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
三短一长,奇特的牛角号声自后方骤然响起,嘹亮地号角声穿越了遥远地虚空,清晰的送进了庞德耳朵里,庞德勒住马缰,向着梁兴问道:“这号角声是何意?”
“是进军的号角,这羌民善用号角联络,用于彼此间的通讯。这声号角其实还有询问的意思。待末将给将军演示看……”梁兴说着,挥手召来了他之前左边的亲卫,那亲卫擎起一个牛角笛,憋足了气,持续吹道:
“呜呜呜~~~呜呜呜~~~”
“这两声长号角,意思是前方安全,可进军的意思。”亲卫一边吹着,梁兴一边跟庞德解释道。
“你不错,很不错!若是以前某手下有你,那当初草原大战之时,我跟主公就不用那么狼狈了……”庞德神色沉静,像是陷入了缅怀的样子。不过,便是在缅怀当中,庞德还是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五千骑兵便在静穆中猛然一动。
五千人同时动作,似乎一人所为一般。而梁兴仔细听着,凭着多年的经验,他听出,那应该是弓弩上弦的声音。
‘这弓弩攻击距离短,二百步的距离最多发射两轮,几乎没什么作用……马家军骑兵还配备弓弩作什么?’梁兴心下疑惑,却没有出声询问。他知道,现在自己还没有融入马家当中,贸然乱问,会惹得别人反感,尤其是在这大战来临的时候。
“看,将军,羌人来了!”一名眼尖的小校忽然尖叫起来,“骑兵,居然全都是骑兵!”
“嗯,塞外多马,羌人又自小便是马上健儿。清一色骑兵也在情理之中。”庞德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想着:这一役,应该能缴获不少战马吧?这些,可都是军功啊!
梁兴不知道庞德心想,他只是看到庞德那嗜血贪婪的目光,心头竟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为了避免显露出他的失态,梁兴手搭凉篷眺望前方,只见远处地的平线上果然升起了一条浓重的黑线,正在缓缓蠕动,在那条黑线地正前方,有一面牛皮制成的旗帜,虽然相隔甚远,却仍能恍惚感受到它猎猎招展的粗犷雄姿。
只片刻功夫,那条蠕动的黑线便变粗了许多。如墨迹渲染一般,似乎将整个草原都给覆盖了。
“好了,儿郎们,该我们出场了!”庞德一个矫健的身影翻身上马,一下让梁兴看得有些呆了:翻身上马这个动作谁都会,但如庞德这般,上得马后,能立刻稳住身体便径直冲锋的,梁兴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着汹涌如奔流江水却凌然不乱的马家军从自己眼前驰过,梁兴隐约间看到,所有的马家军骑士都是两边跨马腹,似乎马腹那里有什么支撑一般,能使得他们在马上任意改变重心……
‘这马家军,所有一切都很神秘啊……’梁兴感叹着,后头却嘶吼道:“兔崽子们,人家说我们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了!但我问问你们,你们是不是就是那么没卵蛋的娘们儿?!”
“不是!不是!”三千骑兵举着手中的弯刀叫嚷着,浑身匪气的他们,自然有一股说不出的彪悍。
“很好,那还等什么?翻身上马,听我指挥从侧翼冲锋!”梁兴一翻身坐直后,想起庞德的叮嘱,忍不住又多加了一句:“都瞪大眼睛,跟着我!若是第一仗就冲错了马家军的阵型,可别怪我梁兴不认他这个兄弟!”
急促的鼓点声响起,那些正在保持悠哉行军的发羌部队还来不及反应,便看到前方的山坡之上,猛然出现了一支擎着黑色大旗的骑兵部队!
“卑鄙无信的汉人!”发羌首领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上了梁兴的当?只得高声吩咐速速收拢队形,在敌军冲过来之后,将马跑起来!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几乎是发羌首领的命令刚下,轰隆隆的雷声便破空而来。霎时间,天地间再无别的声响。
在无数没有心理准备的发羌骑士眼中,前方青翠的山坡似乎一瞬间就幻化为成千上万的西凉铁骑,烽烟滚滚、马嘶长空,向着乱哄哄的自军惊涛骇浪般席卷过来!恐惧像毒草般在发羌勇士心中漫延,他们早就知晓马家的威势,也知晓一年前,那令他们耻辱的草原一战。甚至,他们中的许多老兵还曾亲眼目睹过西凉铁骑冲锋的声威!
那种碾碎一切的强横霸气,那种绝地当中仍要拼杀的决绝,绝非自己这样一支乱哄哄的部队所能抵挡的!
“是马家军!”
一名豪帅声嘶力竭的嚎叫起来,声音透着颤抖,发羌首领心头咚地一跳,狼一样地眼神从他的眼里流露出来,恶狠狠的盯着前方那杆飘荡得近乎张扬的黑色大旗,上面果然绣着“马”那个苍劲狂乱的大字。而在“马”字大旗的后面,是一个绣着“庞”字的战旗。
同汉军打过不少交道的发羌首领知道,这应该是马家军手下庞德的骑兵。因为战场上没有出现那杆锦色的大旗……
‘幸好,幸好……幸好那个家伙没来!’发羌首领心中一松,随即挥刀就砍死了先前那个乱叫的豪帅,心中的恐惧一瞬间全部转化为灼热的杀意,向着身后大吼着:“这不是马超的部队,给我速速跑起来,冲锋,冲锋,撞翻他们!”
一万大军硬着头皮乱哄哄的抢上前来,奋力驾驭着胯下的战马,拼死撞开拥挤非常的同伴,才使得战马勉强奔跑起来。而这样一来,所有后面的大军也乱糟糟冲锋,一下使得整个行军阵型溃乱不堪,更别提什么战斗阵型了。
而反观庞德那支骑兵部队,虽然奔袭迅速,却是严谨不乱摆成一个锋矢阵型,如一支攻无不破的锥子,狠狠朝着那一万混乱不堪的羌军刺入!这些西凉铁骑都是经历不少战阵的老兵,无数的杀戳和血战告诉他们,在战场上,只有不怕死才能不死!
“轰隆隆~~”
奔腾的铁蹄无情的践踏着大地,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两军相距已经不足五百步,不需要军官下令,羌族大军已经矮身蹲在马上,将手中的长矛直刺虚空:这样第一轮的冲锋对杀,自己部队肯定是吃亏的一方。因为西凉铁骑已经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而己方却只是刚刚热起马身……这一轮冲锋,只要这长矛没有折断,那自己的命,就可能保存下来……
近了,近了,羌族勇士甚至已经能够清晰看到,对面西凉铁骑脸上那狰狞的表情了。可是,他们的狰狞当中,为何还带有一丝的戏谑?如魔鬼的微笑一般,让人那般惊悚?
羌族健儿不解,可当他们了解的时候,却发现,原来那是死亡来临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