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师瞬间呆住了,整张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怪异,又似震惊又似难以置信,声音都颤抖起来:“左兄弟,你怎么知道这些?”
左动仍是一副悠然的样子,不咸不淡地说道:“修行到一定程度,自然就能够感应到天地间灵气的变化,风城位于生命神树的保护范围,又有生命泉相护,照理来说该是灵气十足,不过我一进城,就感觉到风城中的天地灵气颇为稀薄,似乎正在不断地流失,方向正是雾森林那边,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重师的声音压得极低,花白的双眉斜斜轩起:“左兄弟,这些话你可不能和别人说,唉,其实从二十年前开始,风城的天地灵气就有点失衡了,那时,雾森林中也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从未曾见过记载的怪异生物,四处袭击风城商旅,为此城主亲自带队搜捕,结果一场大战下来,龙威武士死伤惨重,连城主的圣泉神杯也丢失了……”
左动打断了他的话:“圣泉神杯?”
重师苦笑道:“别人不知道,我还是清楚一点的,生命泉的源头需要圣泉神杯才能够源源不断流出,神杯丢失,生命泉的流量越来越少,而且包含着的灵气也渐渐下降,这几年,就连生命神树的神力也减弱了,这些,可都是我们风城的根基啊!”
左动想了想,已经理出了思绪。
雾森林中突然出现的异族,显然是受什么力量驱使,才会不惜一切地破坏风城灵脉。
老熊看两人鬼鬼祟祟地嘀咕着什么,他眉头一皱,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凑着一张满是口臭的大嘴,伸着脑袋进来:“嘎嘎,说什么啊,呵呵,让我老熊也听听,左兄弟,这城里骗人的家伙可不少,你得当着点心啊!”
左动心里隐隐一动,他淡淡地瞥过重师,笑道:“我先去看看情况。”
被老熊无心地这一提醒,左动心里还真有几分不是那么好的直觉,他虽然能够探察到重师浅层的意念,若想要再进一步,却很难办到,强行用神识侵入,恐怕会造成重师脑神经的损伤。
重师眼中掠过几丝极微弱的惊慌:“左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不和我去见城主吗?”
左动心里的直觉更清晰了,他摇摇头,朝度函打了个招呼,忽然飞身而起,在空中停住,冷冷地喝道:“城主大人何不出来一见!”
声音如隆隆怒雷,轰然滚散。
风城中的居民目瞪口呆地望着左动,半晌,齐齐发一声喊,惊慌失措地四散逃开,个个都像是见了鬼一般尖叫。
左动的心里却微微有点焦灼,那是种不知因何而起的感应。
他双目中放出了强烈的紫金奇光,焦灼感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不妙的情况正在发生。
体内的一点神心仿如波浪般震荡,强大的威压从他身上透散开去,空中狂风蓦然刮起。
一点烟尘忽地透过威压升起,明珠般闪烁流动的光华一闪,瞬间,一条人影已经出现在左动面前。
左动体内的力量猛地得到了一个宣泄点,狂暴的初始之力化作滔天怒浪,咆哮着将那条人影卷进,“这位兄弟请住手!”一声急喝,那人在左动狂暴的力量之海中左摇右摆,几乎站立不稳,飞剑散出的光圈勉强只护住了身体,但在左动的压迫下,异常艰难,飞剑不停摆动,似乎已经不堪负荷。
左动闪烁着奇芒的双眼毫无半丝感情地凝视着眼前这人,双眉微轩,先是疑惑,继尔面容中充满了震怒:“城主见过我的那些朋友?”
御动飞剑的是一个中年人,身材修长,面容清癯,双眼漆黑如星,鼻直口方,双眉斜飞而起,唇似点朱,下颌留着几缕长须,他的穿戴就像是古时哪个朝代的书生,一派儒雅气息。
只不过,此时的他,面容上隐隐多了几分尴尬。
重师急得在下面大叫:“左兄弟,千万别对城主无礼!城主只是让老头我来试探试探你的目的而已,可不是要对你不利。”
他觉得自己都快糊涂了,这左动到底从哪里推断出自己是城主派来试探的……
左动面色微微一缓,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可是为何我能从城主的身上感受到他们的气息呢?”
