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开心,是长白山白氏部落的一个最普通的家族一员,白氏部落是长白山一带势力最为雄厚的家族,掌握着东北超过一半的财力和势力,每个月都有大批珍贵的毛皮和药草从我的家族中运输到中原一带,然后换回来这北方寒冷之地没有的东西,比如铁器、粮食和丝绸。
白氏一族自三百年前在这长白山里定居以后,通过自身的不断奋斗和经商的潜力,逐渐站稳了脚跟并壮大到现在的盛况,现在光是白姓之人就近千,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去世了,他们严格的算起在家族中辈分,只是分支中的分支而已,所以死后并没有遗留下什么贵重的东西给我,甚至在我的记忆里,爹娘的样子都快模糊的看不清了。
从小照料我的是我的二叔,由于样貌的缘故,他一直讨不到老婆,更谈不上后嗣了,于是对我这个侄子就疼爱的紧。
其实二叔长的并不算很丑,五官很齐全,可偏偏就是拼凑的不太合理,准确的说是分布的太集中了,直接就导致了只有脸部正中那拳头般大小的一块给口鼻眼堆积满了,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二叔那双细缝一样的眼睛,每当到了夜间,就发出璀璨无比的光芒,夺人心魄,这唯一的好处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从不用担心会被老鼠骚扰……
二叔虽然其貌不扬,但是颇有些学识,他教我念的第一首诗就是:若无激烈的亲吻,何来榻上之翻滚,若无肉体的摩擦,何来爱情之火花……,那一年,我才三岁。
三岁的孩子就会念诗,我很为自己感到骄傲,包括二叔也认为我很有文学天分,于是我逢人就把这首诗拿出来炫耀,念的字字铿锵,句句深情,直到后来逐渐明白这首诗的含义,才醒悟出来为何每次念完的时候就会给人骂作小色狼,其实那时候,我对色狼这个字眼还比较模糊,我想如果我是小色狼的话,那么二叔就是老色狼了。
我每晚都和二叔挤在一张榻上,听着他把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诗翻来覆去的念着,说是要找出诗词里面的意境然后亲自体验,我不止一次是见到了二叔的体验过程,他抱着一个枕头咬来咬去,咬的口水将枕头全部湿透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嘴,然后我疑惑的看着他又将这湿淋淋的枕头抱在怀里,接着一脚把我踢出被窝。
激烈的亲吻、榻上的翻滚,我终于明白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素来文静的二叔口中发出饿狼一般的吼叫,在被窝里翻腾了足足一个时辰,然后伸出头来对我说,开心,这就是境界……,把被子和枕头拿去洗洗。
二叔在我们家族里也是籍籍无名,靠着几个朋友倒运货物,日子虽然不清苦但也谈不上富裕,但是二叔却很好赌,整日一闲下来便和到赌庄去玩色子和骨牌,他的赌术据说是跟一个缺了一只胳膊的乞丐学来的,我曾经偷偷摸去赌场看二叔赌牌,平日里猥琐虚弱的他在赌场里竟然变成了另一个人,浑身都散发出一种王者之气,两只眼睛突然之间也变的明亮和深邃,只是五官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而且似乎靠的更紧了。
这张桌子上坐的人只有二叔和对面的一个年轻人,四周却是围满了人,那个年轻人左手小拇指上戴了一个硕大的紫色扳指,冷冷的盯着我二叔。他在半个时辰之内输了五千两银子,而那五千两现在正小山一样堆放在我二叔的身前,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我大约听出来了,那个年轻人是漠北赌王的徒弟,赌术绝对可以排在赌界的前十位。
他咬着牙一言不发,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不多不少,刚好十张,每一张的数目都是一万两。
小赌怡情,大赌祸心!二叔忽然开口说道,然后正眼也不看一下桌上的银子,起身就往门外走去,然后他就看见了呆里在一旁的我,身子一震之后,再没有了那种威严的气势,猥琐着快步跑远不见了。
整整三天,我都没有发现二叔的踪影,他好象突然消失了,那时候我刚满十二岁,看着空荡荡的一个家,突然觉得很失落,二叔被我发现在赌场赢那么多钱,应该很自得才对,他会去哪呢?
正当我焦急万分的时候,三天后的一个夜里,二叔回来了,但是却少了一只胳膊,他的右衣袖空荡荡的前后摆动,步伐也是踉踉跄跄,整个人极其狼狈。
看着面无血色的二叔,我赶忙把他扶到床上躺下,然后他告诉了我关于他的身世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二叔当年救下的那个乞丐乃是昔日叱咤赌坛的赌界第一人,后来因为给人诬陷导致被剁去一手一脚,沦为乞丐,二叔好心救了他并且喂养了近十年,乞丐临死前将一身的赌术都传给了他,但是告诫而叔不能靠着赌术来发财,否则必遭报应,若是陷入了贪字的泥沼,还会祸及家人和朋友。
二叔谨记乞丐的话,从未在赌场里赢过一文钱,当然也是一文都没输过,赌了大半辈子的钱,每次都是不赢不输,我想这大概就是赌术里面的最高境界了吧,但是二叔却对三天前的那场赌局产生了兴趣,因为那个年轻人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他见过的高手,那次他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接着就独自跑去找那个年轻人,更重要的是想和漠北赌王来一次对决。
这场赌局的筹码是一只胳膊,二叔不在乎钱,也不在乎虚名,他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水平是否在那漠北赌王之上,而且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胜,乞丐教下来的东西他已经运用的炉火纯青了。
他其实并不想要漠北赌王的胳膊,因为漠北赌王居然是个女的,而且是那种他从未见过的美人儿,所以二叔更情愿他赢了之后让漠北赌王以身相许……,但是自己的胳膊却给生生的砍了下来,他输了!
