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染白——
“我喜欢你——”
一声声的回声响起,如同萦绕在心底的思念纠缠,即使心硬如染白,也不由心动。
“砰”的一声枪响,夭夭满身鲜血,依然笑颜如旧,“我喜欢你——”
床上的人一把揭开被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轻吁出一口气,用那非常漂亮的手指蒙住眼睛。
慢慢起床,习惯地踱步至酒柜中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移步至落地窗前,看着这个城市。染白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慢慢呷一口酒,他这些天已经喝了太多的酒,多得几乎比以前所有加起来都要多。好在,他还不是个酒鬼,因为他从不酗酒,他,只是要这一种感觉,微微熏醉的感觉来平复自己的内心。
原来魔鬼的感觉是这样的,韩染白笑。被全世界的人遗弃,寂寞到夜夜不得安眠。
落地玻璃非常地寒冷,以前居然从来没有感觉到?发烧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经不记得了,这几天都没有睡过觉,每次一闭眼都会梦到浑身是血的夭夭,然后警醒起来,然后再也睡不着了。只能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日复一日地看着太阳生气。
是在忏悔?用自己的身体来忏悔?不。韩染白从来即不承认他会这么做。而且,那次的事件也不是他的错,他不是神仙,无法预料到这么多的意外。
是伤心吗?以这样的方式来表示自己的伤心?不。这世上比她漂亮,比她可爱,比她聪明甚至比她更爱他的女子有许多,为什么自己会对她的死耿耿于怀?韩染白,枉你聪明一世,千万,千万不要,不要到最后一刻,才发现,思念,竟已入骨……
站了一会,从床头柜里取出两片安定。睡一会吧,明日,还有事要做的。躺回床上,睁着眼睛,嘲讽无比地笑了笑,然后闭眼,紧蹙的眉宇却是始终没有展开。
锦添自从那日以后,便向家族申请离开了这里,她来打理伊和颜真本来就是为了照顾夭夭,如今自然是没有必要继续留下了。况且留下来要继续面对韩染白这样的魔鬼,连染白自己都认为,离开会是比较好。这些年来,染白没有多余的朋友,陶仲扬算一个,叶锦添也算一个,如今,是都走了。魔鬼,果然是世上最寂寞的。
染白提着行李走出家门的时候,阳光有点刺眼,他不由用手挡了挡,微微有点晕眩感。看来,这破身子真的是快不行了,以后,不能再这样不眠不休了。染白对自己说道。
一路开车,从染白家下山一路清静,这里本就离市区很远,道路两旁道行树纷纷飘零着黄叶,一片一片在车窗上跌落,然后在地上死亡。秋风徐徐,其实很像那天她离开的样子:阳光、落叶、鸟鸣……甚至他。
头很痛了,头痛的时候,染白就习惯在车里找镇定剂或镇痛药。车在路边停下,打开盒板,却发现里面的药已经用完了。
闭着眼静静地靠在座椅上,染白用手指轻揉太阳穴,睁开眼,微微眯起眼睛,他看了窗外一眼,“啪”地一声打开车门,“出来。”
“韩少爷果然机警,我们刚刚跟上你的车,就被警觉了?以韩少爷的资质,如果参加组织的少年培训的话,一定是世界一流的——人才。”紧跟在韩染白后面的一辆车也急刹车,车里有人阴侧恻地道,尤其“人才”两个字,说得分外轻飘讽刺。
韩染白下了车,微微侧身倚在车身上,乌黑的眼睛有一点似笑非笑,“我等你们很久了。不知是否应该感谢你们让我省了机票钱。”
“韩少爷果然够镇静,我们的确为你安排了专机。”车里另一个声音响起,可依旧是阴恻冰冷。
染白从后座取出行李,立即有人从那辆车里出来,接过行李后恭敬但不容分辩地把染白安置在那辆车上。而他却开着韩染白的车扬长而去。
刚一入座。“原本是替组织前来捉拿这次让组织损失惨重的人,可是看到韩少爷后,我反悔了。”染白被“请”入驾驶副座上,说话的是染白身后那个年约四十的人。
“哦?不要告诉我你想放了我了。”染白说得轻忽。
“如果韩少爷配合,这也不是不可以的。”另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人回答说。
“条件。”韩染白此时头痛欲裂,偏还要分神应付眼前这两个人,不由厌恶,直接道。
“韩少爷果然痛快。”那个黑西装的人说道,“我们一个威胁,一个利诱,不怕韩少爷你不答应。”
看着韩染白闭着眼不甚搭理的样子,那人再也没有兴致慢慢兜转了,直接道,“我们不追究你这次让组织蒙受的巨大损失这是利诱。”
看一眼韩染白,依然闭着眼,不知是真的闭目养神还是已经入睡。沉着气,那人继续说,“在监狱里的陶仲扬我们已经把他带出来了,这就是威胁。”
“我们的条件是你必须加入组织,为组织牟利,大家一致商议决定,让你接替陶安的职位,因为我们相信韩少爷的智慧会给组织带来比陶安多得多的利益。”
“你们以为区区一个陶仲扬就可以威胁到我?华先生,你未免太另我失望。”染白开口,眼依旧是闭着的,唇角缓缓勾起,笑得优雅无比,“这世上的人都知道韩染白天性凉薄残忍,最喜出卖利用亲近的人。”
那个被叫华先生的男子就是坐在染白身后的那位,他此时显得有点惊讶于染白知晓他的身份的样子,眉一挑,随即笑道,“韩少爷的这点正是我们欣赏的地方。但我们同时也知道韩少爷悲天悯人,善良慈悲的心性,你不觉得加入组织既是帮我们也是帮你吗?如果你想要彻底拔除这颗肿瘤,应该知道中国古代的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加进来以后就各凭本事。也许是你彻底地铲除了我们,也许是我们充分地利用了你。如何?韩少爷?”
“这个条件听起来似乎很诱惑。”染白终于睁开眼,低低地笑着,“华先生果然是很懂招安人。”
“而且组织里面的间谍组织非常的优秀,可以调查一些你想要知道的东西。”华先生也笑,“怎么样,韩少爷?”
“好。”韩染白又闭了眼,似是不经意地把车里的空调转了个风向。他的头,犹如尖针在刺,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