中年人发出几声苦笑,叹道:“唉,左兄弟没有猜错,你的几位朋友,他们应该是从生命峡谷中出来历练的法师吧?此刻的确就在城中。”
左动双目中骤然亮起寒芒,反柔声道:“他们的情况现下是否很不妙?”
中年人只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的压力当头迎来,左动那外放的气机,竟令他有置身于熊熊烈焰焚烧中的错觉:“左兄弟误会了,你那几位朋友现下正在我的府中休息,他们只是暂时失去了法力……”
声音未落,左动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请带我去看看。”
人影一闪,左动和那中年人已经消失无踪……
城主府在一片绿竹掩映的大宅子中。
修竹流水,颇有超然出尘之意。
大厅中光影一闪,两个人影已经出现,风城城主此时哪里还有半点潇洒的气概,一头长发乱乱地散成一团。
他的修行还没有突破大乘期,根本禁不起瞬间挪移的刺激,对左动来说毫无影响的空间能量乱流,却吹得他差点就浑身酥麻,当然,这也有他第一次瞬移的原因。
一个微弱的声音带着惊喜:“左,左前辈,我是呙云柯……”
“左大哥,你可来啦……”这是窟塔的声音,“奎,奎快要不行了,大哥,你快救救他……”
窟塔的声音里带着伤感黯然。
奎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张竹铺上,面色苍白,胸口有一大摊血迹,口鼻间呼吸微弱。
旁边沽尔芏哇啦哇啦地叫着,除了左动和玉魄,没有人能够听懂他在说什么,但看他那副焦灼的神情,都知道他是在担心奎的伤势。
摆摆手,左动冲沽尔芏一笑,他有点欣慰,沽尔芏看起来已经和奎、窟塔建立了深厚的友情,这对他以后的生活会有很大帮助。
沽尔芏紧张地搓着手,这一路上,奎和窟塔都对他非常关照,除了左动,他还从来没有从别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种关怀的滋味,心里已经将这两人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亲人。
左动看了一眼马上放下心来,奎的脸色虽然吓人,生命力却仍很活跃,显然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才晕了过去。
稍微放下了心,左动皱起了眉:“怎么回事?你们没有去万魔谷边缘的试炼终点?”
呙云柯咳嗽着,他伤得不轻:“前辈,我们是在试炼路上遇到了一群修炼有成的冤魂鬼,大家为了保护边缘部落的居民,只好拼力死战,幸亏遇上了城主和他手下的龙威武士,才得脱大难。”
左动的面色缓了下来,冤魂的确厉害,但这些都是即将踏入法师大门的修行者,若要自保,应该不是难事,能让他们如此伤重,恐怕就是为了救那些边缘部落的人。
他转过头,朝着风城城主一礼,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谢城主相助。”
风城城主苦笑:“左兄弟,唉,左前辈,不要客气,我姓东方,单名重,驱逐附近的冤魂,本来就是我的职责,这些兄弟,倒是让我非常敬佩,居然为了保护凡人性命而死战不退,不然以他们的能力,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说的非常客气,可一头长发还是东倒西歪。
左动看了几眼,忍不住笑出声来,乐道:“东方兄,真是抱歉了。”
东方重明白左动是在说什么,他无奈地耸耸肩:“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呵呵,这些兄弟经过救治,现在都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近期恐怕不宜走动,需要静养一段日子。”
大厅中空气一阵波动,蓦然玉魄的身影闪出,笑道:“大哥原来跑这里来了,咦,这几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地望着躺在床铺上的试炼者。
原本还在哼哼唧唧的清风立刻一副精神百倍的模样:“玉儿大姐,唉,谁让我们倒霉呢,碰上了一群冤魂,还有无数被炼制的厉魄……”他眼巴巴地望着玉魄,眼里哪里还有左动的存在。
没办法,玉魄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对这些道心未稳的修行者,即使玉魄收敛起了天生魅力,也仍然有着不可抵御的诱惑力。
左动努力干咳一声,清风脸上马上出现了讪讪的表情,东方重微笑着道:“其实这也没关系,这几位兄弟,就留在我这里休养一段时间好了,生命峡谷的法师能够到来,对我们风城可也是一件大事,欢迎都还来不及呢!”
