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睡梦中挠了挠头,憨态可掬,他瞧着不禁失笑。若蓉蓉真是面前的小狐狸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大概是和他做的那个荒唐的梦有关吧。
他蹲下身拿斗篷把小狐狸裹了,打算一会儿给蓉蓉看,见它睡的熟,又怕它醒了跑了,索性抱了起来。
谁敢把姑奶奶装麻袋里?蓉蓉正睡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光影一暗,继而周身都被裹了起来。她心里把这人骂了千百遍,心想今天可是遇见鬼了,先遇见刺客,现在又遇上绑架犯。她横起一掌劈过去,以她的本事怎么也能把麻袋劈开。
不对呀,怎么跟麻袋挂上了?她一向不留长指甲的呀。蓉蓉纳闷缓缓睁开睡眼,看着眼前毛茸茸的爪子她大叫出声,不过反应在她这种形象上,再大的叫声也变成了呜呜的声音。她怎么变回真身了?还竟然一点觉察都没有。
郑文扬发现小狐狸醒了,多了些防备,但瞧着它探出头来,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时又不由得放松下来。
蓉蓉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她试图从他的表情里发现些蛛丝马迹。郑文扬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看着她笑得很温煦,一点也不像是在看一只狡猾的野兽,更加不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她长舒了口气,他应该没有看到自己变回真身的过程。
手里的小东西像人一样长出了口气,郑文扬顿时大笑,震得小东西又屏着气看着他。谁说狐狸都是狡猾凶狠的?他瞧着眼前这个就很可爱,不仅如此,还和蓉蓉出奇地像,呆会儿她见到了一定会喜欢。他想了想,附件有他的铺子,可以先寄养着,等他们回长安时再一道带回去。
郑文扬的目光越来越古怪,起码在蓉蓉眼里是这样的,她想了想扭了扭身子,一用力越下他的怀抱,站在雪地里朝他叫了两声,撒开蹄子往山上跑。郑文扬一惊还想捉住小狐狸,却也发现了它的古怪。小狐狸边跑边朝他叫,一直把他引到山上,难道是蓉蓉出事了?曾有人说世间万物都有灵性,难不成小狐狸是来给自己报信的?
蓉蓉到了林子边上,一头钻了进去,下一刻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坐在雪地里捂住脚腕哎呦哎呦地哼哼着,看见郑文扬来了连忙喊道,“文扬,这里,脚扭了。”
郑文扬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雪地里,那样子我见犹怜,立刻把小狐狸忘了个干净,只顾着看她的伤势,不过嘴上还是不打算放过她,“怎么跑山上来了?山上有熊,不知道危险吗?”
“想再拾些树枝、树皮,柴火不够了。”蓉蓉嘟囔着,心里甜甜的。
“这回咱们两个都受伤了。”郑文扬叹了一声,蹲下身,指指后背,“上来,背你下去。”
“这怎么行?你也受伤了,我拄着这个就能回去。”蓉蓉指指身旁一根粗树杈,既然她并没有受伤,又怎么好意思让他一个伤员背呢。
“上来。”郑文扬阴沉着脸发话,摆明了一副你不上来我就这么蹲着的样子,真是气煞人也。
“那……谢谢。”蓉蓉红了鼻子,她刻意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掩饰着自己的反常。
二人朝山下行去,小熊从树后探出头来,同情地看着蓉蓉,心想,“大限将至了,真是可怜呐。上一次看到的那个不知不觉变回真身的准猫仙已经连毛都找不着了,看来狐狸姐姐也快翘了,呜呜,小乖会给你立衣冠冢的。”
郑文扬背着蓉蓉回了他们落脚的石室,其实这中间的距离并不长,只是他有伤,再加上蓉蓉身上的暗想一个劲儿地往他鼻子里钻,让他不免分了神。待她把蓉蓉放下,背上竟出了汗。他别开眼去不看她,不想让她察觉此刻的尴尬。蓉蓉也觉得方才二人的样子暧mei了,也索性不说话,拿树枝在灰尘上画画。
好一阵寂静,只听见树枝在地上划过的声音。山路上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紧接而来的呼喊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僵持,“郑主簿、胡小兄弟,你们在上面吗?”
二人同时兴奋地回过神来,蓉蓉欣喜地拉拉他的手,大声喊道,“庞将军,我们在这儿,路堵住了,下不了山!”
“二位再忍忍,我这就命人通路……”紧接着听得庞将军一阵吩咐,就有铁器碰撞冰雪的声音传来,还有将士们的吆喝声。
他们也不好干坐着,尤其是郑文扬,手头没有工具,干脆拿了长剑去撬冰雪,蓉蓉也苦撑着过去用手里的粗树杈做铁锹。不过这说到底也就是做做样子,他们二人哪里会干体力活了?好在这边的冰雪被火融了不少,也让他们有了些成效。
“方才有没有看见一只小狐狸?”郑文扬笑问,蓉蓉擦汗的样子和小狐狸真的很像。
蓉蓉眨眨眼,笑道,“看到了,一眨眼就跑过去了。你说今天山里的熊和狐狸都来帮我们了,是不是说我们会平平安安的回到长安?”
“一定。”郑文扬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这时军士们已经推开石块,挖出一跳小道来,二人侧身而过,郑文扬先和各位军士道了谢,又转而背起蓉蓉,“她扭伤了脚,我背他回去。”
庞将军很是惊讶,没想到堂堂郑家的少爷会背一个书童下山,当下更觉得郑文扬不同于那些纨绔子弟,心中又多了几分敬佩,“在下有些治跌打损伤的药,回去就给小兄弟拿来。昨夜是在下疏忽了,让二位遇险实在不应该。”
“哪里哪里,虽然遇到了贼人,但好在有惊无险,将军不必介怀。”郑文扬笑道。
庞将军这时才看到他胳膊上的血迹,惊道,“贼人现在何处?可是打了粮草的主意?”
“混乱中跌下了山崖。”郑文扬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兴许是郑某平日得罪了人,并不是打粮草的主意,不过将军还是多加戒备的好。”
庞将军点头称是,又吩咐了两名军士先行去通知留守的付副将,想了想方道,“再过几日就会到达关塞,卫大将军也将不日到达,大家都要小心,别再出了岔子。”
蓉蓉趴在郑文扬背上一直没说话,方才她一直在观察庞将军的神情,想看看他与那些黑衣人有没有关系,但见他只关心粮草,而没有过多的追问,也就渐渐放下心来。既然她已经知道主使者是谁,也就有了应对之策。想来子夫是对郑文扬不放心才会如此,她只要一直保护着他,等到回了长安就亲自向子夫解释。等郑家去了南方,子夫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