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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混乱

接下来的几天,并没有再发生什么事。黄云对穆英视若自家人一般,每日正食时都让他和自己家人一起共用。只是就算不说穆英的身份,他本来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原也用不着避忌什么。

而穆英每日跟着穆忠读读书,学些管理之道;然后至少一日三餐与黄家上下共用,听黄云天南地北的说些各地风俗趣事;再然后便是找白起习武,不知是否定了日后要承继黄家家业之故,穆英习武的兴趣显然没有前一阵子来得大,而白起虽然仍十分严厉,却也没有像几天前那般要求严格。于是,就这样平静的渡过了数日。

这天晚上,白起正在灯下看着那本《东观汉记》,秦代之前的事情,白起不能说都知道,但大体也有所了解,他只想知道自己“死”后的事情,所以那本《史记》没几天已经看完,这几天就又换了一本来看。

就在白起看得津津有味时,房外突然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大呼小叫,隐约可以听到:“走水啦!走水啦!”的叫声。(走水,既失火、火灾的意思。)

“走水?”微微皱眉,跟着白起却露出一丝微笑:“终于忍不住开始动手了吗?”

放下手中的书,白起站起身走出房外,正好不远处有个下人正拎着水桶奔过,白起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问道:“哪里走水了?”

那人正火急火撩的要去接水灭火,冷不丁给人拉住,一回头却见是白起。他认得白起是主人家的客人,不敢说什么,恭敬的答道:“是内院东厢房。”

[内院东厢房?那不就是徒弟(穆英)他们住的地方?]

放手让那下人自去,白起转身安步当车,一步三晃的向东厢房的方向走去。他并不着急,不管穆英是否能在这场大火中活下来都一样。

不一会,白起已经来到了内院东厢房。原本做为一个客人,白起是不可能这么容易走进内院的,但今夜发生火灾,显然大家暂时没人来关心这些,所以白起直接走了进来。

这时代的房屋、家具基本全是木制,特别是像黄家这样的大宅院,房舍、楼台相连相接,往往一烧就是一大片,不把能烧得全烧光,火是停不下来的。除非集中个上万人一起努力,或许尚有可为,不过黄家虽有不少家奴、下人,甚至私兵也有一些,但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百人而已,面对这种大火,就别指望了。

好在东厢房虽然也是一大片十多间房舍组成,但却是自成一体,并没有和其它院落的房屋连在一起,所以只要注意一些,就不用担心火势会漫延到别的地方去。正是因此,当白起赶到时,火势虽然仍相当的强,但比起刚才已经小了不少。

白起到时,黄云和黄山已经到了,见他到来,黄云迎了过来,道:“白先生也过来啦。唉,这怎么会突然走了水呢?这几间房子倒也罢了,不过英儿和穆忠他们几个还在房中没有出来,看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唉,这让我日后如何面对老友啊!”说着连连悲声叹息。

“哦。”了一声,白起只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是吗?”便不再理会黄云。黄云脸色微微一变,轻哼一声也自转过身去不再理会白起,却没注意到白起望向一旁的一处花圃,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又过了约莫个把时辰后,大概是没什么好烧了,火势渐渐的变弱,并在不久后被扑灭。只是就像之前所想的那样,此时东厢房的十几间房舍,早已烧成一片黑乎乎残渣。

黄云的脸色十分的奇怪,显得有些惊讶、有些兴奋,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悲痛。“去,给我找找,里头还有人没有!”黄云随手指了指身边的几个人,又一指那些堆积起来也有几尺厚的残渣道。

“这……”其中一个看上去大小是个管事的开口道:“老爷,烧成这样子,怕是没人能活下来吧?”

“这个老夫当然知道。”黄云冷哼一声道:“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还不快去找!?”最后一句话已经近乎吼出来了。

在一旁冷眼旁观,白起心中暗自冷笑:[这个老家伙看样子已经忍不住,要露出真面目了。]

在黄云的压力下,十来个下人不情不愿的上前在那一片残渣里翻找起来。过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刚才那个管事又惊又喜走了回来:“回老爷,里面什么也没有。”

“什么?什么也没有?”黄云明显呆了一呆,近而暴怒起来:“怎么可能!里头好歹也有十几人呢?就算烧成灰,也不可能十几人全都烧得什么也没有吧!?”

