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年终岁尾,县里的会议就特别多。什么总结会、表彰会、攻坚会、检查会等等,可谓名目繁多。领导多的单位还好说,像我们这样只有一个局长的单位,替领导开会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这天,老木刚上班,屁股还没坐热,就见局长急匆匆地走进来,说老木啊,我的事情太多了,你替我去开个会吧,时间是3点钟。
老木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局长,开会这么重要的事局长怎么放心让他去?不明白我说什么吗?今天的会议太多了,叫你替我去开个会。局长重复道。
也难怪老木不相信。要说这老木,可是全单位最老实的人,什么重活、累活、苦活、脏活全由他一个人包干。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却被局长叫去替他开会,让人大跌眼镜。
于是,老木便慌里慌张地打了一个的,来到开会地点。让老木感到意外的是,会议是在一个豪华宾馆的九楼召开。老木坐着电梯来到会议室的门口,有人叫他签到。老木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自己的名字写上了。签完到,老木正要进会议室,又有人引着他拐进了旁边的另外一个房间。进了房间,老木发现,里面堆满了礼品。有人又叫老木签字,然后把两盒茶叶和一条烟递给了他。
老木心虚地拎着礼品进了会场。他站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地扫视了一下会场,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熟悉的面孔,方才安心地选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来。老木刚坐下,旁边一位参会者递给他一支烟,问他是哪个单位的。接着那人就像熟人似的跟老木聊起来,全然不顾会议的纪律。刚开始,老木担心说话的声音被主席台上的人听到不好,就很少说话。但老木渐渐发现,至少有一半的参会者在打瞌睡,或者“开小会”,也没人管。
这个会议开的时间很长,直开到下午六点过钟。散会时,主持人说在宾馆的三楼大厅准备了几桌便饭,请大家赏光。老木便随着人们一道入了席。酒席上,有很多老木叫不出名字的菜,还有几瓶老木只听说过没喝过的酒。老木就像西天取经饿坏了的猪八戒一样,敞开了肚皮吃喝着。然后,老木提着礼品忽忽悠悠地回了家。老木老婆看到老木拎了茶叶和烟回来,以为是单位发的,非常高兴,说今年回家的礼品有了,用不着花钱了。
第二天,老木刚到单位,办公室主任对他说,昨天你不是代局长参加了一个会吗?按惯例要向局长汇报会议情况的,你准备一下。老木一听,头一下子大了起来。说实话,这个会议老木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况且也没发什么资料,向局长汇报什么呀。
就在老木六神无主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又来了,老木只得跟在他后面走进了局长办公室。办公室主任说,局长,老木来向你汇报昨天的会议情况。局长看了老木一眼,说,不用汇报了,忙你们的去吧。
老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突然想到局长看他时的表情,心里立即不安起来。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自己是什么人呀,昨天不是他自己开会,而是替局长去开会。老木呀老木,你也太不是东西了,局长让你替他开会,这是多大的面子呀,你大鱼大肉的享受也就罢了,还把属于局长的礼品占为己有。老木想起了一句话,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带着这种想法下班回到家,老木茶饭不思,坐在沙发上生想心事。他想要是局长知道自己私自把会议礼品拿回了家,那将会对自己以后是非常不利的。虽然自己不图升官发财,但还得在单位待下去啊,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相处呢?老木越想越觉得不是好事,以至于一夜都没睡好,他暗暗地下了决心,明天主动去向局长坦白,请求局长原谅。
第二天,老木鼓足了勇气刚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口,听到局长正在打电话,他只得心事重重地退了回来。接着,老木看到局长接完电话就出去了。老木的心呀就像是吊在半空中的秋千,随风摆动,找不着落脚的地方。
第三天,局长一上班,就看到老木站在他办公室门前,就有些奇怪地问,老木,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有事进去说。听到局长这关切的话语,老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老木跟着局长进了办公室,耐心地等局长放好包,脱好衣服,泡好了茶,才说,局长,我还是把那天参加会议的情况跟你汇报一下吧!
