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顶微微一笑，长声发啸，朗声回答：“穹极兄，今日有散人在这里，就算你我两人联手，恐怕也讨不得好。”
他横了狂风散人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狂风散人脸色又变得有点阴沉，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左动一颗提着的心微微有点放下。
他还真怕这个老家伙发起横，对于在场的炼术者来说，那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穹极神情寥落地长叹一声，他知道不触怒狂风散人才是最好的结果，否则，自己、岚顶和其他少数几个炼术高手或者能够自保，但剩下的虚凡界炼术者，就不会有那么好命了。
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怒，召集炼术者时，从来没想过一直在血原星域潜修没有走动的狂风散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然也不至于毫无防备。
炼术者中，那刚刚死于狂风散人之手的炼术者亲友个个都是面色铁青，只是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个胆敢自己站出来向狂风散人挑战。
双方实力的差距太悬殊了，炼术界中向来奉行强者为尊的规则，狂风散人长久以来的威势，像座大山般沉沉压在每一人心上。
那是种根本无法用普通常理来加以形容的强大压力，每时每刻都令人有不能违逆的沮丧失落。
狂风散人眼神如电，刹那间横扫过在场的每人，遭他目光触及，除极少数几人外，剩下的所有人，如遭雷电殛身，纷纷转开眼去，便连血原星域这边的神暝师，也是如此。
左动转了转眼睛，忽然笑道：“散人，这个寒冰原，用来做为一个宗门驻地倒也不错。”
狂风散人微微沉吟，他明白左动这句话的意思。
本来地底城已经被血原星域神暝师占据，现在易手后，神暝师在地球上就没有了宗门驻地，虽然狂风散人对这个不大在意，但左动提出的建议，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笑道：“小家伙，你的主意不错，比我这些只知道混吃混喝的笨蛋强多了，呵呵，以后有空，不妨到血原星域走走，那里可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对于炼术者的修行有很大好处。”
左动没想到狂风散人这么好说话，他立即摸瓜顺藤上，笑道：“散人真是太客气了，小子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就怕到时进了血原星域，还没见识到什么，性命就已经丢了。”
他故意地拿眼在崇天身上转了一圈，狂风散人愣了愣，哈哈地说道：“小家伙，你这份冷嘲热讽的功夫倒是很不错啊……”
崇天一时没想明白，等他脑筋动了几圈，马上反应过来，气得两只眼睛血红，双拳捏得“咯咯”发响。
“放心吧，只要你到了血原星域，就是我狂风散人的小兄弟，哪个神暝师敢欺负你！”狂风散人一脸阴笑到望了崇天一眼。
崇天全身一颤，连半句话都不敢出声。
虽然他是堂堂的七神魔之一，可狂风散人的威势，那是他绝对不敢抗拒的。
血原星域上的规矩非常古怪，就算是炼术中人，头次见识都会感觉匪夷所思。
那里完全就是个鼓励物竞天择的世界，这点和左动初次进入虚凡界时到达的干多巴星域颇为相似，但干多巴星域是个没有什么强大炼术者的星域，各大城市中，聚居的几乎都是些普通人，也有一定的法规可寻。
而血原星域则完全奉行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则，那里的神暝师个个修行都相当高深，除了七神魔外，还有一些潜修上千年的神暝师，实力甚至还在七神魔之上。