“开心,二叔输了,是真的输了,如果我有三只手的话,就不会输!”二叔对我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断气了。
我一直不明白二叔这句话的意思,知道后来我成为僵尸并且变异成三只手以后才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二叔,真的是很倒霉的一个人,而我,就从他死了之后遗传了这一点并且发扬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二叔遗留下来的东西除了这几间房屋之外,还有一百两银子和一本破书,这本书就是二叔对赌术的研究,然后一字一字的记录下来,因为他的书法委实是让我不敢恭维,所以只是能看清个大概,但是,当时我对赌博并没什么兴趣,想到那个乞丐和二叔有了厉害的赌术,却都落的缺胳膊的下场,我就不寒而傈。
北方之地严寒无比,像我这样瘦弱的身体自然是很难适应,于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强身健体,然后再考虑经商赚钱,再然后是娶妻生子,虽然我现在只有十二岁。
部族里不乏习武之人,也有很多开馆收徒的,吸引了很多族人家的子弟前去,经过多方的打听和探察,我最终选择了一个叫白飞虎的师父,白飞虎是族里数一数二的大力士,能举起三四百斤的巨石,门下弟子近百人,其中有很多都成为白氏豪门的贴身保镖,待遇高的吓人。我没想过当保镖,只是为了防身,若是日后自己发达了,有一身力气的话也不怕贼人的打劫,而且二叔曾经告诉我,充沛的体力在床榻之上是很有用武之地的……
我看到白飞虎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他不仅力气大的吓人,长的更吓人,两只眼睛瞪圆的时候几乎和我的拳头一般大,我把自己要习武健身的渴望和对他发自内心的崇拜全力描述的淋漓尽致,然后用两袋银子挡住他的眼睛,说,师父,我不怕吃苦的,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不是有点诚心和银子就可以随随便便拜我为师的,白飞虎一把抓过银子塞进怀里对我说,练武,需要勇气和胆量,你太懦弱了,我能看的出来。
我扑通一下就跪在他面前,拍着胸脯说:“师父,你放心,我五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在坟场里睡觉,六岁的时候就单枪匹马才闯过马蜂窝和蚂蚁洞,七岁的时候就能杀猪宰羊了……。”
白飞虎摸摸怀里我送出去的银子,又眨眼睛又摇头,我从心里把他的老娘和七个老婆都问候了三遍,然后又掏出两袋银子,这可是一半的积蓄了。
白飞虎接过去,眼里有了笑意,摸摸满脸的大胡子,点头说:“好吧,就留下你,你放心,三五年之内,我就可以把你调教的能打死老虎!”
我千恩万谢的磕过头,却又听得他说:“我的徒弟好几百人,名字太多了不容易记,所以每个人就安排了一个学名,均以学字开头为姓,但是来拜师的人愈来愈多,每个人的能力也有差别,所以学字辈的只设了八十个名额……。”
“嘿嘿!咱们这些学字辈的不光是功夫好,在师兄弟里面也是风光的紧啦!”一个站立在一旁的弟子得意的说。
“没错,凡是我门下学子辈的弟子,享受的待遇都会比其他弟子好很多,看在你诚意这么深,我就多送一个名额给你,你自己想名字吧!”白飞虎拍拍我的肩膀说。
我连连点头,高兴的说:“那我就叫学强吧,或者,学猛、学壮、学无敌……。”我滔滔不绝的想着自己认为很好听的名字,配上这些名字,人就威风的多了。
“唉!这些都被人抢注光啦,换别的吧!”白飞虎无奈的摇头。
我失望的叹口气,怕再想出的名字又给重复,就问白飞虎学字辈的名字都有哪些,然后身旁的那个弟子清清喉咙从第一个开始说起,一直到第八十个,很沮丧的是那些名字把我所想的全部覆盖,甚至还有学一,学二,学三最后到学十八,白飞虎叹气说,没办法,弟子太多了,而大家又都想不出那么多名字,所以,其实能想出这么多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我跟着表示同意,接着又为名字发愁起来,这时有一个弟子取笑我,说让我别做什么学字辈的弟子了,连个名字都想不出,我哀求白飞虎说,师父,你帮我想一个吧。
白飞虎不停的抓着脑袋,来回走动了半天,突然拍手说,有了,你叫学奶好了,这个名字还没有人用。
我哭丧着脸抗议道,这怎么行呢?我是个男人,怎么能起这么一个女的名字呢,而且这个名字真的是太难听了。
那叫学屎好了,要么就叫学尿,几个弟子在一旁哄堂大笑,我转过眼看着白飞虎,差点没磕头了,如果真的用他们说的名字,那我还不如去死。
白飞虎这次几乎把脑袋皮都抓破了,最后狠狠的在桌子上砸了一拳,冲着我吼道:“奶奶的,把这么伤脑筋的事情让给师父来做,你要么别做学字辈的弟子,要么就叫学奶!”
我把头在地上撞的蓬蓬做响,师父,这个名字真的太难听了,你再给我换一个吧。
白飞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不再理会我,我不甘心,我要用诚意打动他,说不定是他故意考验我呢,我这样想着,于是就在大堂内静静的跪了下来。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跪着,白飞虎仍然是对我不理不睬,我换了一种方法,在院内又扫了三天的茅房,最后彻底的失望了。
第七天,我换了一身衣服,正式向白飞虎拜师,名字叫做——学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