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赵云、徐晃三骑并辔而立,冷冷地注视着这一所辎重空营。
“主公,我们中审配的奸计了。”徐晃无奈感慨道,不由自主瞅了瞅马超的脸。
可此时,马超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失望和被骗之后的气愤,反而仍旧专注倾听着前方的厮杀声,嘴角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击杀五千敌军,还收复五千幽州铁骑,这次出兵,怎么算也不赔本。只不过,若是算上这场仗动用了我们三人的话,那这支幽州精骑也荣幸之至了。”
“主公,你是怎么把握袁家动手与我们合流的时机的?”赵云如今正处在优秀将领向超绝大将转型的时期,对于今晚又一次大胜袁家之计,敬佩不已。已经身经百战的他,深知在夜间行军已属不易,要想完成如此精确的诱敌合围,更是难上加难。
马超扬鞭一指:“这辎重队行动诡异,与我总保持着可以追击的极限距离。我猜他们一定是打算诱我出手,然后半路予以伏击。我索性将计就计——我算过了,若是我落夜时开始行军,在丑末寅初恰好能抵达到那个点。”
“什么点?”赵云问。
“你们两路辅翼及时赶到的最大距离,以及他们忍不住要动手的最短距离,两者交汇之点。这样,只消我缠住他们小半个时辰,你们恰好能同时抵达战场。”
“为何不提前合围?这么弄,主公的兵力消耗可也不小啊。”徐晃也被两人的谈话吸引过来,皱着眉头说道,他看得出,马超军在前期冲突中伤亡很大,这种牺牲本可以避免。
“若非如此,又怎能让敌军身陷泥沼无法脱身呢?”马超对伤亡似乎不怎么在意,他望了一眼那些高鼻深目的安息人:“再说了,这些都是安息的奴隶兵团,不用鲜血磨砺一下,是成不了精锐的。虽然他们的表现很超出我的预计,但不试演一番,我又怎么能放心?”
在这场战斗之后,马超便对这些安息奴隶兵团发布演讲。告诉他们说,他们的一番血战勇敢,已经赢得了他这位大汉将军的尊敬。从现在起,他们便是马家正式的一员,享受同马家军一样的待遇。
同时,马超还承诺,这些人子孙后代,可以享受到马家治下一切与汉族百姓相同的照顾待遇。如此一来,这些安息奴隶兵团,非但没有因为这次死伤惨重而怨恨马超,反而涕泪横流感激马超,更有一员老兵,直接亲吻马超的脚,以示效忠。
想到这些,赵云和徐晃两人又同时望了马超一眼,深服马超高绝的统御技巧。
“前方交锋那般烈,我们真不应该隔岸观火。”说完这些闲话,马超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把嘴里的青草吐出去,朝远方望去,“传令下去,我们再度进军,去前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主公,我们此时已在袁军内腹,若是再深入,恐怕田豫将军那里隐瞒不了多久。”徐晃外表上看来是个豪迈之人,但骨子却极其谨慎,听闻马超如此冒险,忍不住劝道。
“打仗,没有任何一场是能按照计划完美演绎的。”马超嘴里虽然在解释,但挥手之间,已然让黄渊开始下达进军的命令了:“看看也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田豫背后,可是有一群狐狸在出谋划策,我不相信,马家那么多狐狸,斗不过一个审配。”
声音犹在耳边,但人影已经开动到了前方十步之远。赵云和徐晃纷纷无奈摇了摇头,催马赶上。身后那些马家铁骑,除了那些因伤被迫留在营地的兵士外,所有人在接到继续进军的命令后,没有半分怨言,悄无声息催动战马摆好阵型就此向前移动,仿佛早就习惯了主帅的这种风格。就连新收降的幽州精骑也有样学样,融入马家的速度节奏十分快。
而这个时候,庞德却在纵马扬刀,豪迈率兵冲击当中。他提刀一马当先冲过粮车,开辟起冲锋的道路,扑入了敌营。乱纷纷的敌军,在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突入的铁骑摧枯拉朽一般劈开。
一员敌将跳出来,没有如其他蠢将一般呵斥兵卒,反而仗着一身武力,直接冲庞德冲杀过来。他知道,只要斩杀了这次前来袭营的大将,登高一呼,整个局势便可逆转。
可惜,他选错了对象,庞德见来人气势汹汹,当即也是奋起威风,举刀便劈,那将横矛来架。庞德只觉一阵狂风扫过脸庞,右臂隐隐作痛,手中的大刀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有如电击一般,差点让庞德跌下马来。然而,凭借着马镫的借力,庞德瞬间卸掉敌人的冲力,战马继续向前冲,手中刀凭着感觉顺枪杆划过去,似乎砍上了什么东西,但一定不会是人头,因为他听到那将负伤后的怒喝声。
庞德并不停留,继续向前突进。他很为那员将感到可惜,若当真在两军阵前单挑,或许庞德不见得能胜他。但是今夜,那将死定了——没有人可以仅凭个体之力,阻住马家军连绵不断的冲锋。他的结局,只能是被汹涌而来的潮水淹没,被无情的铁蹄踏成齑粉。
庞德也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杀了谁,反正袁绍手下的名将比比皆是,军功随时可再捞。此刻他的心中和眼光,只有复仇愤怒和泄愤的激昂:他要以这一仗,一雪偃师大战时的耻辱。
在逃入上党郡晋阳县之后,庞德很快联络到了李梓豪。稍事补充休整之后,李梓豪翌日便拿来一封情报,使得庞德喜出望外:晋阳城中悄然运送出一批粮草,而且,还是以前一后运送了两次!
庞德第一时间就判断出第一批是迷惑之计,而第二批才是真正的粮草辎重。在苦苦隐忍了三日之后,庞德终于寻到这支运粮队的松懈之机,一举展开了偷营大计。
向前,向前,再向前。庞德如一头率领着一群复仇之狼的头狼,展露着狰狞的牙齿,一击即弃,始终以完全突破敌营为最终目的。若是同天宇上俯瞰,庞德手下的滚滚铁流,正如水般行进着。遇到小股的抵抗,随即电光火石般淹没吞噬。而若是前方有障碍之时,便巧妙地躲避开去,继续行进。
在庞德的身后,马家铁骑们没有去抢夺战利品,也没有纠缠于个别的厮杀,他们随在主将身后,大声呼喝着:“杀!杀!杀!“山呼海啸的声音一路向前,无可阻挡,将一切阻在前面的东西踏碎。
庞德又一次全身是血,他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眼前突然一空,已经冲出了敌军大营。敌军的残军正慌慌张张向南逃走,哭声喊声响成一片。庞德见状冷笑一声,对身后的副将喊道:“郝昭!你带三千兵马在后追赶,不得令敌军休息。我军焚烧掉这批粮草,便跟上来。”
“遵……”郝昭尚未回答完毕,脸色剧变:“将军,前方有大股骑兵掩杀过来!”
庞德大惊失色,可仔细眺望了远方一会儿之后,发现那支大军竟然将袁军残部一一吞噬。而且,微明的天色当中,火红色的‘马’字大旗,那般耀目显眼,那么亲切激动!
“是主公,居然是主公亲至!”庞德猛然扬刀大吼起来,两眼不知何时就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随后,七千余马家铁骑,山呼海啸,将整个昏暗的夜幕都彻底震散。初升的旭日为一切景物都覆上了一层红光,天空和地面仿佛都在熊熊燃烧。就在那火一样天空上,唯有马字大旗骄傲飘荡着,仿佛一盏驱逐黑暗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