“就是说啊!看来穆家小少爷等人并不在这里,所以逃过一劫吧。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没有注意到黄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那个管事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

“可喜可贺个屁!”越来越怒,再听到眼前这个不长眼的家伙还在那里“可喜可贺”,黄云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在这管事的小腹上。可怜那个管事完全没想到自家主人会突然这样对自己,猝不及防下,当场被踹得倒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好在黄云毕竟年老,这一脚踹得虽然突然,也只是让这个正当壮年的管事只痛不伤。不过就算如此,这个不幸的家伙一时间还是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站在那里呼呼喘着气,黄云突然咆哮着大吼大叫起来:“怎么会还不死!那个小混蛋!小杂种!怎么还是不死!明明连他老子也死了!为什么只有他!几次三番的就是不死!?”说着黄云冲到原本应该是穆英所住的那间屋子的残渣中,一顿乱踢乱踹!

白起暗暗冷笑,趁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黄云的时候,悄悄后退两步,闪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现在还不是他出场的时候,还是先躲起来看戏好了。

呆了一会后,黄家的老管家先冲了上去,一把拉住状若癫狂的黄云,劝道:“老爷、老爷。还请冷静,万莫如此,莫要为此气坏了身子啊。”

只是这下黄云的怒火却突然转了个方向,指着老管家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莫要气坏了身子?!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上次说血衣楼的杀手万无一失,找血衣楼的人去杀穆仁一行的人是你!结果却走脱了穆英这个死小鬼!这次说在今夜放火,杀人灭口的同时又可毁尸灭迹的也是你!现在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这次又要如可交待!”

“老、老爷!”老管家一脸惊恐的看着黄云,时不时的向四周撇上一下。而注意到他这个动作,黄云才猛地惊醒过来。刚刚那些话,在私下里说说倒也罢了,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肆宣扬?这些事,一旦弄得人尽皆知,那老管家毕竟是下人,真正毁的,还是自己。

只是现在反应过来明显已经迟了,黄云游目四顾,四周尽是一片惊讶与不屑的神情。虽然这些人还是他的下人,但他知道,自己以后永远也无法这些神情从他们眼自己的神情中抹去。就连他的亲孙儿黄山看着他时,也是一脸的森然、冷漠。

而就在黄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声满是愤怒的童稚断喝传来:“黄云老贼!这回你可不打自招了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不远处一处刚才明明还空无一人的花圃中,却突然出现了许多人影。

穆英、穆忠,还有那些和他们两个一起消失的穆家家丁,此外还有五、六名身穿道装,背着宝剑的道姑。

一名看上去年约四十出头,相貌颇为清秀的中年道姑当先走了出来,微微行了一个礼,道:“黄施主,一饮一啄,皆是天定。施主趁还来得及,还是及早收手吧。”

只是黄云显然并不领情,面色凶狠的瞪着那道姑,恨声问道:“你又是谁!”

“无量天尊……”那道姑宣了一声道号,答道:“贫道西霞谷,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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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谷?没听说过。”黄云哂道,然后又凝目望向穆英:“小子,好好的躲在一边也就算了,居然自己跳出来找死?!这可怨不得我了!”

说着黄云双掌“啪、啪、啪”拍了三下,紧接着,呼拉一下,也不知从哪里突然早出近百个黑衣蒙面人。别人倒还罢了,白起和穆英却看得出来,这些黑衣蒙面人的打扮和当初围攻穆仁车队的那些黑衣人如出一辙。白起倒还罢了,又看到这些人,穆英霎时间可是愤怒的小脸涨得通红!

“这样杀了穆小鬼虽然有些麻烦,但‘巧取’大不了改做‘豪夺’,也没什么大不了?穆家的财富,到最后还不是我的!”看着穆英一行不过二十人左右,黄云脸上露出得意无比的笑容。

“你、你派人暗算我父亲,又处心积虑的要杀我就是为了我穆家的财产?”看着黄云,穆英脸上的神情相当的古怪,似乎十分的意外。

“是又如何。”黄云显然对穆英的意外会错了意,转头又看了看晓霜等人,冷笑道:“既然是出家人,干嘛还要淌这趟混水呢?结果连自己的性命也要搭上。”

“虽说是出家人,但提三尺青错除魔卫道也是应当。”说着晓霜又望向那些黑衣人,对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的人淡淡地道:“身为血衣楼的一级人物,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这样子你仍然要动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干了这行,就早料到会有这天。而且若是就这么退回去了,我和弟兄们照样也没什么好果子吃。”黑衣人的语气之中,满是一股无奈。

