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坊永远是热闹的,位于都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它从来都不缺少访客,然而,位于长乐坊最中心地段的一个小作坊,却是门窗紧闭,好像整条街的热闹都不属于它,那是一个遗世独立的存在一般,而上面挂着一块古色古香的牌坊,上面还是用古语写就,不过稍微有点常识的人还是可以认出,那上面写着的,是“绮罗香”三个字。
“小姐,要不您就去找李将军问问清楚吧!”
一个丫鬟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小声的建议,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在颤抖,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小姐一定会狠狠的惩罚她吧!
“不用了。”说话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她没有盘发,任由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在肩膀上,微弱的烛光下,流淌着莹润的光泽,这女子的头发是极好的。
而她的面前,放着一面打磨得十分光亮的镜子,镜框四周精心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图案,看上去十分精致,这样的图案,并不是现在时兴的,还是前朝的时候比较流行的样式。
而那女子,便这样披头散发坐在镜子前,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伸出手,在那古旧的镜框上一下一下的抚摸,饱含着感情,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
“小姐,奴婢错了!还请小姐千万不要生气啊!”
那丫鬟见她没有反应,好像更害怕了一般,干脆跪了下来,在女子面前不停的磕头,请求原谅。
“唉!”那女子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转过脸来,伸手将那丫鬟扶起来。
“阿罗,你在害怕什么?起来吧!”
女子的声音并不柔弱,听上去稀松平常,却带了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韵味在里面,悠长婉转的如同一首在时光流逝中不断是真的歌谣。
丫鬟见小姐好像真的没有生气的样子,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也慢慢站起了身子。
这女子正是绮罗香的掌柜云严寒,而这个小丫鬟,是她相依为命的婢女阿罗。
作为晋安城里最有名的一家成衣制作商店,绮罗香可以说是闻名遐迩,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家听上去很牛的店铺,却只有这主仆二人相依为命,甚至没有一个打杂的小儿,平时店子里的一切事宜,都是她们两个自己做。
别人的成衣店买衣服,一般都是客人定了什么款式,掌柜的就让师傅做什么样子的,绮罗香却不一样。
掌柜的云严寒是一个相当随性的女子,就算是再厉害再有身世背景的人找上门来,都有很大的可能被拒绝,她不是谁的生意都接,可是若说硬性的标准,倒是也没有,有钱不行,有权不行,两眼都有也不行,唯一的,只有三个字,看心情。
有的时候遇到一块好的面料,云严寒会心血来潮,按照脑海中想象的比例来裁剪设计衣服,那衣服做完了,便会挂在水晶制作的壁龛里陈列,静静的等待,能够穿上它的有缘人。
而这衣服的尺寸,完全是云严寒构想出来的,并不是谁都能够穿,除了身高体重身体的围度要合适以外,长相和气质也要合适,当你的所有条件都满足了以后,还有一点也是挺重要的。
绮罗香用的布料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名贵面料,掌柜的云严寒也是整个大楚数一数二的裁缝,虽然平时讲究个结缘,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当然还是要有钱咯!
想要买云严寒的这种结缘的服装,除了合适以外,有钱也是很重要的,云严寒大小姐虽然很任性,但是也是个商人,所有的任性都是要建立在有钱的基础上的哦!
前段时间她刚好得了一块十分美好的布料,这布料虽然美好,但是来得倒也不怎么艰难,城南布庄里的掌柜来了新货以后,都会直接跟云严寒通知一声,上一次也是。
云严寒在新品种的布料堆里挑来挑去,挑了好久,最后才挑中了这样的一匹,也是最为独一无二的一匹布料。
虽然这布料来得并不困难,却也花掉了云严寒不少得白银,具体的数目足够买下百亩良田了。
钱花掉了,布料拿回来,云严寒的心中倒也是欣喜的,一个设计师拿到了心仪的布料,这是一种快乐。
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精工设计制作,一套鲜艳而出尘的服装终于做好了,清淡简洁的版型,点缀着点点的红梅,就这一套衣裙上,光是针法,云严寒都使用了两百多种。
面料虽然好看,但是经过云严寒一双巧手的处理,却散发出了别样的光芒,这在外人看来是一项多余的功夫,但是对于一个手艺人来说,却是不可缺少的一部。
因为布料的单调性,手艺人必须用各种方法进行处理,才能够得出最好的效果。
阿罗跟着云严寒已经有很多年了,但是被一套衣裙震惊,这还是第一次。
云严寒对自己的设计很满意,将它穿在绢丝做成的假人身上,放进壁龛里安置,并给这套衣服取了个名字,叫做“相思入墨”。
那些假人都是云严寒精心制作的,每做一套衣服,同时她也会按照衣服的尺寸制作一个卷啥假人,完全按照真人的方式来打扮那个假人,直到衣服卖出。
水晶壁龛里,假人肤白胜雪,精心绘制的五官精致唯美,眼角竟然还流淌着丝丝情意,穿上那身“相思入墨”,就像是一个苦苦等待丈夫归来的女子一般,惹人怜爱。
云严寒对这套衣服感到非常满意,也很重视。平时方式水晶壁龛的房间都是直接上锁,这一次,为了保护相思入墨,她不仅给壁龛上了锁,还让阿罗每天夜里在这里守夜,只是为了守着这套完美的作品。、
谁知道,她们的安全工作做得这么好,三天前,相思入墨却还是被人给盗走了。
阿罗虽然承认了错误,但是也是十分委屈的,安全工作做得这么好,那人却还是将衣服盗走了,最最可气的是,来人只是轻轻的点了她的穴道,她便动也不能动,也不能够说话,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用一根细细的铁丝打开了水晶壁龛的锁,将衣服取走。
阿罗看得真真的,那人,就是李缘起李将军无遗了!
云严寒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像是在对阿罗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有什么?李缘起本就是个宵小之徒,做这样的事情也是稀松平常,阿罗,替我梳头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阿罗听了吩咐,也不敢多说什么,她是知道小姐脾气的,所以从来不敢啰嗦,便手脚利落的开始给云严寒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