神暝师间动辄就有生死争斗发生，这也导致血原星域上的绝大多数神暝师，基本上都选择独自修行，不敢轻易现身人前。
左动悄悄地传音给岚顶：“大哥，刚才狂风散人说的血原星域上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对炼术者修行非常有利，那到底是什么？”他忍不住有点好奇。
岚顶不动声色地传音道：“血原星域总共有六个星球，到处都有洪荒巨兽活动，猎杀巨兽摄取丹核对于炼术者当然有很大帮助，不过那个世界，异常混乱。”
左动搔搔头皮，心道原来竟是如此，他颇感兴趣地冲着狂风散人点头笑道：“有散人这句话，小子下次有机会一定叨扰。”
狂风散人几近透明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意，没有答话。
对着左动说了这么多，在他来说，已经是很罕见的事了。
崇天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一阵冷笑，对着穹极道：“老极，现在该轮到我们谈谈，哼哼，你们这些****的炼术者，对我们神暝师指手划脚，是不是欺我血原星域没人？”
狂风散人脾气古怪，既然说过不插手，那就绝对不会干涉此事，没了狂风散人撑腰，崇天的口气忍不住有点软化。
寒冰原上的炼术者，大部分都来自虚凡界，单论实力，并不弱于他这边的神暝师，穹极这样的神师，连崇天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应付。
穹极蓝袍上光华流动，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个光罩内，他的声音异常低沉，如金铁交击：“哪有那么多废话，想不到才几十年没见，你就变得像只胆小的老鼠。”
一抹孤傲的冷笑在穹极嘴角浮现，和岚顶的冷漠不同，穹极为人高傲，换一个形容，那便是目无余子，先前即使面对狂风散人，他也不肯在言语中落半点下风，更何况是对着崇天。
神暝师中传出几声怒叫，有人道：“统一****的神师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让我来称称你的斤两是不是有所长进。”
左动朝着声音来处望去，一个面容枯干猥琐的瘦小老头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神暝师中各种长相的人都有，但像这老头般猥琐的形貌却是极其罕见，又小又尖的脑袋上挂着几根稀稀疏疏的白毛，三角眼陷进眶中，鹰勾鼻子，唇上还留着两撇老鼠胡子。
他身形轻飘飘地，似乎连路都走不稳，看上去有气没力，瘦小的躯干披着袭宽大的黄色长袍，偏偏衣服上镶嵌满了各色的珠宝晶石，闪闪生辉，让人担心他会不会被衣服的重量压垮。
“想不到这个老魔头也在这里，穹极这次算是碰到老对头了。”岚顶的声音钻进左动耳中。
左动吃了一惊，他传音问：“这老头是什么人？”
岚顶微笑着传音道：“他是七神魔中的老二封图老怪，一身修行比崇天还要强上几分，和穹极可是冤家对头，两人争斗了上百年，一直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左动乍舌暗叹，料不到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老头竟然如此强横。
狂风散人忽然淡淡地道：“你们有没有兴致边观战边喝点酒？”
他伸手一拂，彩芒散出，一个洁白的小玉片从手中逸出，落往边角。
狂风散人掐着灵诀喝了声“咄”，玉片幻化开来，落地时已成了一座巨大的八角亭，亭子正好遮盖住了左动破洞而出处的星形标记，白光闪烁流转，数息间，附近几十米内的地面都变成了通透润泽的白玉。
岚顶淡然一笑：“散人真是太客气了。”他毫不在意地举步跨去，身形微晃，一步就穿越几十米的距离，进了亭中。