他神情肃然地接道:“诸位法师乃是为了保护普通人死战冤魂,可谓是法师中的精英,气概凛然,令人敬佩!”
清风脸上顿时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窟塔更是喜得双眼中全是闪烁的星星,呙云柯却摇头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样一来,我们这次的试炼就是失败了……”
他念念不忘的还是试炼资格。
左动心里微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呙云柯,还真是个老实汉,大概是在家中被两个老祖宗教训惯了,性情既严谨又有点胆小,但说起对修炼的执着,却也极少有人能够相比,只是苦限于天资才无法迅速提高。
“放心吧,这次意外可不是你们的错,试炼资格,你们不用担心。”
清风大喜,笑嘻嘻地道:“太好了,还是左前辈通融,呵呵,不然若是完不成试炼,回去一定会给度大哥狠揍一顿。”
“呵呵,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左动不怀好意地朝他瞪上一眼,“度函就在外边,说不定马上就过来了。”
清风的面色立刻白了,他转动着眼珠,小心地笑道:“哈哈,左前辈,这个,我……”
左动大方地点点头,一副万事包在我身上的神态:“没事,哈哈,有我在,不用怕,不过在这里休养这段时间,可不准到处惹事,不然……”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胁。
清风烦恼地抓抓头,唉声叹气地道:“前辈啊,老大啊,那不是要闷死人啦!”
“闷死你也是活该!”左动一点也不松口,他已经决定了,这些试炼者留在风城是个最好的选择,完成最后死途磨砺的话,不但有危险,而且也对自己要做的事有影响,但留在这里,总不能给人家找麻烦,只好先教训教训这几个不安份的家伙。
声音刚落,左动已经感觉到了度函的气息,几个眨眼的工夫,度函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城主府的大厅里,他还随手带着重师。
石头和石伯则一脸的焦灼神情,显然已经知道边缘部落的人就在这城主府内。
度函眼睛一瞥,吓了一跳,惊讶地道:“前辈,他们都受伤了?”
左动使个眼色,笑嘻嘻地传音:“没事,休息一阵就都好了,剩下的事,到外面再说。”
“城主,请问我们边缘部落……”石伯有点拘谨地问。
不管怎么说,东方重都是风城的城主,也就相当于边缘部落的族长,身为法士,虽然拥有极大的尊崇,但对于必要的凡俗威权,仍然需要保持尊重。
就这点而言,法士和法师并不相同。
法师基本上是不受世俗法则管辖的,而法士,则本身存在目的便是为了延续族群的繁衍,在边缘部落中,大概也只有大祭祀这一类的神秘修行者,才拥有完全超脱于族群之上的地位。
东方重洒然一笑,谦和地说道:“还请两位放心,边缘部落的族人,现在都住在我的府内,有了这几位法师的保护,没一个族人受伤。”
“东方城主,不知道你们的龙威武士什么时候出去巡游?”左动收起了玩笑之色。
东方重颇有点喜出望外,他是久居高位的人,又是修行者,自然明白左动这句话中所表露出来的意思,连忙欠身道:“马上出发。”
左动淡然一笑,他已不是刚出道时的毛头小子,拥有神离顶峰修为,对魔焰火星上的修行者来说,几乎相当于古仙人一般,东方重所表现出来的恭敬姿态,在他眼中也并没有出奇处。
反是那几个躺在床上的试炼者与石头石伯等人,惊讶不已。
风城已经很靠近雾森林了。
雾森林是片很广阔的地形,连绵起伏的山脉,奔腾的河流,各种样貌的地形,都能在这里欣赏到。