晓霜点了点头:“这样吗?虽然并不想多造杀戮,但既然你们坚持……”她并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那一群黑衣人已经冲杀过来。

晓霜不进反退,向后退了一步,身后五道银芒如电迎上,却是跟在她身后的五个弟子。晓霜的这五个弟子的修为放在修真界只能算三流,但对上这些杀手,却还是绰绰有余。当下五柄长剑上下翻飞,时不时的还脱手飞出绕上一圈再飞回来,往往把几个甚至几十个黑衣人吓出一身冷汗。

见情况突然急转之下,黄云显得十分慌乱…不,这已经不能形容他现在的状态,或者说歇斯底里更妥帖一些。他指着晓霜大吼大叫道:“为什么!你刚刚也说自己是出家人,为什么定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晓霜不曾回答,而是略皱了皱眉头,她的眼神望向另一个方向,那是一堆假山,在黄云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新一轮咆哮就要出口的时候,她缓缓地道:“不用再藏了,出来吧。”

一片沉默,在晓霜所望的方向,什么反应也没有,但晓霜还是静静地盯着那个方位。又过了一会,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然后一个…不,是一群人从假山石后转了出来。

只是这些人看来也分属不同,现身之后,自然而然的分成三个小团体。

右边七个人,年龄看上去大约在二十到三十之间,每人都是一身藏青色武士打扮带着兵刃;中间人数最少,只有两男一女共三个年轻人,两个男子都生的丰神俊朗;而那女子则一身淡青色衣裙,头上带了一个大大的斗笠,斗笠边垂下一层轻纱,薄薄的轻纱,让人只能在隐约、朦胧之间,稍窥一丝她那绝世的容颜,更让人在那一瞬间产生无数的绮丝与遐想;左边四人,带头的是一个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身后三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均是一身粗布麻衣,手中拿着锄头,咋一看上去倒像是三个老农。

“玄阴派青莲,还有血神旗地支十二子中的七位;这几位应该是一线天宗的人吧?深夜到此,不知有何指教?”晓霜脸上虽一片平静,口气也是淡淡的,但心中却已是巨浪翻滚。这些人都属于七邪门中的年轻一辈,一对一,除了一个青莲之外,其余人并不放在她眼中。但如今这些人突然一起出现,若蜂拥而上,就算是她也招架不住!

更让晓霜心中疑惑的是,和团结的正道八大派不同,七邪门中人向来自私自立,一旦相遇,往往为了一些无关紧要之事便斗个不亦乐乎。今天三派中人齐到,居然没有动起手来,也算怪事。想到这里,心中一动,突然望向一线天宗的那个少女,皱眉道:“你是一线天宗的翡翠!”

轻轻“咦”了一声,那少女惊讶的望向晓霜,奇道:“栖霞谷晓霜大师果然名不虚传,你怎么猜到是我的?”

晓霜轻轻哼了一声,并没有答话。玄阴派四仙子和一线天宗本代毒皇(既掌门人)的幼女翡翠仍闺中密友,因为这种不是为了利益而相交的情况在七邪门中太少见了,所以如今修真界不知道此事的还真没几个,再看看今天的景况,也就不奇怪晓霜猜到翡翠的身份。

见晓霜大师没有回答,翡翠似乎还要追问,这时青莲走过来轻轻拍了拍翡翠的肩,翡翠看了看青莲,嘟着嘴不再说话。

“前辈无需担心,我等此来另有他事,与前辈无干,也不会打扰到前辈,前辈只管放心就是。”青莲说话的时候,声音轻轻柔柔的,如一股和煦春风,抚慰着听者的心灵,但同时又有一股不卑不亢的气势,让人不会小看了眼前这个柔媚如水的小女子。

晓霜大师的眉头再皱,能把玄阴派的内媚之术练到这般淳朴自然之境,无怪乎近几年四仙子名声一日响过一日。观一而知全,只是排名第二的青莲便已如此了得,可以想像四仙子其余三人定也十分出色。

长吸一口气,晓霜大师平静一下心情,淡淡问道:“那不知几位来此所谓何事?”

