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自然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调调儿出现，抿嘴一笑关门去了；我则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在僧袍底下被憋闷得太久的筋骨，走到靠近早乙女皋月的床沿边坐下，笑着问正怂恿我绑回个金发大美妞后却像个没事人般浏览着电脑品屏幕的女教授同志说：
“我说，教授，警视厅那边发来消息没有？”
“还没有。”早乙女回眸给我撂出一个媚中带邪的微笑，抬了抬她那极具性格的两道艳眉说，“金老师，现在有时间你不妨去和她交流一下？左右我也听不懂中文，就继续查阅资料好了。”
“好。”
审问被绑成个粽子的可疑女士，正乃吾所欲也。点过头后我便继续一边舒展着胳膊，一边踱步到那个还未知其姓名的，来自东欧冰雪王国杂技团的女驯兽师面前（也不能说是面前了，她目前的这个体位很复杂），踢掉宾馆的便拖鞋，按着床沿缓缓在这条洗手间玻璃墙和床铺之间的窄缝里俯着上半身坐了下来。
“你好。”
美女只是拿着两道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憔悴目光，颇带复杂意味地盯着我的光头，并不说话。
“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若是能联系上你的同伴，乖乖离开这座小镇，小僧是不会来和你计较的，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你看如何？”我忽悠道。
而离我差不多一米远处，依旧是那抹冷硬的眼神。
“你看嘛，既然你们的目的已经被小僧洞悉，故作矜持又有何用？何不乖乖的……”
这女人懂中文，而且还相当不错，这是我早在昨天下午乘车的时候就已经证实的事情。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僧侣的身份，在某些时候诓人还是相当实用的，古来不是便有传言说江湖上出家人，女人和小儿最不好惹嘛，那些西方的传教士，修道士，在文学作品中也不是大反派就是学识渊博的人士。
所以顶着这颗光头给人的第一感觉多少要比正常人神秘一些；老子做不了先知，好歹做个神棍还是不在话下的。想到这里，我强忍着心中的笑意语气一变，抬头望向天花板双手合十，装作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缓缓将声音压实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叹道：
“阿弥陀佛！我佛有虽有好生之德，但面对邪魔外道，亦不得不做金刚怒目！又怎能容得你等罗刹国邪秽，到我中原逞凶……”
我忽悠到这里，用余光向下一扫，这女人果然神色发生了一丝丝诡秘的变化，本来冷漠而疲惫的眼神逐渐转为凶狠，其中又掺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忐忑。
“&^^%#@^%!”
随即，一路上缄默阴冷如暗礁般的女人，突然张开嘴吐出了一句明显是东欧某处小国的方言来。我虽然对世界各大国的语言都稍有了解，可是如此生僻的玩意委实听不太懂，只是勉强听出她这句话开头的发音，类似于“禧娃”。
“金老师，我查到了些东西呢。”
而与此同时，早乙女的声音也在我耳畔响起了。
“你查到什么了？”我立即回头问道，“关于那个什么‘不撸不舒服司机’杂技团的？”
早乙女皋月从椅子上施施然站起身子，连正眼也不带瞧被捆倒在角落里的鬼妞，坐到了我背后的那块床垫子上。我由于自己把身子卡在洗手间墙壁和床铺之间的窄缝里，所以教授这么一坐，倘若此时旁边有人窥视便会觉得她一屁股坐在我肩膀上一样。
“那个杂技团叫埃克斯利布里斯，不叫不露不舒服司机，金老师。”教授一边说，一边占着地利不让人，居然捻起了手指在我光秃秃的后颈上看似无意地划拉了起来，“有一个可疑的地方是，这个杂技团的建团时间还算是挺长的，从上个世纪八九年至今已经有二十年了，但杂技团的老板却不是白俄人，而是一个新加坡人，名字叫……李光鎌。”
“……”
我暗付上虽然东欧地区被贫瘠和经济萧条所困扰是一直以来的事情，其产业被一些外国老板收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上个世纪末正值某大国解体的非常时期，地区间动荡和复杂的局势并不是局外人能够清楚了解到的，这个新加坡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倒是一个颇值得人注意的细节。
“李光鎌么……怎么听上去好像高丽人似的。”在胯下这位处处透着诡异的罗刹国女俘虏面前，我也不欲表现得太过认真严肃，于是笑着和教授回了一句，“对了，刚才这小娘子开腔了，讲什么‘禧娃，禧娃’的，教授你可知道是什么东西么？”
“西瓦？”
教授听了之后瞪大了眼睛，本来在我颈后磨磨娑娑的手指也停了下来：“恐怕不是西瓦，是‘湿婆’吧，印度宗教里面的毁灭神？”
早乙女皋月从双十年华开始就不断和全亚洲的荒冢文物打交道，若论起这方面的学识来，的的确确可是导师级别的。说我那这句话之后，她旋即便收敛了笑容，两道远比一般女子浓上好几分的眉毛扭到了一块儿，终于开始打量起我面前的那个罗刹女来：
“欧陆的邪教大大小小总有一千来个，可是我并没有听说过和印度教结上关系的。而这个团伙已知的主宰又是一个新加坡人……呵呵呵，金老师，事情仿佛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
早乙女皋月这个人，说句实话，在这次旅行之前，我和她的关系仅仅是限于普通朋友而已。因为我当初签约的艺人事务所在山口组麾下，所以有过几次聚会，在旅行中互相帮过一些小忙，除此无他。
所以我对她这两天来颇为暧mei的态度有些不解，虽然教授的形象从来便是如此野性和不拘小节，但是昨夜她言语间流露出来的那种怪怪的，带涩的媚意，仍是让我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而我千想万想也没有能够想到的是，在这个颇为紧要的当口，早乙女皋月同志忽然失控了，根本让人猝不及防。
她先是将本来在我颈边画着圈圈的一直手顺势而下，探进我黑色短袖衫的领口，继而整个人伏在了我的背上！
“呵呵呵……”
霎时间，我光不留丢的脑门周围便满是她那即便不梳理也散发着熟媚吸引力的乱发，以及她身上由于白天出汗过度所沁出的分外浓郁的体香。我没反应过来，在我身前的罗刹妹也一下子看傻了，而这时早乙女皋月倏地朝前面伸出了她另一只手，用一种歹毒的姿势攥住罗刹女的下颔，那笑声，仿佛不属于我认识的她：
“金老师，事情越来越刺激了，我……呵呵呵，有些按捺不住了呢。”