穿过雾森林,就已经接近了了万魔谷的核心地带。
所以雾森林中的魔兽数量相当之多,还生活着其他地方很难见到的各种异族。
在风城人的传说中,这些异族的来历都很奇怪,似乎隔上个几十年,就会突然出现一种异族,而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发现过这种异族的存在。
左动暗暗寻思,他觉得,这些异族很可能原先都不是生活在这片魔焰火星土地上的生命,反倒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从其他星球上挪移过来。
噬血夜族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来到了这里。
真正领悟了身为神离顶峰修行者的能力后,他对于自己那莫名的直觉已经越来越相信,对于雾森林中最近有噬血夜族出没的模糊判断,也愈加坚定。
银光闪动,东方重驾驭着飞剑横穿过厚重的云雾,雾森林中的天光极其黯淡,即使是白天,视线所及也不过狭窄范围,当然,这一点无法影响到修行者的行动,只不过,那些弥漫在雾森林上空的浓厚云雾,却是一大危险,云雾中隐藏着各种各样的毒虫,散发出来的气息就算是修行颇有点水准的一般法师,也觉得胸口很不好受。
“说起来,我们风城的历史也充满了玄妙色彩,呵呵,左兄弟,也真奇怪,我们风城人的本土话倒是和你说的话相差不多……”东方重一直对左动有点好奇。
他在和那些试炼者打交道时,用的都是幽魂大陆通用语,惟独左动却能够以风城话来对答。
左动微微一笑,他隐隐觉得,边缘部落和风城人都应该和地球上的古中国有很深联系,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两个部落语言为何和古中国话如此接近。
东方重看了一眼骑在鲸鸟上的龙威武士,油然叹道:“在我们风城祖先的传说中,我们的族民是从一个古老的东方大陆而来,只不过,这些传说,已经渐渐湮灭了。”
左动正要说话,下方云雾中飞行的龙威武士忽然传来几声惨叫。
几点碧芒****,云雾中几头鲸鸟跌了下去。
“不好,是飞刺象……”东方重面色沉重。
左动身形轻轻一闪,倏然就没了踪影,转眼重又出现在云雾下方,双手一挥,一片灿烂彩光如水波泻出,稳稳托住了那几个掉落的龙威武士。
几只鲸鸟惨厉地嘶叫着跌下,转瞬间已经没有丝毫声息传来。
“那几头鲸鸟伤得太重,恐怕是活不了。”
东方重飞到左动身边,摇头叹息:“雾森林就算是对龙威武士来说,也太过凶险,唉,可惜本城的几名长老潜修的潜修,不知所踪的不知所踪,就靠着我来支撑,若不是风城有生命神树守护,再加上风城内由无数先人建筑起来的强大防御法阵,情况真是不堪设想……”
他有点感慨地接道:“从风城建造到现在,我们风城人的先祖为了守护住城下灵脉,费尽无数心血,修为有成的长老,大半都丧命在抵御魔物与鬼王的战役中,若是风城灵脉毁坏,不只风城将不复存在,不死邪魔也能恢复大半力量。”
鲸鸟的身体重重跌落在云雾下方的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无数“啾啾”鬼鸣响起,隐隐可见四处飞舞的厉魄吞噬鲸鸟灵力。
左动一轩眉,他放出裂天剑,灿烂剑芒幻成无数星砂,卷掠过地面,一片凄厉的“吱吱”尖叫声中,厉魄一扫而空。
“小心,这里已经是厉魄大量聚集的所在,龙威武士可从来没进过如此深的地方。”东方重眼睛一亮,忍不住有些感叹。
即使是修行者,对付厉魄都是颇为吃力的事,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够这么轻松地消灭掉一大片厉魄。