青莲、翡翠,还有血神旗的七人,一群人的目光一起转向一直站在一旁默默无语,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白起。

“哟,几位找我有事吗?”露出一个阳光一般灿烂的大大笑容,白起向看着他的三邪门中人打了一人招呼。

所有人都被他的招呼弄得微微一呆,唯有晓霜大师和青莲微微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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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用不着在这里装痴扮傻了,阁下该不会是真的忘记在咸阳发生什么事了吧?”青莲不动声色的踏前一步,似有意似无意的,把翡翠拦在自己身后,相对的,血神旗的七人反而更加暴露在白起面前:“听说知道你做的事之后,了缘和尚可是后悔的痛哭不已呐。”

在比较熟悉他的人看来(比如穆英等人),白起脸上那略嫌夸张的笑容敛去,淡淡地道:“看来我还真是白做了一回小丑了。”语气略略一顿,又道:“地图在我手上,既然是了缘放出去的消息,你们知道也不奇怪。我只是很好奇,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我当初应该处理的很干净才对。”

抬起头,白起的目光望向青莲,淡淡地加了一句:“回答我。”

白起的目光淡淡的,一如他的语气,但不知为何,对上白起的目光,青莲心中不禁微微一颤,道:“你处理的手段的确……很干净。但那是对世俗中人而言,对我们来说,有太多方法追查你的行踪了。。”

“是这样吗?法术这东西还真是好用啊。”白起轻轻“啧”了一声,道:“虽然早就料到早晚会有人找上门来,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来我还是太小看修真界了。”

“修真界吗?的确是很难应付的一群人呢。”

包括白起在内,所有人一起望向这个突然插口的人。

黄山悠悠然的双手抱胸,看着栖霞谷五名弟子与血衣楼杀手们的战斗,淡淡地道:“行了,吵死人了,让他们都住手吧。”

随着他的话音,十七、八道寒芒直接穿破四周院墙“呜、呜”呼啸着向双方同时飞斩而来。这样大的动作,栖霞谷的五名女弟子和那些血衣楼的杀手自然不会察觉不到,双方同时收手向退开。而正如黄山所说,这些攻击也只是为了将双方分开而已,那些寒芒也不追击,半空中划个弧型又自飞了回去。

几个黑影突然从院墙外跃进,半空中各自伸手将那些飞回的寒芒一一接下。只是这些黑影落下时,除其中一人落在黄山身旁外,其余几人却落在众人外围。人数虽少,却隐然间将在场众人一下子全都包围起来!

这些人全都是相同的打扮,全部都身穿黑色连身长袍,包括头部全都笼罩在黑袍之中,只能隐约看到鼻子以下的部份。而刚刚的寒芒,则是此时他们手中奇形怪状的半月刀轮。

栖霞谷五名女弟子飞身退后,环成一个小圈,把穆英等几人等在身后;血衣楼的杀手们亦自把雇主黄云护住,只是这么一会之间,原本的百余名杀手已给栖霞谷五名女弟子杀了二、三十人!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从白起身上转到了黄山和这些奇怪的黑衣人身上。

“魔教!”晓霜大师到底成名多年,见多识广,上下打量这些黑衣几眼后,终于认出他们的身份。只是如此一来,晓霜大师的脸上却多了一份愤慨之意望着黄山:“姓黄的小子,你未免太过份了,竟然勾结魔教……匈奴人!”

所谓魔教,其实是指北方大草原的萨满教,构成萨满教核心的,是草原上的各大部族,非止匈奴一家。只是当年匈奴人盛极一时,曾一度称霸草原,成为大汉的头号大敌,至今仍广为人知。而晓霜大师以此点出萨满教的身份,其实是意在告知在一旁的穆英、黄云等人这些黑衣人的身份。在她此时看来,黄山虽勾结外族人,但毕竟亦是大汉子民,有黄云在一旁,说不定有机会让他“回头是岸”。

果然,听到晓霜大师的话后,黄云登时大吃一惊,指着黄山骂道:“你、你这孽障!如何做出这等背祖忘宗之事!你、你……你真真气死老夫了!”

黄山却轻声嘀咕一声:“背祖忘宗?正是因为不曾忘记祖宗,所以我才这么做啊。”

他说这话声音时声音极轻,旁人只听到他嘀咕了一句什么,只有站在一旁的白起修为最高,听到了他这句话。白起并没有说什么,但却露出一丝微笑。

黄山自然不知白起心中所想,看着黄云冷哼了一声:“行了老家伙,别在那鬼吼鬼叫了。不妨告诉你,我根本不是什么黄山,自然更不会是你的孙子。”

“什、什么!?那你、你是谁?”黄云一呆,愕然问道。

略一犹豫,黄山冷笑道:“告诉你也无妨……”

站在黄山身边的黑衣人突然插口道:“嬴公子!”

