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光点....
一些光点....
更多白色的光点在我面前闪来闪去,除此之外的空间都是黑暗,像是悬浮在太空中。我乘坐的宇宙飞船爆炸了,这样想着,一张巨大的脸就出现在了面前的虚空里。
一个巨大的裸体雨雨,伸出双手抚mo着我的脸,那双手大到能将我整个人包合起来,我看着她全身惨白的线条,一具处在没有长毛的少女时代的身体——就像《新世纪福音战士》里的凌波丽最终变身一样。
我是在做梦,我心里告诉自己。
“阿俊,你在苦恼什么呢?”
“是啊,我在苦恼什么呢?”我顺着她的声音问自己。
“你在感到孤独吗?”
“我很孤独。”
“你不愿意一个人,对吗?”
“我不知道——也许我这样过着也可以,至少我能坚持下去。”
“你在骗自己吗?”
“我不知道....”
雨雨不再做声,我听到很细微的啜泣声,像个四五岁大小的孩子在某个角落里抱着布娃娃低声哭泣。这种声音从四周的黑暗中慢慢地浸入我耳朵里,就像老式水井的水池里水滴透过过滤用沙石袋一滴一滴地掉到铁桶里。继而更多的啜泣声传过来,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吵闹,他们在尖叫——我确定,一群孩子扯开喉咙在放声尖叫,我强烈地感觉到声音像一列列高速列车穿过我的身体。
“醒来!”我心里猛的用力吼了一声,黑暗停滞了大约一两秒,可能更久。我睁开眼睛来,看见阿沙附着那张硕大的,带着刀疤的猫脸,正傻乎乎地望着我笑。
“阿沙!”我惊讶地叫道,“你怎么会在我家?”
阿沙摇了一下脑袋,说:“这是我的家。”
我环顾一下四周,这白色的房间,果然....我是睡在阿沙的床上。
我怎么会在这里????
阿沙看见我惊讶的表情,乐呵呵地说:“昨天晚上你摇摇摆摆地晃来的。”
我赶紧爬起来,披上chuang头的外套,顺眼望去,桌上台钟刚好转到八点的位置。目光越过懒猫一般卧着的台钟,我看到一个相框里镶着雨雨和阿沙的一张合照,这是上次来没注意到的。照片里的雨雨穿着宽松的花格睡衣,眼角还带着一丝鱼尾纹,一手很自然地搂着阿沙,看起来更像一个哺乳期的母亲。
呆呆地凝视了几秒之后,我注意到阿沙好奇而依赖的眼神,便抽了一下鼻子,做出严肃的表情,接着下床穿起裤子和鞋子。
阿沙给我端过洗脸水来,在盆里我看到自己精神不振的倒影。我干咳了一声,对着水面用手将前额的几丝刘海往上挑了下,又用一只手蘸上水摸在头发上,双手将头发往两边理,再将两只手压在头发上,如此反复,直到露出中分线来。随后我的手顺着额头滑下来,落在脸颊上,食指顶着鼻梁顶端的眼眶擦了一遍,这才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
阿沙仍然在望着我,我朝她做了个“慈祥的”鬼脸,左手在胸前拍了下,捏住衣领整了整,另一只手则伸进外衣里,从内侧口袋拿出所有的东西放到桌上:手机,香烟,钱,钥匙;从香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在阿沙面前晃了晃,再叼到嘴中,又从屁股后面的裤带里掏出打火机,清脆地翻开盖,伸到嘴边斜着头将烟点上。
我半眯起眼睛慢悠悠地长吸了一口,慢悠悠地吐出来,阿沙则瞪大眼睛,一只手指搭在嘴唇边死死地看着我,像是一个小孩子第一次到马戏团看精彩的杂技表演而入神。我继续自己的动作——伸直左手,右手将袖子拉直,还捻着袖口抖了抖;然后是右手的袖子;继而双手绕到脖子后,反手捏住衣领将其整得竖立起来;再拿起手机,打开翻盖看到一条新信息,猴子发过来的:红旗农场有事发生,我先去调查,保持联系。
我没有立即回信息,而是拿起桌上钱,用舌头蘸了点口水,煞有介事地一张张点数之后重新塞回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打火机也重新塞回屁股后的口袋里,钥匙则插入裤子前面十分紧的贴肉口袋;末了,我再次俯身伸到玻璃窗户面前,拂了一下被晨风吹动的发尖,转过头来对阿沙说:“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吃早餐。”
街上格外冷清,见不到一个行人,拐角处的早餐店是唯一开着的店面,一眼望去也见不到一个顾客。这一切都与这个特殊的日子不符合——我掐着手指算着,今天是国庆日啊。尽管如此,阿沙仍然十分高兴,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我不急着赶上,放慢脚步落在她后面,我想起昨天的事情——江夏——我就在酒桌之上遇到了他,居然忘记了问他关于江华博士的事情。
而刘宇,她在这该死的时刻到来,让我不知道如何应付——难道我该绘声绘色地向她描叙一幕幕血淋淋的惨景,而我正是救世主?我是否应该在描叙时还带点洋洋得意?我发现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之后,自己正在渐渐忘却关于她的许许多多,或许因为红鹰的缘故?我在下一秒钟想到了一些很令人不舒服的未来:总有一天,我身边的女人们会了解我的一切。我有点害怕这种假设,尤其是假设当她们看到我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继而我想起在神父那里看到的画,那副画又是谁所做?
为什么我会睡在阿沙床上?我隐约记得自己乘上了回家的车,难道我潜意识里将自己的家默认为阿沙身边?雨雨的遗言里曾嘱托我务必照顾好阿沙,这才是潜意识的根源,雨雨才是我潜意识的根源,我想。
我带着阿沙吃完早餐,然后将她哄回屋内安分地呆着,这才一个人放心的出门。刚刚出门,我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是红鹰。
“我刚刚收到消息,”红鹰急乎乎地说,“乡下一个叫红旗农场的地方发生了一些怪异事件。”
“刚刚我已经听说了。”我想起猴子给我发的那条短信,“到底是什么事呢?”
“那边发生了沙尘暴。”
“沙尘暴?”我的惊异完全在语气里流露出来。
沙尘暴是一种很常见的天灾,问题是——我们洞庭市这边是江南水乡,怎么可能出现沙尘暴?
“额,是比较怪异,”我又说,“不过要制造人为的沙尘暴也不是很难,比起这两天发生的恐怖事件来....”
“上头派了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过去了,其中包括四架直升机和一支装甲运输车队。”红鹰也算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了,难怪她会如此紧张——连军队都出动了
“看来肯定有事发生,我一个朋友已经过去打探情况了。不过,我认为当前还是先解决这个能影响周围生物情绪的家伙为好。”
“你现在在哪呢?昨天晚上打你电话一直关机。”
“我么?”我停顿了一下,有所隐瞒地说:“我在一机械厂这边....”
“你呆在那里别动,今天早上六点开始全市实行临时性的军事管制,现在街上到处都是武警,我去接你。”
“军事管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面临的问题恐怕很严重,总部那边发信息过来,说近地防卫队也派了一队人过来。”
“近地防卫队?那又是什么?”
“我们国家最强悍的精英部队,专门用来对抗未知恐怖事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