左动心念一动,他放出了撼神,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光罩将所有龙威武士都笼罩进来,顿时间,光罩边缘不停响起密密麻麻的“噼啪”响声,无数点白光溅射开来。
左动朝光罩外一看,颇有点毛骨悚然。
原本暗沉沉的云雾。被撼神所发出的强光一照,只见星星点点如蜂群般的虫子直朝着光罩撞来。
那些虫子形状甚是怪异。
每一只有人拳大小,浑体湛蓝,披着有根根凸起尖刺的甲壳,背上伸展着两对翅膀,发出剧烈的“嗡嗡”声响,头部呈三角形,上下密布着八只虫眼,嘴角边还伸展着两根獠牙,又尖又长,的确颇像是象牙,倒也怪不得能被称为飞刺象。
“咕嘎……咕嘎……”前头冲锋的飞刺象忽然发出阵阵尖锐的叫声,左动一愣,就见无数只飞刺象翅膀一顿,头部朝后一挫,细雨似的尖刺从嘴中猛烈喷射而出,射在光罩之上。
那些尖刺大是古怪,竟然带着强烈的螺旋力量,刺入了光罩内几公分。
左动闷哼一声,他发现这些尖刺的可怕并不在于强大的冲击力,而是尖刺每撞上光罩,便会分泌出一种古怪而透明的液体,这东西,竟能够腐蚀光罩。
自然,这点意外还不放在他的心上。
东方重长眉剔动,绽舌大喝:“千雷动,地火开,万法皆由天!”飞剑猛地幻成形状巨大的光剪,左右摆动,所到处成百上千只飞刺象被劈成两半,掉落下去。
这一击耗力不少,东方重面色一白,尚未等他回过气,无数的飞刺象改变了攻击目标,呼啦就朝着他身上卷了过去,密密麻麻地简直就像是一片阴云。
东方重忍不住发出苦笑,迫不得已下,只好再次强提体内原力,飞剑现出原状,电光火石间疾飞回来,将当头上百只飞刺象斩成碎沫。
度函适时出手,怒吼一声,流光剑推出,刹那间,仿佛幻出滔天巨浪,一波一波地打向飞刺象,他一直没有出手机会,流光剑经过左动重新炼制,也尚没有展现过威势,这一下,竟是催动了体内全部力量。
那铺天盖地的怒浪,瞬间已经清空了东方重身后千百只飞刺象,“凝!”,冷声绽喝中,每一只被水点沾上的飞刺象马上变成了一团冰块,“爆!”,这一声中,空中密布的蓝冰忽然化成了无数飞烟,“喀啦喀啦”地散去。
度函大喜,他发现这把重新炼制后的飞剑简直与自己浑如一体,催动起来得心应手,飞剑的威势更是比以前强上不只一个档次,尤其是剑身中内蕴的那股极寒之气,更是厉害无比!
左动道:“这里有点古怪,我到下面去看看。”他的身形陡然下降,穿越过浓厚云雾落到了地面上。
雾森林是个奇异的世界。
遍地都是紫色的植物,横生藤蔓仿佛怪物般往四周延伸,满地都是水泽,厚厚的落叶层铺在水泽表面,成了一道天然的掩体,一不小心就会陷落下去。
左动随手开启了圣灵镯的防护,一圈圈的光华在他身外流转,飞刺象悬浮在半空,等到他落到地上,便不再飞下攻击,只有水泽里不时伸出的巨大触手,在碰到圣灵镯的防护光罩后,便倏地缩了回去。
圣灵镯内充沛无比的混沌之力,先天就有克制阴寒生物的力量。
玉魄偷偷地从圣灵镯中钻了出来,化成一个小小的拇指大小的人影,若幻似真地飘浮在左动肩上,悄悄地道:“哥哥,这里的鬼体还真多,都是些没有归入幽魂世界的无主厉魄和冤魂,咦,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这些鬼体……”
她是灵体幻化,虽然修炼神魂大法后,已能重新凝聚原体,但对于这些灵体化能量的变化,比起修行者来说,要敏感得多。
左动眼中光芒闪动,嘿嘿地笑道:“玉儿,我们先过去看看。”
玉魄噘了噘小嘴,那样子娇俏无比,她有点不满地道:“哥哥啊,你怎么老是那么心软呢?那些人有什么好管的,你一个人过去,多危险呐!”