左动张嘴长啸，远处的小宝粉红眼睛中金芒闪动，扑扇了几下肉翅，便飞到了他的怀内。
他大摇大摆地抱着小宝，慢吞吞地走入亭内。
亭子非常精巧，样式和中国古代的建筑模式很相象，雕檐走壁，四周立着几根巨大的玉柱，亭身的每一处上，都映刻着精美的纹路。
一进亭中，团团云气扑面而来，左动衣衫飘飞，犹如置身仙境。
亭中摆设应有尽有，左动不客气地先行坐下，笑道：“散人真是大手笔，这么精致的幻阵，一般修行中人可弄不出来。”他顺手就拍了一个马屁。
这个马屁妥帖周到，又极为顺耳且毫不夸张，让狂风散人也大感舒坦，难得地露出一丝友善笑意，闭上双眼，淡淡地笑道：“小兄弟，用你的一点神心去观察一下事物的真相吧！”
左动微微一怔，岚顶也颇为动容，叹道：“看来我没有料错，兄弟你已经得到了四重天秘界的修行之秘，如果不是有散人的提醒，我还不敢确定。”
挠挠头皮，左动有点惊讶，随即释然，心想：“这狂风散人果然有一套，居然几眼就能将自己看个通透。”
他学着狂风散人和岚顶闭上眼，舒服地斜靠在石椅上，嘀咕着问：“用神心观察……”
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间像是悟到了什么，忍不住叫道：“我明白了……”
修成先天道胎后初期，左动常常以先天道胎发散出的神识观察周围事物，但到得先天道胎破碎后，本体浑然，如金如铁，神识穿透力虽然强横，却和用肉身得来的结果没有多大变化。
现在既然已经修成了神心，自然应该有些不同，想到就做，左动双手虚扶，一点神心闪动，如微烛迎风，明暗相间，星花闪耀，五气同源，刹那间，左动的额头上渗出点点温热刺灼，当中处一阵鼓涨，蓦地张开一线幽光。
整个世界，瞬间变幻出另一种模样，每一个物体上，都透出与众不同的光芒，青石散绿，赤沙现红，神暝师身上的光芒大多偏向于暗色，炼术者却多为浅色。
“神魔眼开，四重天启，非神非魔，共归同途……”一缕低低的吟声自左动神魂深处发起，传遍整个识海，起初时还如暗露落地，悄无声息，渐然又似古钟鸣晨，振聋发聩。
左动静静地融会在那种奇妙的境界里，无须费心思索，种种明悟却似水流淌，由高而低，漫过心海，直到这一刻，清净无量天中所领悟的星图、以神心涤荡裂天的感悟、神魔眼的开启，浑然融成一体，他跨入了四重天秘界的修行第一阶“混沌”。
四重天的修行与炼术界截然不同，即使是仙途或太虚真域的修行秘法，与其也有着极大的差异。
初始之力的特性就是混沌，纳极阴极阳与一身，无所倾向，无所侧重，而仙途或太虚真域的修炼秘法则仍是注重于其中一脉的发展。
这也是为何四重天秘界极少有人能够窥探的根本原因所在。
“小兄弟，你已经跨进四重天秘界第一步了，恭喜！”狂风散人的声音首先在左动的神识中响起。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感慨沧桑，那股莫名的情怀，让左动也微微生出一点感叹。
左动现在的修行虽然只是四重天第一重，单论力量，比之踏入无思天的炼术者尚有所欠缺，但诸多妙用法门，却已不是未突破无思天的炼术者所能想象。
如同这种神识交流，一般的炼术者根本无法掌握。
左动回过神，他也用神识微笑着回话道：“多谢散人提醒，否则我还要多花费上无数时间探索这一步。”
狂风散人缓缓睁开双眼，对着岚顶微笑道：“你的这个兄弟收得不错，极有眼光。”
岚顶淡然笑道：“那也得有散人提携才行。”两人的话里都藏着机锋。
左动摸摸鼻子，他懒得去猜测这两个大人物的心思，人生如水，顺流而下，劳心费神的事，他是向来都不想去做的。
“非神非魔，神魔何在？”他忽然静静地问。
略为沉吟，岚顶苍白近乎透明的俊美面容中隐现出赞赏，叹道：“有些事，也是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虚凡界中，有几种修行者？”
皱了皱眉，左动迟疑地回答：“炼术者、神暝师……”
岚顶微笑道：“炼术者的最终修行目标便是进入仙途，成为大能古神；神暝师的最终目标却是进入太虚真域，化身天魔，至于四重天秘界中的修行者，却非神非魔，迥异俗流。”
