺，又一次凯旋。
上海之行，为“海燕”增色不少，加上她态度和蔼，顾客络绎不绝。大姑娘出嫁，小媳妇出门，都乐意找她做衣服。“海燕”经受了一次次考验，赢得了信誉，同时获得了可喜的经济效益。两年后，他们用自己的劳动所得盖起了一幢漂亮的两层小楼，“海燕”服装店旧貌换新颜，年均收入突破了2万元大关。
仲燕“飞”出了大山，她的心却没有离开山乡。县妇联要在贫困山区举办服装裁剪学习班，她欣喜万分，停了服装店的活，奔回了久违的大山。一个又一个乡，一个又一个村，每到一处，她总是动情地呼唤山里的姐妹，挺起弯曲的脊梁。山里绝大多数妇女没文化，学习吃力，她手把手地教她们，将致富的憧憬装进山里弱女子的胸怀。几年来，仲燕培养了200多名学员，而且带动了700多名农家女子，走出庭院，去追赶富裕的浪潮，探索人生之路。
（发表于1989年1月19日《农民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