黄山道:“我知你想说什么,不过现在就算告诉他们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还有机会传出去么?”

听黄山如此说,那黑衣人也就沉默了。

黄山踏前一步,傲然道:“听清楚了!我……不,是朕!朕,是我大秦的第二十六世皇帝!嬴稷!”

黄山,不,是嬴稷的话一出口,除白起和那些匈奴人外,所有人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秦二十六世?秦朝已经灭亡了四百多年了,怎么突然又跑出一个秦二十六世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人,真的是大秦宗室血脉!]

只有白起并不意外,当他第一次见到嬴稷的时候便已有怀疑。因为嬴稷和他五百年的祖先,也就是白起的主君秦昭王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以至于初见之时白起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年轻时的昭王陛下。而从跟在嬴稷身边的匈奴人,白起就可以大体想像得到这支秦皇遗脉是怎样渡过这四百多年的时光。

从原来的雄霸天下,到后来的寄人篱下,甚至不得不躲藏在历史的阴影之中,他们想必很不甘心,一直都在努力想要重夺属于他们的荣光吧?听说四百年来匈奴以及草原上其他胡人部族前后曾和汉朝进行过无数次的战争,想来这其中也有这些秦皇遗脉暗中的活动吧。

“等下!”黄云突然意识到什么,尖声大叫道:“若、若你真是什么秦……秦二十六世,那真正的山儿呢?”

嬴稷嗤声道:“想不到你会问出这种蠢问题,为了让朕能顺利的潜入你黄家,你以为他有可能还活着吗?”

“不止是黄山吧?”在一旁的白起悠然插口道:“虽说是时逢乱世,但我听黄家二代三个……不,加上真正的黄山就是四个壮年男子,在前后不过数年间相继而亡,这种情况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想来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嬴稷看了看白起,点头道:“没错。在黄飞(黄山长兄)外出谈生意时扮成乱军将其杀死;在黄声(黄山二兄)出外游玩时令其落马而死;以及在之后暗中下毒,让黄应(黄山之父)看上去好像是病死。全部都是朕暗中谋划。”

在后面听着的黄云整个呆了,突然身子晃了晃向后便倒。旁边的老管家连忙扶住,含着眼泪连连呼唤:“老爷!老爷!”

“应儿、飞儿、声儿还、还有山儿啊,我、我……”几句话间黄云已是老泪横流,泣不成声。儿子和三个孙子原来全都是被人害死!这还不算,自己反而把仇人当成亲人放在身边前后多年,也难怪黄云难以承受。

嬴稷却不再注意黄云,目光扫视在场诸人一圈,冷冷地道:“放心好了,朕并不打算怎样,亦无意插足于各位的恩怨之中。只是有几件东西,朕却是势在必得!”

说着目光盯上了穆英:“穆家小鬼,东西在哪里?!劝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吧!”

晓霜大师微一皱眉,她此来就是为了穆英,自不能袖手,正欲开口,旁边的穆英却抢先道:“你说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

嬴稷冷笑道:“劝你还是别在朕面前装痴扮傻!你真要朕明白说出来么?好,那朕就明白的问你……”语气略略一顿,森然道:“传国玉玺到底在哪里?!”

“传国玉玺!!?”除那些匈奴人外,所有人都被嬴稷这句话吓了一跳!就连白起都忍不住眉头跳了一下。就算是晓霜大师这些修真者、方外之人,亦知道传国玉玺代表了什么,一时间无论正邪两派,双方无不为之变色。

穆英此时却闭上了眼睛,心中微痛:[果然是为了传国玉玺。祖父大人,我们一家为了玉玺付出这许多牺牲,真的值得吗?]