左动脑子一转，奇道：“那怎么我听过的几个拥大神通的神暝师，都是以古神自称？”
狂风散人嘿嘿地低笑起来，不以为意地道：“什么神魔，别听他那一套，仙途中人称太虚真域修行者为天魔，那不过是那些蠢货的偏见而已，只是你这小子，运气倒的确是好到让人想活活吞了你，四重天秘界据我所知，这数十万年来，也不过修入十五人而已，而真正能身怀混沌，进窥门径的，只不过五六人。”
“小子，你那开启的神魔眼，可是非常诡异的东西，当心点。”狂风散人忽然不怀好意思地提醒了一句。
左动还在呆愣时，岚顶已接过话去：“散人只是提醒你一下，这神魔眼乃是四重天秘界中人特有的能力，凭借混沌初始之力，可窥探神魔现身。”
左动有点糊涂，闷闷地说道：“那有什么诡异？”
“诡异就诡异在这东西会让一些被你窥探到的神魔发狂，说不定出手一重，就把你打得形神俱灭，嘎嘎……”狂风散人乐得张口大笑。
左动想了想，倒也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他忍不住摇头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唉！”
岚顶脸上的笑容一僵，苦笑道：“左兄弟，散人不过是和你开开玩笑，这神魔眼的开启岂是那么容易，呵呵。”
狂风散人伸手朝着左动肩膀上一拍：“放心吧，死不了，有些事，还得要你帮忙。”
左动更加郁闷，这种活了几千年的老不死，个个都比自己精明，自己想占到一点便宜，可是极为困难的事。
“轰！”一声巨响传入耳中，打断了思绪。
封图老怪和穹极两人的交战，已到了至为关键的时刻。
如这两人般修行已跨入无思天境界的修行者，力量流转间自然便能形成守护自身的领域，那相当于一个以自身力量为基础，引发天地威力的独立空间，在这个空间内，领域拥有者能够发挥出远超自身的能力。
封图老怪猥琐枯干的面容中透着凄厉，一个巨大的火焰领域将他围在当中，赤金色的火焰汹涌喷出，与一条青龙纠缠一处。
赤金色火焰是从一根长长的金色长枪中放出，枪身长约五米，夹带着强横无匹的气势，昂然悬于半空。
穹极面容发青，他的身体外飘散着千万条树藤，一手掐动灵诀，控制着幻成青龙的法器与封图老怪斗法。
青龙的核心，则是一把只有五寸长短的晶亮小剑，样式精致可爱，但从内中透出的煞气，却是让人浑身寒毛不寒而栗。
这把飞剑名为青炼，剑身核心就是一个无比凶横的恶灵。
这样的场面左动还是第一次见到，目眩神迷，忍不住赞道：“果然不愧是无思天的高手，他娘的，一个个都不是人啊！”他一不注意就又说了句粗口，连带地，还将岚顶和狂风散人都骂了进去。
如果穹极和封图老怪已经不能算人，那岚顶和狂风散人恐怕连怪物都算不上了。
岚顶再次苦笑：“老弟，你仔细观察一下，这就是修入无思天后自然产生的守护之域，又称为领域，相当于以自身的力量融合天地能量而形成的法阵，这也是为何无思天的高手和启圣天高手力量差别悬殊的原因所在。”
他这是在提醒左动不要放过机会。
要知道，即使是在虚凡界中，无思天境界的强者对战也不多见，普通炼术者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见识，像这样的机会，若是能够细细领悟，对于旁观者修行是有极大好处的。
左动恭敬地应了声是，他能够感觉到岚顶话中的真诚，不知不觉中，神魔眼已经缓缓开启。
一缕幽光浮现，穹极和封图老怪的对战景象在他神魔眼中以另外一种方式展现。
穹极的青炼剑内浮动着一个凶灵的形象。
三头六足，青面红瞳，形象骇人。
左动低声叫道：“三生魔头！”他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震撼。
狂风散人哈哈笑道：“好见识，居然能够看得破这是魔狱中的三生魔头。”
岚顶从容地接道：“灵体往生于冥界，魔头却是属于魔狱秘界的无灵修行，不过青炼剑身中的三生魔头修炼岁月漫长，就算是修炼到不灭体的真身魔，也未必是它对手。”