她的背上不知何时还出现了四对翅膀,轻轻扇动着,在左动耳边飞来飞去。
左动越看越是有趣,忍不住笑道:“玉儿,你什么时候变成蝴蝶啦?哈哈……”伸指在玉魄小巧到极点的鼻子上轻轻一点。
雾森林中弥漫着粘稠的毒气,左动轻轻飘在地面上前飞,意念微动,整个人已经化成了一道流光,朝着玉魄指点的方向而去。
体内的神心微微震荡,感应到了空间中能量的变化,那是一种很微妙的知觉,仿佛雾森林中的某一块地方出现了能量黑洞,周围大量的灵气与阴寒能量都朝着那一点涌去。
左动蓦然停住了身形,他的嘴角挂上了一个惊讶的微笑。
刚才那瞬间,往前探出的神识似乎被某个力量狠狠撞了一下,这股力量竟然相当强大,甚至不逊色于进入魔焰火星前的自己,若是以虚凡界修行者的标准衡量,至少已经进入启圣天顶峰。
左动忍不住大感好奇,这个神识不像是普通的修行者,反倒与魔头的力量颇有近似,只是细微处,却又有诸多不同。
大凡是修炼到了如左动这样的境界,神识所能够感受到的层次,比之一般修行者丰富上千百倍,对于力量间的差别,哪怕是细微到极点的差异,都能够有所感应。
“那个东西很强大……”玉魄从左动肩膀上飞了下来,小小的身体晃动两下,伸手掐个灵诀,淡淡光华闪过,已经恢复了正常形貌。
左动悠然往前迈步,足不沾地,一步跨过,就是上百米的距离,倏然间,他眉头轻皱,整个人无比从容地收住步伐,就那么静静地悬停在空。
对面是块广阔的空地,紫色的沙地上没有半棵植物,犹如一块整洁无暇的紫色玉石,一层稀薄的紫气弥漫在沙地上。
左动轻轻一步,踏上了沙面,仿若没有丝毫重量的一根羽毛,但那落下的一脚,却又像是夹带着千万重雷霆之力,脚掌与地面相触时,竟有轰然如雷鸣声。
离开了众人,左动终于动用了身为即将踏出人类修行者范畴,所能施用的顶峰力量一角。
所谓万法如幻,到了像他这样的层次,许多法术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去芜存精,平平实实却又自具不可抵御威力的大神通,方才是力量发展到极限后的唯一形式。
“咄!开!”左动肩后长发蓦然飘扬,他抬头,望向天空,双手十指如轮,两道天雷从天而降,他伸出一指,仿佛用筷子夹住一口菜,那两道威势骇人无比的天雷,自然而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轰击于地面。
沙面上烟尘漫滚如阴云卷掠,无数的沙子从地面上澎湃着涌起,掀起几十米高的沙浪,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左动面前。
低低的,那是狂风掠过洞口所发出的嘶哑叫声……
左动的神心震荡,他深吸了口气,耸耸肩膀:“幽魂世界中人?好重的煞气!阁下不会是从修罗部出来的吧?”
声音未落,他忍不住又惊讶地叫了出声:“奇怪,还有股很奇特的气息,唔,有点像灵体的气息,只是又要纯正得多,很强,很强……”他一连说出了两个“很强”,面上也是颇为震动的神情。
一团淡淡的紫雾从洞口内飘出,迅速形成一个人形。
淡紫色的肌肤上包裹着细密的鳞片,双手十指上伸出锐利的尖爪,瞳孔中闪动着的,也是紫色的妖异光芒,在它头上,有一根弯角,平空多了几分萧杀气息。
它不动声色地盯着左动,眼中光华闪烁,左动却有点分不清它的性别,单看面容,实在是极其秀美,但多了几分凶厉气息后,却让人不敢肯定这是个女性鬼体。
“你……你,你是谁……”一个极其艰涩的声音,从这名怪异的鬼体口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