众所周知,传国玉玺,本名和氏壁,而关于和氏壁的故事,有很多。诸如“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价值连城”、“完璧归赵”等典故,皆出自和氏壁。

和氏壁最初出自于楚国,后流传至赵国,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丞相李斯奉始皇之命将此壁雕刻成玉玺,秦亡后又落于汉高祖刘邦之手,又成为汉朝的传国玉玺,辗转传至汉末,最后落在袁术的手中。袁术得玉玺而自以为得天命,妄自称帝,结果引来四方诸候来攻,最终败于曹操之手。只是曹操攻破袁术的都城汝南后,并没有从其“皇宫”中找到传国玉玺,玉玺自此不知所踪。

原来当年袁术兵败之后逃出汝南,只是纵然当时他已狼狈不堪,身边只得数百亲兵,他仍没有放弃他那皇帝梦,一直被他当做天命象征的传国玉玺也一直带在身边。

只是此后不久袁术呕血而死,再也无人统领的数百亲兵将袁术带出来的财物瓜分后也一哄而散。虽然袁术逃出汝南时走的匆忙,相对于他所搜刮财物而言,所带的这些东西只是九牛一毛。但相对于这些出身下层的兵士而言,那仍然是超乎想像之外的巨大财富。而玉玺就这么落在袁术某个亲兵手上。

其实这个亲兵大字识不得几个,只因为还算忠心加上功夫不错才成为落魄袁术的贴身卫士,他虽然得到玉玺,其实根本不清楚这玉玺是什么东西又有着怎样的意义。这个卫士只是觉得,主公(袁术)对别的东西都不怎么上心,只有这块奇怪的“石头”总是贴身藏着,那么这块石头想必远比一般的金银财宝更值钱。虽然他根本分不出玉和石头到底有什么区别。

于是不久之后,这传国玉玺便以一个不算高也不算低的价格落在了一个玉石商人的手上,他就是穆英的祖父,穆锦。身为一个颇有家资的商人,特别还是一个以经营玉石珠宝行业起家的商人,穆锦自然不可能认不出这是传国玉玺。

身为一个成功的商人,穆锦自然有着他的眼光,当时他已看出,大汉已是大厦将倾,改朝换代已是势不可免之事。只是当时群雄并立、战乱仍频,天下大势未定,只是一介商人出身的他,却看不出最终会是那路诸候平定天下,亦决定不了,该把玉玺献给谁。

进献玉玺,固然是大功一件,想必会有个不错的封赏。只是万一得玉玺的那一方最终取不到天下,到时献玉玺的穆家想必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于是穆锦决定要等,等到有人平定天下之时,再站出来进献玉玺。

曹操打败袁绍后,一统北方,声势之盛一时无两。当时穆锦曾动过念头将玉玺献给曹操,只是就像当初的官渡之战一样,曹操出乎许多人预料的于赤壁之战大败,天下形势再次扑朔迷离起来。只是此时已然年老多病的穆锦,却自知自己大概等不到天下平定了。

穆锦很清楚,他的儿子穆仁最多中上之资,非有大才之人。守成虽说有余,但进取却是不足,万一自己死后他随随便便把玉玺献出去那便糟糕。于是他在临死前不但把自己偶然得到玉玺之事悄悄告诉穆仁,更将此中利害关系详细的分析给他知道,并留下“除非天下一统,否则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传国玉玺在我穆家手中。”的遗言。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穆英睁开眼,看着嬴稷,道:“杀我爹的人,也包括你吗?”

嬴稷冷笑道:“那倒没有。我虽然查出玉玺应该在你父手上,但自你祖父起,穆家人便‘盛产’硬骨头,若我用强,一个不好就什么都得不到。正好我那位‘祖父大人’想要你穆家的财产,所以我只是在一边静观其变罢了。”

“这样吗……我明白了。”穆英自然对这位赢稷这位“秦二十六世”没有半点信任,但从他的话确实有相当的道理,想来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长吸一口气平静一下心情,穆英冷冷地道:“可惜,玉玺现在已经不在我手上了。”

“什么?”嬴稷脸色一变:“小鬼,你以为我会信吗?”

就在此时,一旁一个悠然的声音道:“他没有骗你啊。呐,所谓的传国玉玺,是指这个东西吗?”

不远处,白起的手上的正是当初从穆仁身上得来的那枚玉印,在手中翻来转去,向包括赢稷在内的诸人展示着。

“玉玺!”赢稷早已熟知玉玺的样子,此时一看便知是真。一直以来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在眼前,纵使一直都相当的冷静的嬴稷一时间也变得激动非常,甚至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总算及时醒觉,停了下来。但仍然不免一脸热切的盯着白起手中的传国玉玺。

而其余众人也不禁脸上变色,那五个栖霞谷女弟子中的一个更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

白起却对赢稷视若未见,自顾自把玩着手中的玉玺。

原来,这东西就是传国玉玺。这么说来,这东西……岂不就是当年的和氏壁?