左动露出一个苦笑，听起来，这魔狱也是一个和太虚真域差不了多少的秘界，只不过一想到里面修行的都是魔头，就有点倒胃口。
“虚凡界中也有些炼魔者，那是相当罕见的一种修行秘法，比一般鬼道更加诡异，神暝师者虽然也有魔暝师这一类修行者存在，毕竟仍是沿袭着神暝师的正统法门修行……”狂风散人意犹未尽地说着，他的眼神中透出几分奇怪的光芒。
左动打个寒颤，耸耸肩膀：“散人不会是也对这些邪门歪道感兴趣吧？”
狂风散人还没回答，岚顶已经笑出声来：“左兄弟，你……呵呵，以散人初窥宝动心的无上之境，即便是魔狱中最顶级的炼魔者，也未必放在眼内，况且虚凡界中的炼魔者数量极其稀少。”
左动一脸无辜地摊摊手，随即，他的注意力已经被穹极和封图老怪的争斗完全吸引了过去。
青炼剑放射出三重的光华，在左动神魔眼的窥探下，剑身内封印的三生魔头在穹极神识操控下，将神通尽数施展出来。
每一色光华都弥漫着股股杀气，剑身上最先传出的是几个怪异的声啸，仿佛几道竹片互相刮动所发出的刺耳异响，让人心头烦闷，随之声啸转为柔和，如丝绸般润滑地滑过心湖，激荡起无限波澜。
脑海内顿时出现了重重柔美动人的景象，随着声啸的转换，或高昂，或柔宛，景象亦自然应和，高山流水，月下柳前。
左动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身怀神魔眼，自然不会被声啸所迷，但对这由三生魔头的魅惑之能，不由大感佩服。
旁观者脑海中所出现的幻景尚且如此逼真诱人，更何况他对面的封图老怪，在声浪的攻击下，封图老怪的守护领域蓦然爆发出几十米高的火浪，赤金色的长枪当空横立，无数赤金枪影若重重巨山，森然射出。
寒冰原的上空立刻布满了枪影，巨大的枪山旋转起来，那绝强的气势，让人心头油然生出惊悚。
上空的一众炼术者与神暝师，纷纷飞向远处。
这两个晋入无思天境界的顶级高手交战，即使不处于力场中，一般的炼术者与神暝师也根本无力抵抗。
甚至有些修行稍弱的，脸上尽是痛苦神色，不时有几个人从空中往下掉落，各自的阵营中都飞出几条身影，将被震昏过去的修行者救起。
声啸一时间大有减弱之像，穹极冷哼一声，发声长啸，青炼剑再生变化，三生魔头的另一个头张口喷出一股黑烟，剑身泛出的缕缕青色剑华中隐隐有黑丝弥漫，瞬间就笼罩住了枪山。
“哼哼，不错啊，这可是幻魔摄心的手法，没想到一个三生魔头也能催发出这等威势！”狂风散人忽然开口称赞。
岚顶却是面色沉重，叹道：“恐怕这等手段的施展所耗用的元气非同小可，若是有朝一日，穹极兄遇上脱出无思天的顶级强者，自身会大出问题……”他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幻魔摄心的神通，固然威势绝强，但魔头对自身的反噬之力也是异常凌厉。
狂风散人翻了个白眼，轻哼着道：“技不如人，就算被魔头反噬也是咎由自取。”
左动嘿嘿地笑着，耸耸肩膀，满不在乎地道：“怕什么，打不过就逃，人怕出名猪怕壮，死要面子活受罪。”
岚顶和狂风散人齐齐一怔，异口同声地笑道：“你这个小子……”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左动这话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修行到了无思天顶峰的境界，如果不是碰到像狂风散人这样晋入宝动心境界的超级高手，即使打不过，想逃总还是有得逃的，最怕就是咬牙死撑，可修行真到了那一程度，又有几人能够像左动说的那样夹起尾巴逃跑。
左动不说话，神心鼓荡，由神魔眼中散放出去，封图老怪和穹极的大战，已经牢牢吸引住了他的全部心神，这种强横的高手对战，的确是精彩无伦。
两个老怪物对于原力的控制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运用巧妙，存乎一心，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值得左动学习。