我不是说过了,不用汇报吗?局长奇怪地看着老木。
可是,那天……我参加的那会,是……发了礼品的。我不应该瞒着你,私自拿回家。老木吞吞吐吐地说完这话,长出了一口气。
你是说这事啊!局长笑着说,礼品我知道的,这种会年年开,内容大致一样。考虑到大家平时工作辛苦,我就让大家轮流参加,今年轮到你了,这没什么。
不过,这么多年来,只有你老木主动来跟我说礼品的事,这种诚实的品德值得肯定!局长又说。
心灵的体操(后记)
这是本人的第二本小小说集。
文学一直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喜爱她,并不一定是要成为作家,而是因为生命的过程不能缺少了文学。心灵需要文学的滋养,需要文学的力量。
我的文学梦始于读师范时。那时,物质生活相对贫乏,娱乐就不必说了,因此学校的图书室和书店就成了我们的天堂。读多了就萌发起动笔的念头来,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买来一个本子,并且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每天写一首诗。没想到竟然坚持了一个学期,写了满满的一大本。虽然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什么诗,只不过就是把散句分了行而已,但文学的种子从此在心里种下。然而,参加工作特别是成家以后,沉浮于自己的日子里,对文学的那份热情逐渐被繁重的工作任务和柴米油盐酱醋茶淡化了,其间虽然也偶尔写些散文,但都是零敲碎打,凭兴趣而为。
写作小小说是从读小小说开始的。我发现小小说那么短的篇幅,竟然也能尺水兴波,甚至写起重大题材来也是游刃有余。一窗明月的夜晚,手握一杯清茶,觅得一方清幽,品读那些构思巧妙、积沉深厚、思想博大的小小说,实在是一种高雅的享受。于是,我像着了魔似的写起了小小说,当身边的同事打牌、喝酒、钓鱼的时候,我却沉迷其中,日思夜想,广泛阅读,推掉了很多应酬,把家务放到一边,以写小小说当作生活中的最大乐事。每当写出一篇自己满意的小小说,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有人说,小小说是心灵的体操,我深以为然。我们生活在一个喧嚣、浮躁的年代。大气污染、环境破坏、植被减少、水土流失、教育失衡、职工下岗、金融危机、食品安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新名词进入我们的生活辞典。物欲的膨胀难免会使一些人有些空寂、落寞与苍凉,工作的重压和处境的窘迫也常令人会无所适从。于是,每个人都在有些茫然中选择着自认为适合于自己的生活方式,赚钱和花钱,升迁和交际,出行与旅游,等等,不一而足。我也是凡夫俗子,这么多年来,除了与常人一样整天在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奔波而外,就是一直坚持读书与写作。所幸的是,我完全是一种放松自由的写作,不为功名,也不图报酬,只是把它作为一种精神的心灵的需要,是为了更好地完善和充实自己。每当我坐在电脑前敲击着文字的时候,我的心会立即平静下来,生活的困顿、失意的沮丧便会抛诸脑后。与小小说为伴,心灵找到了一个宁静的安放场所。
《一根绳子的孝顺》这本集子所收录的作品,都是本人近几年来发表在全国各地报刊上的新作。形式也许粗糙,内容也不一定新颖,质量也许并不厚重,字里行间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它实实在在地记录了我小小说创作的历程,是我喜怒哀乐的见证,也从一个侧面折射出我对生活的感悟和思考,以及人生的态度。
光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算一算,自发表第一篇小小说到现在,四年时间过去了。虽然在各级报刊上发表了150多篇小小说。但是,当我静静地坐下来思考的时候,我发现好像还没有真正学会写小小说,有时我甚至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叙述方式,或者常常为一个素材的取舍而苦恼。我深知这条路还很长。一直喜欢一句话:但问耕耘莫问收获。在文学这条道路上我充其量只是一个跋涉者,既然出发了,就不要问终点在哪里。那么,为了那个梦想,我又收拾起行李,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