“和氏壁……和氏之壁啊……”望着手中的玉玺,白起的思绪一时间不由得飘回到五百年前。

那一年,秦王以边关十五城为代价向赵国换取绝世宝玉和氏壁。赵国不敢不应,数月后,赵使带着和氏壁来到秦都咸阳。秦王大喜,召集一干文武重臣于大殿之上同赏和氏壁之风姿,当时身为上将军、武安君的白起,自然也在一众重臣之列。

恍然间,白起似乎回到当时的大殿上。

当时自己是第三个接过宝壁的人(前两个分别是秦昭王嬴则和相国范睢),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无不对和氏壁赞叹连连。然后,就是蔺相如智取宝壁,完璧归赵,包括秦王在内的秦国上下所有人竟然全给蔺相如给耍了。蔺相如,当时没杀了他真的是一个错误,而这全都要怪那范老匹夫!

时隔五百年,至今想起此事,白起仍不免对范睢恨得牙痒痒的。(史书记载,白起与范睢不和)

看着再次拿在自己手中的和氏壁,白起心中当真是感慨万千。

“那是朕的东西!快把他给朕!”不知为何,一直冷静的嬴稷在见到玉玺之后,显得格外的激动。见白起对他视而不见,拿着玉玺自己陷入沉思,他竟然急得大声咆哮起来!

白起缓缓起抬头,看了看赢稷,淡淡地道:“大秦王室宗族,什么时候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

“什么?”赢稷先是微微一呆,跟着勃然大怒。只是还没等他说话,白起便再次开口。

“你为什么想得到和氏……玉玺?天下吗?商汤王、周武王,他们那个时候可没听说有什么玉玺,他们还不是一样开创属于自己的新时代。得到玉玺有如何?楚国、赵国甚至后来的秦和汉,都曾得到这玉玺,可结果又如何?”

“喔!你……”

“哼!‘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不过是一块石头,就能代表天命吗?就算这块石头真的能代表天命好了,没有相应的实力,得到了又有什么用!?”

赢稷给白起一番话说的一时茫然,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赢稷似乎因白起的话而有所动摇,旁边的那个黑衣人却有些急了,为了不让白起再说下去,忙开口道:“兀那汉狗,休要多言!要你交出传国玉玺你就快些交出来,莫要在这里罗里罗嗦!”

白起目光望向那黑衣人,哂道:“汉狗?你是想要激怒我吗?如果我真是汉人的话,也许你会成功也说不定,不过真可惜啊。”

不止是那黑衣人,所有听到白起这话的人都相当意外。

如果说白起是炎黄子孙,白起承认;说自己是秦人,白起当然承认;甚至说白起是夏人,白起勉强也会承认;但如果说白起是汉人,白起肯定嗤之以鼻,绝对不会承认。

自炎黄二帝成族,夏启立夏,中原之民往往自称“炎黄子孙、华夏民族”,所以说炎黄子孙、华夏之民,白起都会承认。但就像白起绝不会承认自己战国时东方六国之人一般,白起对于灭秦而得天下的汉朝,也绝对没有任何归属感,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汉人!

那黑衣人忍不住奇道:“怎么,你不是汉人吗?嗯,难不成你是我们匈奴人么?”这黑衣人也是晕了头,忘记白起刚刚对匈奴人的态度显然不怎么友好。

微微皱起眉,白起神情之中充满了明显的厌恶,冷冷地道:“讨厌的家伙,别把我和你们这些猪猡一般的下等民族扯一起!”

“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好像被人在尾巴上狠狠踩了一脚的老虎,那黑衣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身上更开始散发出惊人的杀气!“有种你再说一遍!”

“哼,再说十遍又有何妨?”杀气惊人,但这种程度的杀气和威胁只会招来白起进一步的嘲笑:“你这些蛆虫一般肮脏、而又恶心的下等民族!”

“你!可恶的东西!我要杀了你!”愤怒到连下巴都变成淡淡的红色,那黑衣人霎时间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冷静与理智,一声愤怒的咆哮,双手一扬,手中的半月刀轮飞斩白起!

不止是他,连同其他的被气到双目血红的黑衣人也一起出手!霎时间,十数道寒芒发出“呜、呜”异响攻向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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