圣灵镯中传来一阵波动，左动哑然失笑，打出一道灵诀，玉魄的身影已经从圣灵镯中钻出。
刚一现身，玉魄嘻嘻发笑，朝着岚顶一礼：“你是左大哥的大哥吧？嘻，这么算起来，也是玉儿的大哥。”
岚顶微微一怔：“灵体……天魄圆满，神魂已凝，修的竟然不是化虚登仙之道，反而重筑灵基……”
狂风散人也是眼神闪动，像是见到了心动的宝贝：“哈哈，小妖怪不错，重筑灵基若是能够成功，将来前途恐怕不会止步于散仙之流。”
左动转了转眼，将心神收回，嬉皮笑脸地说道：“那是，散仙虽然力量强横，但受限于没有根基，终究不可能身登仙途，即使有大能提携进入仙途秘界，也只能沦为末流，我小妹当然得选点有前途的秘法。”
岚顶苦笑起来，摇摇头，左动的话如果让别的修行中人听见，恐怕根本不敢相信。
虚凡界中众多的炼术者，身登仙途自然是梦寐以求的境界，但仙途秘界何其遥远，能够进入者寥寥无几，而兵解修行散仙，也是凶险万分的途径，若是灵体能够经历数千年的漫长岁月炼成散仙，其力量之强横，在虚凡界中已是难以匹敌的存在。
即使是修入宝动心的修行大成者，也绝对不敢夸口能够胜过一个只经历两重天劫的散仙，岚顶有自知之明，如他这样修进汗罗密境界的炼术者，恐怕只能和一个只经历过一重天劫的散仙打成平手。
左动居然不将散仙之流放在眼里，实在是嚣张得可以。
“大哥哥，你有什么好东西送给我呢？”玉魄满脸娇憨地伸出小手，眼巴巴地看着狂风散人，一抹狡黠的光芒从眼中一闪而逝。
狂风散人的脸顿时冻住，眉头大皱。
左动悄悄用意识与玉魄交流，忍着笑道：“玉儿，你胆子可真是不小，敢向这恐怖的老家伙讨东西。”
“大哥，这种好事可不是随时碰得上的，不要白不要。”玉魄发回一个讯息。
论起对修行者世界的认知，左动和她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掀了掀眉，狂风散人的回答大出左动的意料，他居然微笑着说：“小姑娘，你的胆子很大，不比你大哥差多少啊，呵，我来帮你一把……”
“咄！”一声震喝，狂风散人伸手抚上玉魄的头顶，一圈白芒悠悠散开，幻成无数星形光点，飘飘然融入玉魄的身体。
玉魄全身剧颤，俏面上浮现出一抹似喜似笑的奇异神情，双眼一闭，双手在空中舞动，幻出千百种妙姿……
奇妙的情况出现了。
随着玉魄双手的挥动，一片片淡红色的晶亮花瓣在她身周飘舞起来，空气中传来一股强烈的甜香，沁人心肺，天籁般的动听音乐围绕，在微风中传荡扬动……
等到异状消失，玉魄缓缓张开眼，朝着左动绽颜微笑。
左动发觉她已经和先前不一样了，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波动，生命的光辉在她眼中荡漾。
“大哥。”这一声叫唤，把左动的神魂唤了回来，他摸摸鼻子，点头叹道：“玉儿，散人真是慷慨大方，居然能够强行将最本源的力量灌进你的体内。”
他朝着狂风散人恭恭敬敬地一辑，那是完全发自心底的感激：“多谢散人成全，如果以后有用得着小子的地方，只要力所能及，小子一定随叫随到。”
左动知道，刚才那一下施法，对玉魄神魂修行的好处之大难以估量，但对施法者本人的损耗也是非同小可，自然，也只有强如狂风散人这样的神暝师，才能出手做到这个程度。
狂风散人和岚顶对望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淡淡地道：“区区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挂怀，不过说起来，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左动转动着眼睛，奇道：“不会吧，散人难道还真的有事需要小子出力？”他心里嘀咕肯定不会是好事，无奈刚才已满口承诺，现在就要反悔，似乎说不过去。
“散人难道是要去虚无之地？”略略沉吟，岚顶的眼中亮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